“驾,驾…”得得的马蹄声响彻官道,马上一个一身玄色劲装的年轻女子腰束金丝带。,腰蹬银筒靴,乌发虽梳理简妆,可是她头上那根高插着的凤型翠色玉钗却一眼便能夺人眼目,成色极好,一看便知非等闲之物。
中午的烈日依旧耀眼,可女子娇俏美丽的面庞却是白晳一片,唇色红如丹,美眸大且亮,正直直地盯着前方那个几乎消失不见的一个白点,面上透着些许的焦急之色。
“驾!”眼看着那白影身形一拐,女子眉眼一急,恨自己身下之马不及那匹纯色白龙马速度惊人,只得狠狠地一扬马鞭,让自己身下的马儿亦是嘶鸣一声,发了足疯地向前狂奔。
趟过了官道,随之拐上山路,道路渐渐难行起来。
翻山越岭,涉水奔潭,这一片平日几乎不见人迹的山道上,清清楚楚地映着女子娇俏的身影,正伴着日光一点一点地消在山林中。
可纵是如此,原本还看到一点影子的白影却是早已消失不见。
女子眉间溢上黯色,手心紧握马鞭。渐行渐远,前方渐渐出现一片营帐,铺天盖地扎在一片平削的山底下,让人一眼望去,满目皆是方方正正的营房。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擅闯!”守卫的将士长矛一竖,马上的女子当即柳眉一立,自腰间掏出一块纯金腰牌,轻斥道:“闪开!”。
“水将军的令牌?”守卫一个诧异间,女子已经扬鞭卷开栏外两个守卫的长矛,轻声一喝,马儿再度奔窜入内。
晚霞西照,林鸦归巢,山底的上空响起一片欢快的鸟鸣之声,一白衣男子静静地立于高高的角台上西望,那满天的云霞如同女子羞红的脸,娇美而醉人。
“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风,我本爱夕照,怎耐夕阳西下,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风,一路珍重,不说两年,便是再久,我也等你!等你带我,一起看天边落霞,一起伴日老。”…
天边的云霞中浮现一张美丽的笑脸,深深地看着台上立着的俊美男子,眸中映着无限柔情。记忆的潮水纷纷涌起,眼前翩翩出现两个飘逸如仙的眷侣身影,相倚马背,执手看夕阳。
云,若是今生失去了你,我的人生再无意义。
“她有什么好,要你不惜以战争来作筹码?”身后传来一个微微气喘的声音,明明娇俏,却生生打断了他眼前所有美好的幻影。
笑容在夕阳下渐渐凝固,东方风静静地观看着前方大片的山林,对身后之人的问话恍若未闻。
“东方风,你就这样讨厌我?”水念珠的声音莫名带上一丝轻颤,看着那个临风招展的白色身影,泪水突然微湿了眼眶。
一路的风餐露宿、,一路地的沙尘垢土,她从不叫半声苦累,可是眼前男子这样漠然无视自己的态度,却生生地打击了她坚强的心。
她从不是个爱哭的女子,从小到大,生性几乎如男孩一样,洒脱而豪迈。可是自从遇上了眼前的男子,她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忧的水念珠。
她满怀希望地想引得他的注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从来未曾入得他的眼。
因为他,心底竟然深印着一个女子无法忘怀。
而那个女子,竟然还是别国的皇后!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
“这里是军营,你不该来!”依旧是不看身后人一眼,东方风身影翩然一落,那颀长的身影便如一片白色的羽毛一般,轻轻巧巧地乘风而下,从水念珠的眼前飞落下去。
“你…”泪水终于止不住地落下,看着他看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就轻身跳下角台,水念珠的嘴唇被自己无意间,咬得出了血:“东方风,我一定会让你愿意回头看我的!”。
看着那个白影越走越远,她的声音穿透风间了空间,四周的兵士都好奇地抬头看向了角台之上,一个玄色劲装的女子正高立台上,一脸坚持地大声叫唤…
“逸,逸…”夜深人静的深宫之中,云清突然惊叫着从床上坐起,听到动静的碧桃与小桃红忙奔来掌灯,掀帐看到小姐一脸苍白地手捂着胸口,额上的细汗也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的细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碧桃轻轻地拿着绢帕替云清擦汗,殿外传来慕容冲紧张的询问:“娘娘,出什么事了?”。
自从上次那个别国的皇子潜入宫中之后,他对金凤宫的侍卫更谨慎了,时刻担心会再让外人混入皇宫,对皇上和娘娘将是极度的危险。
“无事,你且退下吧!”云清不想自己竟惊醒了大家,面色微微一缓,大声地让慕容冲安心。转头看着小桃红和碧桃担心的脸孔,免强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小姐,你别太担心逸王爷了。虽然前天传来消息说逸王爷的兵马迷失在大漠里,可是碧桃相信逸王爷吉人天相,定不会出事的!”看着小姐微青的眼眶,碧桃也是满心的担忧。
逸王爷出事的消息前天上午才传回了宫里,那飞鸽便是再快,没有三天也是无法快速地获得最新的消息,小姐为此已是急得两日未曾合眼,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恶梦吓醒。
“嗯,我也相信,他不会有事的!”云清紧紧地抓着碧桃的手,嘴上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是她那用力的指尖,却是抓得碧桃的手背微疼。
方才的梦是那样的可怕,可怕到她直到此刻心还微微颤抖,手心亦不由自主地发紧。
逸,他在哪里?他会不会出事?
报回的消息说他带着一队精兵夜袭敌方粮营,而另一方主力军队直攻对方大营作掩护,待到看到对方粮营起火,两军便再度汇合,撤回城内。
这次的突袭虽成功地烧毁了敌军粮草,可是由于敌军十分的骁勇善战,便是在夜中遭袭之后亦是反应极快,阵法组建得极度有序,差点困住了大军。
幸轩辕逸带着那五百名精兵突袭出围,形成一条灵活的蛇形阵在敌营里左突右闪地,将敌军的阵营冲散,大军才一鼓作气地端了敌军一大片营区。
后轩辕逸未曾乘胜而追击,而是命大军赶紧撤退,他带着五百分精兵善后。
军师曹子建在上表的情报中说,当大军顺利撤回城中时,远远看见敌方大营一片火光冲天,半夜的西风更是帮了大忙,将营帐远处的敌营也是一度连烧,引起敌军一片混乱。
甚至后来又听见一片厮杀声,想是敌方后方敌军发现了追兵轩辕将军产生了争斗困住了轩辕将军,守将静等片刻,听见厮杀大响,担心轩辕将军出事,便又领军折回。
刚好与敌方后军援军撞在一起,于是新一轮的战斗再起,并由于敌方主帅派三千精兵伏击轩辕将军,所以敌军缺了主帅,阵法有些凌乱,被赶回营求救轩辕逸的副将吕梁新击得溃不成军,最终大败。
而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轩辕将军还是未曾出现,大军追寻了一段竟再也没有见到两方的兵马。就在吕梁新带领大军向方才有战斗痕迹的大漠追寻之际,远远看见沙尘暴动暴突起,那是沙漠的常有现象。
随身老兵告诉吕梁新,轩辕将军与敌军主帅怕是遇上了沙尘暴,若是幸运,日薄便可回来,若是不幸…
后吕梁新担心城中虚空,若怕敌方溃军汇合主帅返回攻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故大军只得无奈地放弃寻找轩辕将军返城。
原若无意外,轩辕将军的兵马应该在日薄西山前归来,可是直至当天夜临,还是未见其与众精兵的身影。
故曹子建才不放心地派小队兵马出去寻找,可是依然没有消息,这才上书奏禀朝庭。
消息传回后,轩辕泽与云清一直瞒着太后,可是不想消息还是走漏,太后是寝食不安地追着轩辕泽问情况,而云清担心太后妨碍了泽处理其他政务,只得抽出时间不时地去安慰排解。
可是如今已快三天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她虽然一直安慰着太后轩辕逸不会有事,可是自己心中的担忧,却同样不比太后少。
尤其是今夜,已至又是满月之夜,她真担心逸在野外受不受得了那边的干寒,不知道他的病,会不会再度复发…
“此次边关突袭敌军,大获全胜,绞杀敌军七万多众数万,算来是我朝险中求胜的一个突破点。只是如今轩辕将军至今未归,恐凤来国主将会大派援兵,皇上何不乘此机会反攻谷阳,将失地一举收复?”李清岚指着羊地图上雄关的位置,一一分析着局势利弊,希望皇上能在此等有利时机下,再度将谷阳夺回。
一直默默注视着地图的钟念楼俊眸微禀凛,听李清岚说完,他便摇了摇头,轻道:“为臣不以为李大人此议可行。”。
“哦,钟大人有何高见,本官愿闻其详!”见钟念楼提出异议,李清岚虽俊眉一挑,却是谦和地双手一拱,以示让其说完。
“下官以为,大人所言虽不差,可是此刻东有龙曜,西有凤来,就算雄关一时之胜,却未必持得了长久。何况谷阳之边与雄关相比,地势上便落差很多很大,若是凤来再大量援兵增至,那届时损伤很大的还是我国将士;到时,皇上又将源源不断地征兵以前与去充援。
皇上与众位可试想,国家子民共有多少,今分布在各处边防的战士与此次已募的兵士数量,还有天城的所有禁军,其数量几乎已达百万之众。而我们的国家还有多少壮丁可用来作战,那粮田又将由何人来种?少了粮草的供给,我方将士吃什么?全国百姓们又吃什么?“。
钟念楼恭敬地起身给轩辕泽行了一礼,面上凝着凝沉重之色,其言亦是字字在理,句句有依,让众人一时不由陷入了沉默。
“臣以为,皇上应先忍得一时之气,暂守雄关为重。待凤来在攻占雄关几度大伤元气之后,其定会知难而退。届时我朝可专心对抗龙曜,也才能更好地保住天阙的实力,不被他国侵犯。若日后保住了实力,可再去攻打凤来不迟!”云霄点头附声赞同,对钟念楼虽一介文生臣却对战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心底亦是暗暗佩服。
然而他说完这番话后,目光却是调向了一直静静坐于御案前替皇上整理奏章的云清,俊眸不由露出一丝怜惜。
“念楼的话说得极有道理,朕也正有此意。”轩辕泽眉心轻敛,这些日因睡眠欠缺,他的眼眶也是微微发青,看起来整个人亦消瘦不少。
“惊羽,云霄,明日你们两俩就要兵分两路,各领十万大军前赴雄关与忻州增援两地将士。惊羽,你带着领十万大军前往凤来,务必协助轩辕将军将凤来制服,绝不让其再敢侵犯天阙一寸土壤。云霄,朕命你带着另领十万大军前去忻州,一切听从段将军的调令,坚持守住忻州,不让龙曜突破了关口。”轩辕泽分别看向叶惊羽与云霄二人,俊眸虽透着许多的疲惫,可是里面的坚韧与睿智,却是清清楚楚地让人折服。
“臣领命!”叶惊羽与云霄同时起身,双双对着轩辕泽一拜,大声领命。
“嗯,惊羽,朕相信朕的逸弟定会平安回关,你此去,便要你多帮衬他了!”轩辕泽伸手拍拍叶惊羽的肩满眼信任,面上带着不再是帝王的柔和神色,让叶惊羽面容一凝,郑重应道:“皇上请放心,轩辕将军文才武略样样出色,未末将能与将军一同作战,也是末将之荣幸。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托,会全力守卫边关,绝不让敌人再侵犯我天阙半分城池。”。
“好!”轩辕泽俊颜露笑,转头看着一脸正色的云霄,道:“云爱卿,朕忻州的所有将士都等着爱卿前往增援,此次爱卿不仅领着这十万兵马赴边关,还要护送着朕为边关准备的五万旦担粮草入关,此后的粮草供给朕会再派兵前去,此次一路,爱卿要多辛苦些了。”。
“臣定不辱圣命,当竭尽全力,为国效忠!”云霄再度一俯身,轩辕泽起身上前忙伸手将之托起。却在此时,房外传来常乐的通传:“皇上,明清王在外请求见皇上。”
“让他进来。”轩辕泽俊眉微拧,看着常乐垂首侍立在殿前,衣袖一挥,便让其带轩辕墨玉进来。
云清亦是美眸一抬,看着轩辕泽面上那突生的暗沉之色,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最近的时日,轩辕墨玉突然一反常态,对皇上的各个决策都极力反对。
而这之外,还有另一方一直按耐按捺不动的朝臣,总是随着宰相的言行来办事,对皇上与明清王之间的冲突,他们恍若未闻。
此等局势让轩辕泽不由感到不安,他十分担心,轩辕墨玉与宰相他们,所针对的不是自己的决策!而是,皇位!
“皇后,请留步!”云清自御书房出来之后,刚行至沁芳园,身后却传来一声温润动听的声音,让她的脚步一顿,身体亦轻转过来。
“二哥,你找我?”美眸轻轻一扬,云清看着眼前俊逸脱俗的年轻男子,她的二哥。
虽从小在云府长大的她,可是对这个二哥的认知,也仅仅是以前一起吃饭时,偶尔他会帮自己轻斥排挤自己的云雅两句。
除此之外,自己在府中与他见面的次面,却是极少。
“娘娘…”
“二哥不必如此生份分,唤我云清吧。”对这个二哥,云清心底还是会难得地升起一丝温暖。从回门那日他对自己的怜悯和一次皇宫的庆宴上他为自己挡酒的态度,让她都不由感觉到,在自己的亲人中,竟然难得还有一个二哥怜惜自己。
虽然他所做的仅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举动,可是在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微微酸暖。
云霄微微一怔,随即面上亦露出一丝轻柔的笑意,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道:“云清,可有时间跟二哥说两句话?”。
“呵呵,难得二哥想起云清这个妹妹,妹妹便是没空也当抽空陪陪二哥的。”云清唇角浮现一朵翩然的花朵丝笑意,虽不知道云霄怎么会想起找自己聊天,可是想来,他定是想问自己关于他妹妹云雅在宫中的情形吧。
“云清,对不起…”云霄的面色微微尴尬,虽然云清没有半分讽剌他的意思,可是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对云清她的不闻不问,心中还是微微惭愧。
回想起她在府中所受的苦,回首着她初进宫时遭遇的那些伤害,他的心便微微收紧。
“二哥何来对不起云清一说,快莫如此。云清深知二哥不是那等不公之人。二哥与云清虽非一母同生,可是云清却只感觉到,云府那么多人的心中,唯有二哥还记得有云清这个妹妹存在。便连爹,都不及二哥!”云清面含轻笑,那张清秀绝美的脸上写着风清轻云清的淡然淡,不是责怪旁人的不好,只是感叹着云霄的好。
这样的她,更让云霄满心不舍,想起爹昨日告诉自己的事实真相,他的心便忍不住地疼。
他不赞同爹这样对云清,她的身世已经够可怜,她受的苦已经够多。,甚至她所获得的这份爱情也将要随之消散,可爹怎么还忍心再度伤害她?
“云清,你瘦了!”看着她那张精致瘦削的脸孔,云霄的手忍不住轻轻地抚上,眼中露着出一种让云清微微震撼的柔情,让她下意识地向后退避了一步,也让云霄回神地缩回了手,面色微微尴尬。
“二哥找我想必有事吧,呵呵,我们去那边的凉亭坐下再说,可好?”看着云霄露出这等难堪的神色,云清也发觉自己对他有些生疏了,忙轻笑着提议去不远的亭下子歇息。
“好!”云霄轻咳一声,为自己方才那不经意的触摸而心生异样,在云清一双清澈的眼眸下,面孔微微红了起来。
清风下,云霄那袭天蓝色的衣袍更显俊逸潇洒,与云清大红色的凤袍相衬一起,却是淡浓相宜,养人眼目。
“二哥,云雅从前虽与我有过不快,可是如今入得宫来,她也是收敛了许多。二哥也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等小器小气之人,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都不会计较于她的。”看云霄吞吞吐吐,似有话想说却又迟迟说不出口,云清的秀眉忍不住地轻挑。
想来,云霄定是受了二娘的吩咐,要他前来探探云雅在宫中的生活状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