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诗》始于虞舜,编于孔子。吾儒不奉两圣人之教,而远引佛老,何耶?阮亭好以禅悟比诗,人奉为至论。余驳之曰:“《毛诗》三百篇,岂非绝调?不知尔时,禅在何处?佛在何方?”人不能答。因告之曰:“诗者,人之性情也。近取诸身而足矣。其言动心,其色夺目,其味适口,其音悦耳,便是佳诗。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又曰:‘诗可以兴。’两句相应。惟其言之工妙,所以能使人感发而兴起;倘直率庸腐之言,能兴者其谁耶?”
“译文”
《诗经》中的诗篇从虞舜时期开始创作,到孔子时编辑成书。我们读书人不遵从两位圣人的教诲,却要从佛老之学中引经据典,这是为什么呢?阮亭喜欢用禅悟与写诗作比较,被人们尊奉为至理名言。我反驳他们说:“《毛诗》三百篇,难道不是稀世之作?不知道那个时代,禅在哪里?佛又在哪里?”人们都无言以对。我于是告诉他们说:“写诗,表达的是人的性情。从近处的自身中取材就足够了。只要它的语言让人动心,它的意境夺目,它的风格合人口味,它的音韵悦耳,就是好诗。孔子说:‘不学习诗,便没有话可说。’又说:‘诗可以使人快乐。’这两句话前后呼应。因为诗的语言精妙,所以能够使人有所感触而萌生兴致;倘若是平铺直叙且庸俗迂腐的语言,又能激起谁的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