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怀古诗,乃一时兴会所触,不比山经地志,以详核为佳。近见某太史《洛阳怀古》四首,将洛下故事,搜括无遗,竟有一首中,使事至七八者,编凑拖沓,茫然不知作者意在何处。因告之曰:“古人怀古,只指一人一事而言,如少陵之《咏怀古迹》,一首武侯,一首昭君,两不相羼也。刘梦得《金陵怀古》,只咏王溶楼船一事,而后四句,全是空描。当时白太傅谓其‘已探骊珠,所余鳞甲无用’,真知言哉!不然,金陵典故,岂王溶一事?而刘公胸中,岂止晓此一典耶?”
“译文”
怀古诗是一时触动灵感、兴致所至而作,与山经地志的详细考据不同,近来看到某太史的四首《洛阳怀古》诗,将有关洛阳的典故全部搜罗,没有遗漏,以至有一首诗中,使用典故竟达七八处之多。它们拼凑编撰在一块儿,拖沓呆滞,令读者心中茫然,不知作者用意何在。于是我告诉他说:“古人写怀古之诗,只是以一人一事而发感慨以写情怀,如杜甫的《咪怀古迹》,一首是写武侯诸葛亮的,一首是写王昭君的,两者互不掺杂。刘禹锡的《金陵怀古》,只咏王溶楼船一件事,而后面四句,全是空写。当时白居易说他‘已得精妙之处,所剩部分都是细枝末节。’说得真是极其精辟!若不是这样,那金陵典故又何止王溶一事?而刘禹锡胸中,岂只知晓这一个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