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百年风华:李孝式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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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马来西亚的“中央银行之父”

“要写李孝式,李家有两样宝贝你是一定要看的,最好用手摸一摸。”2010年4月的一天,我在位于吉隆坡梳邦新村的莫天来先生家里采访莫先生,跟他聊起我正在广泛搜集与李孝式有关的历史资料时,他这样提醒我。

“到底是什么宝贝呢?为什么还要摸一摸?摸了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吗?”我好奇地问。

“你可别笑,我是说真的,摸了它们保准你会从此写文章妙笔生花,赚钱财源广进。”

“哦?这么神奇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快跟我说说。”我迫不及待地问。

“一个是敦李参加伦敦谈判时,在马来亚独立声明上签字用过的笔,另一个就是马来亚首次发行货币时,由敦李签名的第一张钞票。他签名的一元钞票我也收藏有,但不是第一张。据说那两样东西现在都放在一间银行的保险柜里,需要李家的三位后人同时到场才能打开的。你去采访拿督李剑桥时向他提出来,最好能说服他给你看看,让你摸一摸,呵呵……”

至于在独立条款上签名用的笔,我是听说过的。据说那是欧美国家的习惯,举凡大的国际性条约或者文件签订,署名人用过的笔,都送给每个签名的人留作纪念。但是,有李孝式签名的钞票,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第一张钞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吉隆坡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爽朗。李孝式真的打心里喜欢这里的环境。

马来亚是个非常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李孝式站在书房的窗户后面,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正在茁壮成长,不时有鸟儿扑棱棱的从一棵树的枝头飞向另一棵树的枝头。他就是被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思维的——也许,清晨的鸟鸣声就是这世上最和平安详的声音吧!

他刚刚确定了马来亚货币的式样,窗外明媚的气息仿佛在回应他的好心情一般。好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啊!这就是自己将要和所有的华裔同胞一起安身立命的地方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一切的一切,将从此与自己与同胞的命运息息相关,血脉相连……

自主发行货币,无疑是一个独立国家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身为财政部长的李孝式要做的第一件事。

华巫印三大民族的精英聚集在一起,共同设计了马来亚货币数额不同的各种式样,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最后都集中在李孝式的案头由他定夺付印。

司机阿明已经将车开出了车库,并短促地按了一下喇叭——很多时候,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或者催促总是忙得不知道时间的“老板公”。

这是这个国家首次发行货币,钞票付印之前,内阁要将一应与货币发行有关的文件、草案以及相关会议的记录等等备案的。李孝式手上的样板清样,也是备案的资料之一。他将自己签印的货币清样交给秘书之后,就开始审阅秘书处呈上来的中央银行成立大会的演讲稿。

作为一个国家的首任财政部长,他有责任建立一整套的财政管理政策和国家基本财政制度。为了有序增加国家投资,把货币储存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建立一个直接由国家授权的金融部门,是一个必要的措施。钞票印出来了,总不能由财政部来保管和调拨吧?所以,他要建立中央银行!而且要与货币发行同步进行,直接由中央银行将货币从发行基金保管库调拨给各家银行的业务库。

这一步走得并不容易,因为新加坡的财政部长反对这一措施。原因是新加坡正在努力想加入马来亚,刚刚获得自治的以李光耀为总理的新加坡政府,期望建立一个完全统一马来亚之后,再着手一些具体的建国事宜。但是,李孝式对他们提出的统一的马来亚前景并不乐观,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新加坡迟早会成为独立的新加坡。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东姑阿都拉曼并不希望完全以华裔为主的新加坡加入马来亚。他完全了解首相的顾虑:新加坡共产党太多,合并后将会增加马来亚的麻烦;新加坡人口八成以上是华裔,如果合并,则马来亚的华人总人口将会超过马来人,这显然是对马来人不利的(按当时马来亚总人口为700余万,马来人、华人约各占一半,如加上130万新加坡华人,则华人总人口将达400多万,势力可观),可见马来亚对于两岸(中间隔一条长堤)关系是分是合,早有隐忧。

而这些都是外界并不了解的内情。还有就是这个时候正是英国政府与马来亚政府的权力交接时期,有大量的政府官员逐渐淡出新政府,有大量英国或国际商人要求新政府确保他们的利益是安全的。在这段时期里,稳定压倒一切。他们是担心新币制的施行会带来金融方面的动荡。

有鉴于此,李孝式只能以自己渊博的财经知识,和他对马来亚经济发展的可行性规划说服新加坡的财政部长,最终让央行的筹备工作和中央银行大厦的建筑工作顺利进行……

“铃——铃铃——”忽然,办公桌上直接连通首相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是首相府首席秘书自打来的电话,第一个通知他:首相紧急召开内阁会议!说完时间地点就挂掉了。李孝式不敢怠慢,赶紧放下手头工作赶往内阁会议室。

所有的内阁成员都不约而同地到达了,大家都满头雾水,不知道是为什么事。与会者们刚坐下来,国父就进来了,手上居然拿着李孝式已经签印的货币清样。李孝式心里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东姑要这样兴师动众。

“这么急的召集大家过来,是关于货币印制的事……”东姑一如往常的平缓语调,“这份清样,有一个很严重的疏漏!”东姑扬了扬手中的清样,停顿下来。

“清样都是经过大家仔细筛选,一致通过了的。”李孝式忍不住站起来解释。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我知道。”东姑做了个让他坐下的手势,“这是我国自主发行的第一套货币,我认为应该有一些以资纪念的标志,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久了,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纪念标志?”大家一听,立即就议论开了。

哎呀,自己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孝式的脑子也马上活跃起来了,可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用个什么标志才有纪念意义。

“我是这样想的——”东姑打断大家的议论,“我提议让我们国家的首任财政部长在这张发行最多的一元钞票上签名!”

“这怎么成?要签名也得‘国父’签名。”李孝式赶紧推辞。

然而,东姑的提议已经一石激起千层浪,与会者纷纷附议,认为由第一任财政部长签名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意义非凡,都表示赞同这一富有创意的提议。尤其是,那几位华裔部长,更是兴奋不已……最后,李孝式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当即挥笔在货币设计清样上题下“H。S。LEE”。

李孝式的签名就这样被印在了马来亚首次发行的货币上。他一手策划的中央银行,也在1959年1月1日正式开业。

开业典礼上,荣任首任中央银行行长W·HWilcock称李孝式是“马来亚中央银行之父”。

除了筹组中央银行这一划时代的大事件之外,李孝式还亲自参与制定拟定税法,奠定了国家金融体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