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世界大发现纪实系列丛书-地理大发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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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古老的沉船之谜

黄褐色皮肤的商人站在船尾,感到称心满意,这一趟船的收利甚丰。他的船在上一个沿途停靠的塞浦路斯岛港口满载了青铜锭和红铜锭,如今一帆风顺地开向爱琴海,到那里他打算把货物卖给希腊铸铜匠。一股强劲的向西海流沿土耳其南方海岸,推动着这艘超过10米长的木船前进,这个商人很快就会在芬尼克港下锚,为最后一段航程添载饮用水。

但这位商人始终没有到达芬尼克港。在朱利端亚岬对开岛屿星罗棋布的海域,木船突然撞上一暗礁,船底裂开,船上金属锭很重,所以船身迅速下沉到27米深的海底。船员不管是游泳登岸或为浪涛吞噬,他们都一去不复返,船和货物也就一直沉埋于海底。

破船沉没在海底约3000年。直到1950年才被波特伦的探海绵人发现。波特伦是土耳其的一个渔村,位于朱利端亚岬以西290千米。探海绵的人对这个发现并不觉得有分外之喜,因为在土耳其沿岸这一类的海底废物比比皆是。1958年,美国潜水家兼作家思罗克莫顿到波特伦来搜寻古代沉船。思罗克莫顿偶尔跟一个探海绵船船长聊天,知道船长准备爆破一艘沉船,以搬取船上青铜作废料售卖。但船长探查清楚,知道那些金属“已经腐烂”,进行打捞的热情便冷了一大截。思罗克莫顿蓦地警觉:只有极长时期受海水侵蚀的青铜才会现出“腐烂”的样子。他了解到这事非比寻常,便劝说船长不要爆破那艘沉船。

1959年6月,思罗克莫顿和一班朋友乘坐一艘美国游艇再到土耳其。他们测准了沉船的位置,聚集到足够证据,说服宾夕法尼亚大学出资赞助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考古工作。至此为止,大部分海底古物发掘工作仍然由职业潜水员担任,学者则留在船上等候。至1960年,27岁的美国考古学家巴斯率领的海底考古队,做了创新的尝试:一改以往潜水员专司发掘打捞的传统,训练考古学家潜水,从此开创了一个崭新的实用学术领域。

考古队的收获令人惊叹。他们都小心翼翼,以考古学家在陆上发掘的技巧,仔细量度和记录每件捞获物的准确位置。巴斯领导的考古队终于能将地中海东部一艘古代商船上的生活情况,逐渐重现在今人眼前。

容易腐烂的货物和船身已几乎被海水及生物侵蚀净尽。不过,由于当时这艘船下沉极快,船上的货物还堆叠得整整齐齐,只是披上石灰沉积物和海洋生物牢牢黏结成的一层硬壳。当年用来包裹粗糙金属锭的草席仍旧残存。

工作了几个月,考古队捞到了残存的锡锭和红铜锭(这是历史上最早在工艺方面使用锡的证据)、石砧、用来把铸铁打成光滑器具的锤子、一个商人的圆石印章(精雕细琢,可能是件传家之宝)和几套生意人用的砝码。潜水考古学家也捡到一些金属废料,都是破烂的青铜器具和利器,包括斧、铸、刀、矛头等。金属锭和废铁在当时可以拿去希腊换取酒、橄榄和油。

在所有捞获的古物中,最令人感兴趣的是日常用品,包括幸运符、一面青铜镜子,以及相信是船员吃最后一顿饭时留下来的橄榄核和鱼骨。此外有一支青铜制的串肉钎,那种串肉钎土耳其人至今仍然使用。

所有古物打捞上岸后,均逐件加以仔细研究。每件捞获物件都拿来跟地中海一带发现的类似物品对比。研究人员孜孜不倦,仔细比较各种古物的风格,尤其留意陶器,以确定每件器物的制造年代,推论出结果后再用其他测定年代的方法,例如用碳十四法分析碎木等互相核证。这项犹如拼图的研究工作进行了7年。一番辛劳终归没有白费,因为巴斯的考古队证实这次沉船事件发生于青铜时代后期,即公元前1200年前后。那个商人是腓尼基人,经营金属买卖,而且在岸上建有临时地窖,自己熔化废料铸造金属锭,但最重要的是考古队发现了迄今所知最古的沉船。

这项发现也让考古学家推翻若干长期以来有关古代社会的想法。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荷马史诗中的《奥德赛》(描写公元前13世纪事迹,写作年代则在其后数百年)所述:当时腓尼基人贸易已很发达。历史学家一直认为此说毫无根据,但现在有这艘沉船,足以证明历史学家错了。沉船的物品,不仅证明腓尼基人于公元前1200年已在地中海做买卖,而且证明荷马记述当时船只的构造,连细节也准确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