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童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头痛欲裂,陈振已经离开了,她怀疑的看着镜子里的脸,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那样……看来人喝醉了酒以后真的不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
头痛得厉害,心反而不痛了。
阮童睁开眼睛的时候脑中蓦然有了一个念头。
想要让陈珊珊顺理成章的离开,她必须去找一个人,那天在婚礼上见过的陈珊珊的老公,或者是陈珊珊的父亲还有她老公的父亲。
原本阮童是不想走这一步的,但是眼下她实在没有办法。
她找去了陈珊珊家里,非常豪华的复式别墅,建立在湖边。家里的保姆告知陈珊珊的老公大清早便出去晨跑,可能要半个小时以后才能回来,阮童站在门外静静的等。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做人不可以就这样认输,陆舟爱着的人是她,只不过短暂失忆,她会把他从陈珊珊的迷惑中夺回来的。
经过了昨晚的宿醉以后,阮童感觉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静静的等。
两道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奔来。
年轻但算不上漂亮的女孩子跑在陈珊珊老公身边,两人边跑边说笑,一副恩爱无比的模样。
那个女孩不是阮童上次看到的那一位。
陈珊珊老公又换情人了么。
她站在他们面前。
陈珊珊老公眼中有疑惑:“请问你找谁?”
“你是陈珊珊的老公吗?”阮童开门见山:“你的老婆正在和我抢丈夫,希望你能劝劝她。”
“是吗。”陈珊珊老公似乎不屑,表情很平静:“可我和她互不干涉。”
“什么?”阮童定定看着他。
“我和她结婚之前就有过约定,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这么说吧,我不爱她,所以她喜欢哪个男人是她的自由。”陈珊珊老公的话令阮童心彻底凉到了底。
他搂过一旁跑着情侣运动装的女孩:“这些天她不在,我正好和小悠一起。”
“你的情人?”阮童无力的笑。
“我的爱人。”陈珊珊老公道:“我不会和陈珊珊离婚,但也不会和她生活在一起,她不在这里居住,若你是来找她的,去另外的地方,湖翠路二十八号别墅,我们一直分开住。”
说完以后他搂着女孩进了院子,阮童只感觉清晨的阳光无比寒冷,怔怔呆在原地。
她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难怪陈珊珊可以那么自由的守在陆舟身边,原来她拥有的是一段这样的婚姻,这也难怪为什么她那么急切的想要将陆舟夺回,她的生活不幸福,所以她想找回从前的那种幸福,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可耻。
阮童越来越觉得愤怒而不屑,却有种无力的悲哀。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可以去找谁,找陈珊珊老公的父亲,不太可能。
那个男人威严得她根本不敢靠近。
阮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陈福生,那个和蔼的中年男人。
阮童回到家里找出了陈福生曾经给过她的那张名片,犹豫了很久拨通上面的电话号码,那端传来一个慈爱而威严的声音:“请问找谁?”
“是我。”阮童有些胆怯:“陈伯伯,您还记得我吗?”
“噢?”陈福生显然听不出阮童的声音。
“我是陈振……”阮童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以前的朋友……阮童。”
“噢!”陈福生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好几倍:“你是那个小阮吧,怎么,遇到难处了。”
“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阮童咬唇,终于还是开口。
“好的。”陈福生道:“这样吧,我上午可能没空,咱们下午三点在那个茶座见面。”
“好。”阮童挂断了电话,她数了数兜里的钱,虽说不多但喝杯茶应该够了,阮童早早便到了茶座去等着,环境依然清幽雅静,她却没了上次细细打量的心情,在茶楼一直坐着,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从陈振的求婚一直到与陆舟的相识到后来闪电般的结婚,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浮华而虚无。
可生活毕竟不是梦,人选择了就不能回头。
茶座内的音乐来来回回的换,阮童这才发现她听到的古筝曲不是来自于CD,而是源于假山流水之后的一个木制琴台,一袭翠绿色唐装模样的少女正坐在古筝前拨弄琴曲,她面容淡雅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花。
阮童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正认真弹曲,神情却似有些飘渺的看向何方。
阮童没有发现时间的流逝,所有的心事将她揪成了一团乱麻,直到爽朗的笑声在茶楼响起:“小阮啊,久等了吧。”
“陈伯伯。”阮童赶紧起身,她对陈振的父母是尊敬的,虽然有钱有势却并不那么张狂。
陈福生坐下后示意阮童不要说话,让服务员上一壶茉莉花茶,将茶倒入了玻璃杯中后这才开口:“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为钱的事情困扰。”
“不是的。”阮童知道他误会了:“我听说陈珊珊是您的远房侄女。”
“珊珊?”陈福生皱一下眉,尔后恍然:“噢,你是说陈义生的女儿,没错,她的确算是我一位远方的侄女。”
“您可以帮我联系到她的父亲吗?”阮童咬唇。
“为何要找他?”陈福生不解拧眉。
“因为……”阮童还来不及开口,不知怎的,在这个类似父亲的男人面前,她的泪水哗然而下:“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来找伯伯帮忙。”
阮童擦干眼泪情绪稍稍稳定后,将所有事情的来笼去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福生,这个中年男人始终面容平静的听着,偶尔皱一下眉,眉头到最后越皱越深,当然,阮童隐瞒了她和陈振婚后继续来往的事情。
当阮童停止讲述后,陈福生叹口气:“没料到你小小年纪生活如此不易。”
“不过……”陈福生道:“这事情恐怕有些复杂,珊珊这孩子我不太了解,不过听说她和陈义生的关系并不好,他未必能劝说得动。”
“那怎么办?”阮童泪眼汪汪。
陈福生道:“这样吧,我去和义生说说,稍后再给你一个回话。”
阮童感恩万谢的走出了茶座后,陈福生开车跟随来:“小阮,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不必了。”阮童赶紧摆手,她这一次约他出来鼓起了很大勇气,本不想被熟悉的人看到,因为陈振的母亲是一个那样敏感的人,喜欢捕风捉影,若是她坐上了陈福生的车,没准会传出怎样的谣言,阮童拦了辆计程车回到厂区父母的家。
家里的气氛竟意外的好。
童瑞芳回家了,她在厨房里弄晚餐,见阮童回来笑道:“今天我们和你爸爸好好吃顿饭。”
“妈?”阮童有些不敢相信,她从来没有见过童瑞芳这种神彩奕奕的样子,奇怪的是坐在沙发上的阮大海虽然也面带笑容,神情却有些灰暗。
阮童走进厨房替童瑞芳择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不是。”童瑞芳道:“是妈妈马上就要出国了,走之前和你们好好聚聚。”
童瑞芳欣慰的看着自己女儿,她相信阮童一定会理解她的决定。
一个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易,没钱就算了,一辈子操劳也认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遇到一个既不会赚大钱又犯了错误难以收场的男人,她算是看开了,若换成从前她一定不会舍得离婚,更不会在阮童最需要家人的时候离开她出国。但眼下她明白,女儿的生活再碎乱那也是她自己的生活,就好像陆鸣说得很好,只有自己处理事情才能学会成长,她留在家里帮不了阮童任何忙,反而每天看着阮大海感到心里打梗。出去散散心,回来的时候变成一个全新的童瑞芳,给阮童一种自信的力量,岂不更好。
她将一条鱼认真的洗干净,接着开始切片。
自从遭到阮大海的伤害后,她已经好久不曾如此仔细的弄菜了,今天这顿饭也许是她和阮大海之间的最后一顿饭,她想认真些做。
切好了鱼片将它们摆放到干净盘子里,接着又去切葱花,拍大蒜,切姜丝,红椒,青椒,配料和主料摆放在干净整洁的厨台上像一道道工艺品。
阮童在一旁怔怔的看,她知道童瑞芳是彻底放下了一切所以才会如此。
她不反对童瑞芳的选择,只不过,相较之下,父亲阮大海有些可怜。
阮大海以前抽烟抽得很少,现在烟瘾似乎越来越大了,他面前堆满了烟头,童瑞芳闻到烟味时只是探头看了看,并不多说其它。若换成从前,他俩还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她一定会亲手掐断他的烟头,可现在——
阮大海觉得悲伤,一种无力的悲伤在骨子里漫延。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过问,更未曾像以前那样阻止他抽烟——
他竟然觉得心酸,又有流泪的冲动。
拼命的咳嗽几声,将泪水逼回眼眶,他已经没有流泪的资格。
这个曾经破碎过的家庭难得和谐和的吃完了稀有的一顿晚餐,阮童和童瑞芳在屋子里收拾站碗筷,阮大海挤进来想要一起帮忙,童瑞芳没有拒绝,阮大海洗碗,母女俩一起擦干洗好的碗盘,门外响起一阵汽笛声,童瑞芳听到声音后立即探出身子,她走进屋内收拾了简单的行装,对阮童父女俩道:“童童,这些天我不在你照顾一下父亲。”
“我会的,妈。”阮童觉得童瑞芳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了。
童瑞芳上了陆鸣的车,阮大海没有出来,还在厨房内洗碗,水声开得很大,阮童隐约听到了啜泣的声音,她本不想理会的,可阮大海毕竟是她的父亲,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道:“爸,您别难过了,这一切或许都是注定的。”
“童童,爸爸是个没用的人。”他蹲下身来捶打自己的头:“我后悔啊。”
压抑的泪水流出眼眶:“你妈是个好女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伤害了她。我真该死,该死啊。”
说完后阮大海越来越激动,更用力的拍打自己。
阮童微微一怔:“爸,既然你爱妈,就不该再继续这样下去,你应该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