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惟余心不变
163800000003

第3章

?第三章

青云阁兰谷的回廊里,园子里垂柳假山,园中间的空地上,此刻放了几排木架,架子上放了好几种不同的兵器。

天色尚早,苏子叙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步青云手拿长剑在园子里练功。长剑突刺,原来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微微泛起笑意,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

苏子叙在回廊里,拍手说:“这招怎么以前没见过?”话音刚落,觉得颈间生风,银光一闪,剑尖指到他胸前,步青云一身紫衣站在他的面前,表情严肃,却不是先前的柔和神态。

步青云恼道:“江湖之中,各门各派最看重武功招式,若是知道被人瞧见了自己练功的招式,这颗项上头颅就不保了。”他抽回剑,转身走回院中。

苏子叙跟在后面,心里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一次两次瞧见你练功,怪了,他今天怎么好像发起火来,他平素都是嬉笑惯了。苏子叙哪里知道步青云心里想的,他长剑一刺,用的却是沈黎月最常用的方式,想到那日晚上,他扣她手腕也是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她便被圈在他怀中;又想到她生气的样子,便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步青云叹了一口气,那晚唐突佳人,如今已过了三天。是不是那日在寺里,她恼了自己。又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心思着下次见面,定要套出她的名字。

他这一回身到园子,心里便想了这许多。苏子叙原不会看人心思,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苏子叙跟在后面,问道:“你是不是明天启程去铸剑山庄?”

步青云放下铁剑,对苏子叙说:“今天初八,燕老前辈的寿辰在十八,差不多就在这一两天里启程。”铸剑山庄的庄主叫做燕无极,是苏子叙母亲的哥哥,也就是苏子叙的舅舅。

苏子叙问说:“步青云,我们是不是兄弟?”

步青云皱了皱眉头,他每次这样问的时候,便是他有事要麻烦他。步青云说:“你也想去?”苏子叙虽然是云龙帮主的公子,却不怎么习武,他不爱舞刀弄剑,只爱诗词,心里坚定君子之礼——动之以情,束之以法,行之以矩,晓之以理,不是武力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因为他不会武功,又有些书生的傻气,苏式明便严禁让他独自外出。

这会步青云一猜便猜到他的心思,他想去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有个如花似玉的表妹,他喜欢他表妹喜欢得死心塌地。说起这个表妹燕若雪,却并不是燕无极的亲生女儿,是前些年才收的义女,聪明伶俐,讨得燕无极喜欢。这不,连苏子叙也喜欢上了。如今铸剑山庄燕无极大寿,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偏要去看看表妹。

苏子叙一脸为难地说:“你也知道,我爹不会让我出门,他约法三章,说要我打过大师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再练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步青云擦着剑身,不着痕迹地打断他说:“既然你们都约定好了,打不过,你只好愿赌服输,不去了。”

“步青云,你去给我爹说说,我跟你一起走。本为以前舅舅生辰我都是跟爹一起去的,这次爹反而不让我去了。”苏子叙说,“我知道我爹是担心我,江湖事以武功论高下,我爹怕我吃亏,才不让我离开苏州。和你在一起就不同了,我爹铁定放一百二十个心。”虽然有一点拍马屁的嫌疑,但是还算没有说错。

步青云说:“燕庄主大寿的同时铸剑山庄要向江湖展示最新打造的兵器,据说是一把无双剑。”

“我没有和你说这个。”他莫名其妙地说上一句,苏子叙摸不到头绪。

步青云放下锦布,又取了另一块,细细擦着剑身,有条不紊地说:“我是想说,这一次大寿可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你爹的顾虑是没有错。至于你表妹,什么时候见,不是都可以的吗?”他倒是没有见过燕若雪。

江湖事苏子叙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一想到能见到若雪表妹,苏子叙便有了勇气,一把想夺过步青云手中的剑,这个时候还擦什么剑!步青云一个闪身躲了开去,苏子叙急着对他说:“虽然是天下名剑,你也不用这么宝贝啊,我这个大活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视若无睹?步青云?”

步青云这才放下了剑,对苏子叙说:“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你打败了你大师兄再来。”

“你——”苏子叙心里嘀咕,要是我能打得过,我还和你说吗?算了,失败也要失败得有骨气,你爱擦剑就擦个够。苏子叙气势汹汹地转身,气急败坏地冲出了兰谷。

一个家丁和他重重地撞上,被摔在地上。苏子叙心情不好,正想骂谁这么不长眼了,定神一看是沈黎,忙扶了他起来。“苏兄。”沈黎月揉了揉发痛的手肘,看到苏子叙,便问:“哇,你赶着去投胎啊,走这么急。”她自己一边走一边发呆,这才撞上了苏子叙。

苏子叙忙问:“你没事吧?”

“不会死啦,看你脸色发青,”沈黎月学着苏子叙的口气,反问:“你没事吧?”

苏子叙叹了声,问沈黎月:“你怎么还没走?银子凑齐了没?”

沈黎月说:“快了,正准备这几天走呢。”她那晚离去之后,心中越想越是不平,她原来是借剑来玩一玩。年初离开家以后,便一路闲逛到江南,反正无所事事,便来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却不想让步青去占了自己的便宜。心里越想越气,一时钻到死胡同里去,一会想,算了,他武功那么高,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一会又想,就这么算了,自己心里气难平。她一想到那天晚上,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样想来想去,听到总管说,阁主过几日便要出门。沈黎月略一盘算,算了是便宜了他,非要让他瞧瞧本小姐的厉害,她便做下准备,决定等步青云离开青云阁后,再行动不迟。哪知不小心偷听总管说话,他说:“阁主突然说要带着承影剑在身边。”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正想怎么办才好,便与苏子叙撞上了。

苏子叙问:“你的表亲在荆州?”

“对啊。”有问题吗?

苏子叙叹声说:“我本想上铸剑山庄去,铸剑山庄虽不在荆州,却相去不远,若你要去荆州,还可有个伴,唉,可惜啊。”

沈黎月问:“怎么去不了?”

苏子叙前前后后说了一通,大抵是他爹怕他出事,步青云如何回绝他之类的。

沈黎月说:“不去便不去,能怎么样,又不会死人。”

苏子叙苦笑不语。

沈黎月看他神情凄怆,还记得当日在“善枷寺”里,他许愿要娶表妹为妻。他当日说他表妹沉鱼落雁之姿,自己还曾想去瞧一瞧呢。便问道:“莫非你口口声声想娶的表妹在铸剑山庄?”

苏子叙说:“我表妹叫燕若雪,是铸剑山庄庄主的女儿。”

咦?沈黎月略一沉吟,拍了拍苏子叙的肩低声说:“那你等你爹走了,再偷跑出去,你爹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她最在行了。呵呵!

苏子叙侧头看了她一眼,略有些惊讶。深思片刻,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当下便说:“这个法子倒是好。”

苏子叙越想越对,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兴奋之情难掩,对沈黎月说:“这次真是多亏了沈兄。”

沈黎月见他当了真,一个劲乐呵呵地傻笑,心想,他还真是个呆子。

“对了,你这是准备上哪?”苏子叙问。

沈黎月心里大叫不好,她撞上苏子叙便把重要的事给忘了。总管说,让她打扫兰谷。苏子叙指着里面对沈黎月做了一个手势,低声说:“里面的人火大了。”

“里面有人?”沈黎月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用说里面的人自然是步青云,这些天她都尽力地避开他绕着走了。

苏子叙说:“自然有人。”

沈黎月耸了耸肩,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走了进去。

她那晚蒙着面纱,就算他记住了自己的眼睛,这会自己着男装,他应该认不出了,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步青云是不认得她的,那晚过后的第二天,两个人曾在青云阁中堂大院的池中曲栏里见过一面。沈黎月忙低下了头,半是担心,另一半却是害羞。步青云和总管和她擦身而过。

那个时候,步青云微停了脚步,沈黎月觉得有一股灼热的眼神在脑后。可是她不敢回头,冲出了曲栏。

沈黎月推开房门,压着声音说:“总管让我来打扫房间。”

步青云正低着头,在红木桌上写书信。他头也没有抬,既不看他,也不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沈黎月吐了吐舌头,绕到书架子后面,拿起尘拂开始扫起那些书上的尘埃。一双眼不时隔着书架的空隙向步青云瞟去。

被她的眼神千刀万剐之后,冷不防,坐在红木桌后的人冒了一句:“我听聂总管说,你要去荆州投亲?”

沈黎月吓了一跳,拿着尘拂的手“啪”地打在书架上,她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问道:“你在问我?”

“这里除了我,便是你,我不问你,还自言自语不成?”步青云从桌后站了起来,两个人隔着书架。

沈黎月闪到书架的背面,令他看不到自己,说了一声是。

步青云开门见山地说:“那你随我先去铸剑山庄,我正好差个人。”他才不想和她玩这种无聊的躲猫猫的游戏,他跨到她的面前,故意打量了她一翻,一语双关地说:“我看你人倒是蛮机灵的。”

他在红木桌子后面观察了她半天,这个小女人以为他没有认出她的女儿身,哪知他步青云堂堂青云阁主岂是浪得虚名,她进到青云阁的第一天,他便知道她是女子。他猜测她是那晚盗剑的刺客,便故意试探她,引她晚上重到北厢取剑。她果然不负重望前去“赴约”。

他在善枷寺里吻过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更多的行动,步青云还等着她来找自己,他们不是曾定下“夺剑之约”,她不行动,这个游戏便不好玩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棋逢对手的人了。眼看着铸剑山庄的燕庄主的大寿临近,步青云要离开青云阁。他坐在红木桌后,想着有怎样的借口,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继续这个游戏,左想右想却总是想不到,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她。

沈黎月自己正愁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会步青云倒主动找上门来,心里先是一惊,继而眉欢眼笑地应了一声好。步青云见她开口说太自然,心里反而觉得上当般,看她双眼狡黠,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只想我怕她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铆上了。

次日,沈黎月“欢天喜地”地和步青云离开苏州。她的大计划隆重地登场了——

十一月的天空灰暗,两匹快骑一前一后在官道上扬起满天的尘埃,前面的英姿飒爽越来越快,后面病恹恹地慢了下来。

步青云向后望了一望,不由得拉紧马缰,让马打横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天边的暗云,对后面骑在马上的人说:“翻过这座山头,前面应该有农家,再不快点,就要下雨了。”

后面坐在马上的人是沈黎月没错,她此时像胯下病恹恹的马,整个人病恹恹地半倚在上面。真是失策,想不到骑马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每看到人家骑着都是英姿焕发的样子,怎么自己一骑就完全不对了?

“走不动了,我的腿麻了。”外带全身酸痛。

步青云暗笑道:“这不过一天的工夫,你就累成这样,以后这些天怎么办?”

“以后?到铸剑山庄要多少天?”沈黎月勉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步青云略为算了一下,说:“大约三四天的样子。”

“三四天?!”她眼快瞪出来了,痛苦的表情不言而喻。

“也可能五六天。”步青云补充道。

“五六天?!”如果六天都在马背上度过,哼,剑没有到手,人都要瘫掉了。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

“怎么不走水路?步——嗯——阁主,我们可以走水路的。”

她还不笨嘛,步青云说:“你确定吗?可是我听总管说你从北方来,北方的人大多不识水性,还有水中颠簸,你不会晕船吗?”

沈黎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听着像是为她好一般。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好啊,晕船?会有在马上坐一天难受吗?她承认自己不识水性,但是又不是人人都会晕船的。沈黎月摆了摆手,笑道:“不会,不会。”

步青云若有所思,指着前面山头,说:“先过了这座山再说,再不快些天就要下雨了。”

沈黎月抬头看天,天气越发的阴了下来。

步青云用剑在她的马背上一拍,那马一时间受了惊吓,如离弦之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沈黎月差点一声尖叫。步青云微笑着跟了上去。

两匹轻骑,依然是一前一后。前面慢了下来,后面的自然也跟着慢了下来。

他看沈黎月越发病恹恹的表情,暗想,这样下去,天黑了也过不了这山岗。他俯身对着沈黎月的马蹄轻轻一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只见那马一声长嘶,前蹄向天一抬,沈黎月差点甩了下来,精神全来了。

马匹不住地长嘶,前蹄刨着地面。

沈黎月跃下马背,揉着它的综毛,对后面缓行的步青云问道:“它怎么了?”

步青云翻身下了马,很有经验地说:“你看它的前蹄。”那马前蹄本是极厚,缝隙之间竟渗出血丝。

沈黎月奇道:“怎么受了伤?”

步青云煞有介事地说:“可能是石子卡了进去。”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只是极为少见。步青云并不打算解释,反正他要的只是结果。

沈黎月问:“那怎么办?”

“可能一时半会好不了了。”步青云跨上马背。

沈黎月抬头看他,不是吧,他是想一走了之,把她丢在这里?她向四周看了一看,但见周围都是群山,她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了。

“你要去哪?”沈黎月问。

步青云扬起一抹笑意,心想逗逗她也不错,便说:“当然是向前走。难不成还等着风雨过来?”

“可是——”沈黎月说,“我的马不能走了。”

步青云嗯了一声,他知道啊。

沈黎月重重重申说:“我的马不能走了!”

“你不用重复两次吧。”步青云说,“我又不是聋子。”他扬起长剑在马背上拍了拍,回头对沈黎月温柔地一笑,“我先走了。”

笑得沈黎月直恶心,他也太没品了吧,真的这样子走掉?沈黎月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直到那马蹄扬起的尘埃里,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真的很恶劣!”她用力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可是踢石子有什么用,西边的云越来越靠近,黄昏已过,天色越发暗了下来,空荡的山涧中,不时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吼声,像是狼又像是熊,总不会是鬼吧,沈黎月打了个冷颤。

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沈黎月转身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却是没有半个人,“谁?!”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机警地看着四周,后肩再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依然没有半个人。不是吧,真的遇到鬼了。山林中的怪声都自动向后退却一般,沈黎月只听到自己一颗心“怦怦”地跳动着。就算是鬼她也不怕,心里愤慨地想,下次若再见到步青云定然剥了他的皮!

“缩头缩尾,有本事就站出来。”沈黎月对着空气说话,突见眼角衣带闪过,她转头,一张无限放大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啊——”她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却被石头绊住。还好有人及时拉住了她。

“你不用发出这种比杀猪还惨的声音吧。”

沈黎月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面前这人正是前一刻被她骂得体无完肤的步青云。

“原来你不想见我,那我马上走。”

“喂——”

步青云转过了头,一脸无害的微笑。真是虚伪,沈黎月真想把他的脸撕下来。

步青云说:“青云阁的家丁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是说她女扮男装的事。

沈黎月嘀咕接了一句:“还要被你捉弄嘛,一点怨言都不敢说。”

步青云仰头笑了起来,捉住沈黎月的肩。

“你干吗?”他现下被她列入十大恶人之首,绝不能近身十米,她自然要小心一些。沈黎月觉得双脚轻飘飘的悬了空,步青云以轻功渡步提着她离开。

想不到他的轻功如此的出神入化,她平素里还要以脚尖点地才能托起。怪不得他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感觉。沈黎月心想,糟糕,虽然步青云说给她一次机会,还说让她一只手,可是他武功这般高,如何夺剑?

才想到这里,二人落在山道上。

步青云解开拴马的缰绳,上了马背,把手伸向她。

“干吗?”

步青云说:“你除了这两个字,没有新鲜一点的词?”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带,沈黎月打横坐在他的前面。

步青云说:“再不快点,就要在荒山过夜了。”他拉了马绳,快马便奔了出去。

沈黎月有些不自在,扭了一下,还是不自在,再扭一下,抬头对上步青云凌厉的眼睛。

“那个——好像有点不对?”沈黎月说。

“什么?”步青云问,依然没有放慢马的速度。

沈黎月比划了一下说:“两个大男人,这样子好像有点不妥。”她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

步青云笑了一声,说:“那你不要当自己是男人好了。”

“喂——”这个人真是没得救了,刚才的事,她还没有和他算账呢,劣行又加一笔。沈黎月偏过头,决定不去理他。

那段路比步青云想象的要长,他以为翻过那座山必然会有农家,二人可以借住一宿。可是,看来他判断有误,山坳里竟没有人家。步青云看看天色已黑,越发冷了起来,暗叫糟糕。催马加鞭,看看能不能在沿路找到人家。

沈黎月一语不发地坐在前面,倒困了起来,索性闭了眼。

步青云摇了摇她,说:“跟我讲话!”

沈黎月瞪了他一眼,心想真是白费力气,晚上他又看不到。更是不开口,突然觉得腮边凉凉的,用手一摸是水。看天空满天飘着白色小点,不由起了兴致,“下雪了。”

她用手去接雪花。

步青云说:“别看。”他把披风搭在她肩上。

沈黎月本想抗拒,可是身边一股暖意,整个人都暖暖的,比起寒风,沈黎月想这样也不错。

沈黎月靠在步青云的胸前,那种感觉有点奇怪。

每每她要睡去的时候,便听到步青云叫她一声。若是她不应,他便叫到她应为止,吵得她不能好好入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马停了下来。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抱下了马。面前一座小屋子,屋子里透着灯光。步青云上前去敲门,沈黎月突然睡醒了一般,精神全来了,她伸手去接那些雪花。有人来开了门,步青云和那个寒暄了几句,转身对她说:“今晚先住在这里。”

沈黎月跟着一个老人进了里间,那老人微笑着说:“外面冷吧,这大雪天赶路,雪花打在脸上生痛的,快来洗洗脸。”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啊,那些雪花都很漂亮。屋子里有火炉,沈黎月围了上去。

老人说:“二位要先歇着吗?赶了大半天的路,也该累了。”他打量了沈黎月一番,笑道:“这位小哥好俊,比我家闺女还俊呢。”

步青云“扑哧”笑了出来,沈黎月却不知是该笑还是哭。

“老人家,今天晚上就打扰了,这附近可有码头?”

“码头?向东两里就有一个码头。你们这是去哪呀?”

“洛阳。”

“那码头正好有洛阳的船。”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