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马利体形精瘦,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精明狡黠的小眼睛,脸上一只硕大的鼻子永远坚定地指向前方。跟隆美尔一样,他不沾烟酒,傲慢专横,却有鼓动力。8月10日,他从伦敦出发,12日到达热浪滚滚的埃及。
到达后,他发现情况相当糟糕。司令部里一派残破景象,官兵们垂头丧气。办公桌上赫然放着奥金莱克的撤退计划。蒙哥马利等不及正式接任的日子到来,就接过指挥权,立刻给参谋部来了个大换血,改编部队,成立了第10军。他情绪高昂地对官兵说:“倒霉的日子已经过去,好日子就在前头。”他下令烧毁撤退计划,决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待丘吉尔来视察时,全集团军上下已面貌全新,士气高昂。
蒙哥马利到任不久就收到隆美尔即将进攻的情报。他深知,隆美尔此举不仅威胁到整个中东英军的安全,也是对自己的名誉和地位的考验。此时他虽有3个军,700辆坦克,但部队刚刚完成改编,还未摆脱战败的阴影。于是他不顾“报仇雪耻”的吵嚷,决定以守株待兔之策,让隆尔美来攻。蒙哥马利亲自巡视前线,发现一处名为阿拉姆—哈勒法的狭长山脊极为重要,随即派兵固守。除此之外,他又煞费苦心,与隆尔美斗起了心眼儿。
早在7月的战斗中,英军俘获两名德军情报人员。之后顺藤摸瓜,破获了德国人在开罗的间谍网“康德尔小组”。蒙哥马利不露声色,让参谋长德·甘冈利用这个秘密渠道,不断向德军发假情报。诸如“英军兵力不足”、“一旦来袭只能勉强抵挡”云云。德·甘冈还画了个假地图,把遍地流沙的阿拉姆山岭前方地区标成“硬地”,然后逼着一名被德国女间谍用美色勾引下水的少校带着地图开车驶入德军雷区。
倒霉的少校很快就在巨响中毙命,假地图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入隆美尔之手。隆美尔不知是计,拿着地图连称“英雄,英雄”。8月中旬,他得到新补充的人员和装备,坦克增至440辆。又得到南线德军总司令凯塞林元帅和意大利总参谋长的保证,一定会给他1 000吨汽油。他信心倍增,决定大举进攻。第一个目标就是阿拉姆—哈勒法山岭。
德军第15装甲师和第21装甲师的200辆坦克从假地图上显示的英军防御薄弱的南端闯入雷区。工兵下车快速排雷。不久发现地雷似乎无穷无尽,雷场远比情报介绍的宽阔。次日凌晨,德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起出十八万枚地雷,终于穿过雷区,向北进攻阿拉姆—哈勒法山岭。中午时分,沙暴突起,英机无法起飞,德军侥幸推进几公里。不料在“硬地”陷入流沙之中,速度骤降。
至16时才抵阿拉姆—哈勒法山岭西端的132高地。据报此处仅有一个师的英军。其实英军在此有三个师之多。英军炮火之猛如一道火墙,德军根本无法逾越一步。隆美尔发现自己进退两难。白天,英国大炮不停轰击。德国人开一炮,英军就回敬十炮。隆美尔也险些被弹片击中。入夜,英机又像幽灵般飞来,乱炸一通,不给德军片刻安宁。更糟糕的是,凯塞林和意大利人答应送来的汽油不见踪影——开往北非的意大利油船都被击沉了。油料一天天减少,眼瞅着即将告罄的燃料,隆美尔暗暗叫苦,赶紧发电给柏林,让国内宣传降调子,以免遭后人耻笑。很快,他又获悉新西兰旅正向德军的后方穿插,遂下令撤回到己方防区。
蒙哥马利初战获胜,众部下欲穷追猛打,被他拒绝。他深知己方士兵未到巅峰状态,而隆美尔惯于用88毫米高射炮痛打冒进的追兵,英军已多次领教。此役史称阿拉姆—哈勒法之役,或第一次阿拉曼之战,双方损失不大。德军损失38辆坦克,英军为28辆。装备和人员占优势的英军可得到及时补充,而隆美尔的坦克丢一辆就少一辆。更重要的是,双方士气完全颠倒过来了。英军因战胜“沙漠之狐”而信心与日俱增。蒙哥马利也树立起自己的威望。这一切都对以后的总决战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蒙哥马利怡然自得,坐在帐篷里给远在英国的朋友写信:“现在的比分是一比零。这一轮是他发的球,下一次该轮到我发球了。”他信心十足地描绘自己的进攻蓝图,以履行来北非前许下的诺言:“把德国人赶出北非!”以后的一个多月里,两军均掘壕对垒。
如何对付德军装甲部队,成为蒙哥马利和部下们考虑的首要问题。按当时通用的战术,攻方在与海岸平行进攻时,通常选择在远离海岸的地点,切断守军退路。在选择打击目标时,通常从对方的装甲部队开刀。但蒙哥马利别出心裁,设计出“稀奇古怪”的战术,把主攻的方向放在海岸一侧。其好处是一旦突破敌方阵地,既可向南迂回,也可直抵敌方核心地区,使对方难以把握自己的进攻方向。同时,他选敌军的非装甲部队为首次打击目标,以重炮和步兵猛击。待其装甲部队来援时,再出动第二线的装甲部队与之展开战斗,以优势兵力聚歼。此计划遭参谋们的非议,却得到英军中东总司令亚历山大的支持。在讨论作战方案时,情报参谋威廉少校建议择敌弱点,首先突破战斗力较弱的意军防线。蒙哥马利采纳了他的意见。
蒙哥马利关心的另一问题是如何在光秃秃的沙漠里以假乱真,屯兵于北线,对隆美尔打个措手不及。为此,参谋长德·甘冈和著名的“欺骗部队”A部队指挥官克拉克密切配合,连出妙招。他们把200吨汽油装桶后藏在深壕里;用遮阳棚和伪装网罩在坦克和炮车上,将其伪装成卡车。在前进时用卡车顶着大炮倒行,扮成卡车状。待其离去后,又在原地安放上千辆假坦克、假大炮,造成部队仍在原地的假象。在佯攻方面,英军大张旗鼓地在德国人眼皮底下调动部队,构筑工事,铺设油管,把电线杆架在阵地上充当大炮。
他们还利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德国间谍网,频频发出假情报,说英军不可能在11月中旬以前进攻。10月下旬,随着兵员和装备的源源到达,第8集团军已成为一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精锐之师,有3个军共12个师。其中4个是装甲师,拥兵23万。一线坦克1 440辆,其中500辆是新式美制格兰特式和谢尔曼式坦克。二线还有坦克上千辆。空军有飞机1 500架。无论在地面还是在空中,无论是人员还是兵器、数量还是质量,蒙哥马利都压倒了隆美尔。此外,他手里攥着一张足以置强敌于死地的王牌——设在英国本土的密码破译机,掌握着隆美尔的一举一动。
10月23日21时40分,英军对德军发起进攻。前线,蒙哥马利的1 000门大炮正向德意军猛轰。炮弹疾如闪电,密如冰雹。30分钟后,英第30军和第13军分别在北南两个方向发起进攻。在北段的第30军的任务是:在德军防线上打开两条走廊,引导全由装甲师组成的第10军向纵深突击。南段的第13军则进行佯攻。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北面,第30军的第9澳大利亚师、第51苏格兰高地师和第4英印师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冲入烟尘弥漫的战场,冒着德军猛烈的炮火排雷清障。25日晨,各路装甲部队终于以200辆坦克的代价冲过雷区。
隆美尔看清了英军的主攻方向是在北面,立刻将南线的第2l装甲师北调,把两个装甲师握成铁拳,准备决一死战。而此时蒙哥马利也调整部署,把第7装甲师从南线调来,同时把北面的进攻地域压缩至靠海岸仅9公里的狭窄地段上。26日,隆美尔亲自指挥坦克反攻腰子岭,卡车载着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向腰子岭冲去。山头上的英军第2来福枪旅和第1装甲师的士兵用猛烈的炮火还击。特德将军的沙漠航空队也来助战,成堆的炸弹砸向沿着光秃秃的山脊向上爬的德军纵队,德军死伤累累。
在以后的几天里,德意军又数次猛攻,均大败而归。27日一天,仅英军第l装甲师就击毁了德军50辆坦克。贫瘠荒凉的山头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以后的4天半中,战场稍稍平静了些。亚历山大上将来战场巡视。他同蒙哥马利密谋,决定下一步发起“超级冲锋”行动,彻底粉碎隆美尔的抵抗。
11月1日夜,惊天动地的“超级冲锋”行动开始了。200门大炮对准狭窄的突破地段齐射,轰炸机黑压压地飞来狂轰滥炸。黎明时分,第9装甲旅的坦克轰鸣着冲入敌阵。德军88毫米高射炮打得又猛又准,英军坦克一辆辆起火爆炸。但英军似乎根本不在乎牺牲,不顾一切地猛冲,结果又在开阔地遭到无情的射杀。沙漠上空黑烟滚滚,到处是燃烧的英国坦克。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第9装甲旅的123辆坦克仅剩19辆,坦克手死伤过半。但他们的血肉之躯终于撞开了前进的大门。第1、第7装甲师和第51苏格兰高地师从走廊一穿而过,然后呈扇状展开,分头杀向德军纵深阵地。
隆美尔调集坦克拼死拦截,双方爆发了一场空前的坦克大战。隆美尔站在一座小山顶上指挥战斗,眼看着英国轰炸机一队接着一队飞来,把他的士兵炸得血肉横飞。几百辆谢尔曼坦克隆隆驶来,如入无人之境,德军炮手来不及射击就被打死。此时隆美尔手下能作战的坦克只有30辆,“至多不超过35辆”,意军“已溃不成军”。此仗显然已无法再打。隆美尔当即下令全线后撤。
英第8集团军全线追击,坦克在地面疾驶,飞机追到敌军头上轰炸扫射。到处是德意军丢下的坦克、枪炮和行李。意大利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手提行李箱的将军的带领下向英军投降。隆美尔拖着病体顽强地组织后撤。碰巧天降暴雨,洪水遍野,英军追击受阻。隆美尔侥幸逃脱英军一次次围歼,躲过全军覆没的命运,9日越过边境退入利比亚。英军随即越境追击,12日肃清了阿拉曼战场的全部德意残军。当天,蒙哥马利发表文告宣布:“今天,11月12日,在埃及土地上,除俘虏外,再也没有德国和意大利士兵了。”
英国第8集团军深入利比亚穷追不舍。隆美尔败而不溃,向西狂奔,直到2 200公里外的突尼斯才站住脚。阿拉曼一战,英国第8集团军打死、打伤、俘虏德意军5.9万人,俘虏1名德国将军和9名意大利将军,缴获坦克350辆,大炮400门,物资数千吨,彻底将德意军逐出了埃及和利比亚。
阿拉曼战役是蒙哥马利指挥的一场经典战役也是他的成名之作,此战一举奠定了他在盟军中的地位,也是他出色的战争指挥才能的最好证明。
盟军权力的争夺
1944年6月6日盟军登陆诺曼底开辟第二战场后,为求尽快击败纳粹德国,结束持续多年的战争,英国蒙哥马利元帅向艾森豪威尔提出代号“市场花园”作战计划。该计划的提出,一方面是因为蒙哥马利与美国巴顿将军的竞争,由于巴顿所率领的美国第3军进展迅速,使蒙哥马利怒火中烧,他不赞成艾森豪威尔坚持的正面进攻策略。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希特勒对英国本土实施飞弹攻击(指V2火箭),情报指出火箭发射地点可能位于荷兰境内,为免除英国国内的舆论压力,丘吉尔亦赞成这一攻击计划,以消除飞弹威胁。
在“市场花园”作战计划中,其中的市场指的是空降部队,而花园指的是地面部队。计划中以三支空降部队分别是美国第82空降师及101空降师,与英国第1空降师组成第1空降军团。由伞兵们先空降敌后地区,占领横跨莱茵河上的五座大桥,巩固后待装甲部队抵达会合,再一举进入德国边境,然后主力将扑向鲁尔工业区,使德国失去经济命脉而提早结束战争。
此计划是美英争夺军队指挥权和物资分配使用的产物,蒙哥马利的真正目的是柏林,在占领阿纳姆后,让手下的第2集团军及4个半空降师绕过鲁尔区的北部,越过德国北部平原直扑柏林;霍奇斯的第3集团军从东路经亚琛抵达科隆,由南面保卫鲁尔区,与登普西会师后进攻柏林。
这个计划刚开始就遭到了美军将领的激烈反对,布拉德莱认为这个计划充满诡计和欺骗,是个冒险战略,简直不像是出自极端保守的蒙哥马利之手。但由于来自盟军高层的压力,艾森豪威尔遂同意此项计划。但是事与愿违,由于过份乐观,蒙哥马利麾下的情报部门忽略荷兰境内有武装党卫军装甲部队驻防的情报,还有开战后各部队联络协调问题,致使作战计划最后没有实现。
市场花园计划的推出,有英国政府迫切需要解除德国导弹威胁的原因,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蒙哥马利争夺盟军指挥权的一次尝试,民族主义思想严重的蒙哥马利一直希望英国能够领导这次世界大战而不是美国,所以从二战一开始他就在不停地争夺战争的指挥权,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他与美国将军巴顿之间的恩恩怨怨。
对士兵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