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正紧,黑暗里沉默持续着,直到云卓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慢慢可以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雪豹的身影。她突然有些懊恼:“真是的,你太淘气了,我的手都被酥油烫伤了。”
雪豹似乎是叹了口气,轻轻地舔上云卓的手。这时隐约间听到洛洛焦急的吠声,一定是格桑出了什么事情,云卓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风刮得也很疯狂,周围是风雨过处物体破碎的声音。一道道强光划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随即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脚下的路也泥泞异常,云卓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岸边,雪豹也跟了过来。
洛洛在湖水沉浮中叫着,小船倒扣在波澜的湖面上,格桑却不见身影,云卓想立即跳进湖水中找寻格桑,裙角却被雪豹死死按住。它用牙咬住云卓的腰带,把她拖到了后面,然后自己纵身跃入湖水中。
云卓紧盯着翻涌不休的湖水,雪豹潜了下去也不见踪影,洛洛费力地向她游过来。疯狂的雨水早已把云卓浇了湿透,四周散发湖水的咸腥。洛洛终于到了岸边,云卓一把拉了它上来。而时间过得漫长又飞快,始终不见格桑和雪豹的身影,云卓的脸上再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一片。
终于,湖中心出露出了雪豹的头,它叼着格桑奋力向岸边游来,云卓再也等不及,跳进湖水中,迎着雪豹过去。湖中掀起的白浪几乎让云卓无法站稳,她只好等雪豹靠得近了,冲过去托起格桑,却迎上雪豹愤怒的眼神,云卓不解,也无心去思虑。
到了岸边,把格桑平放在沙滩上,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有些昏迷。云卓按压了几下格桑的胸腹,她吐了些咸涩的湖水出来,云卓才放心地把她背起来,向小木屋走去。
到了小木屋,也是漆黑一片,云卓摸索着捡起地上的酥油灯,加了酥油点亮。灯火摇曳中云卓顾不得自己的湿冷,把格桑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又去熬生姜水,再取了毯子要把洛洛和雪豹擦干。
雪豹不知怎的有些气恼,扑过来撕扯云卓的湿衣裙,再坚韧的衣裙也经不起豹子的利齿和爪子,几下就被扯的粉碎。
赤身裸体的云卓惊恐地叫了起来,洛洛扑过来咬住了雪豹的后腿,顿时鲜血狂涌。雪豹松了衣服的碎片,对洛洛低吼,洛洛似乎明白了什么,松了口。
云卓也终于有些明白雪豹的意思了,它是让自己赶紧换下湿衣服。她抓起地上的碎片,遮了胸部,跑回屋里换了干爽的衣服。
回来时看到雪豹****自己的伤口。云卓很是歉然,给它擦洗了伤口,敷上草药,它已疲惫地睡着了。
给格桑喂了祛寒的生姜水,她也醒了过来,一切都平静下来,外面的风雨也停了,一轮红色的月亮升在当空,映出远处孤独的山峦的影子。
洛洛守护在雪豹的身边,云卓照顾着格桑。格桑心有余悸地说:“刚才真是恐怖,本以为能在风雨到来前,赶上岸的,不想刚到湖中心,风雨就来了,本来平静的湖水就跟疯了似的,一下就把小船掀翻了。”
云卓叹了口气:“是雪豹把你从湖水里救出来的,现在想来真是后怕。这样的天气,真不该让你们去打水。”
格桑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看来雪豹知道报恩呢,它的腿怎么了?又受伤了吗?”看到又绑了布条的雪豹,格桑有些焦急。
云卓走过去,检视雪豹的伤口,还好,血已经止住了。
“它为了让我先换衣服,撕扯我的袍子,结果洛洛以为我危险,把它咬伤了。”云卓内疚地说。
“真的吗?它真是有灵性呀。”格桑有些感叹。
“真是奇怪,这红色的月亮还要持续多久,这样的月亮总让人感到不安。”云卓站在倾斜在屋中的红色的月光中,有些担忧,这样的月光照得四周惨白而苍凉。
“其它时候,偶尔会出现红月亮,但绝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我进到希薇城,那里的祭司安抚城中百姓,说这样的天气也许要持续一个月,而且是10年一轮回的。”
10年一轮回,10年前的种种似乎历历在目,10年后的她只能在这个孤独的岛上等待机会。
“我今天还遇到了黑惹。”格桑的话把云卓的思绪拉了回来:“黑惹?他曾经是希薇部落的大祭司,他还在希薇城吗?他一定也在等待机会来报仇。”
“你错了,他现在也是大祭司,不过他在为诺桑卖命。”格桑有些不屑。
云卓倒吸了一口凉气,连他都投靠了诺桑吗?看来自己的等待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机会,反而失去了更多的盟友:“明天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算了吧,他现在可是位及人臣,你去找他,弄不好还会弄个自投罗网的下场,人心难测!”格桑有些落寞。
“先睡下吧,你也累了。”云卓拉了格桑身上的毛毯,让她躺下,又拿了一块毯子,给雪豹盖上。
等一切收拾妥当,自己才躺下,似乎习惯了雪豹在身旁,而今天,没有雪豹陪在身边的云卓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而她的心底更是心潮翻涌,凄凉又痛楚。清晨十分,感到后背浓浓的暖意,云卓才朦胧睡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而身上,雪豹的爪子正揽着自己的腰,云卓笑了,怪不得会感觉到温暖,原来它又跑来和自己挤在一起。
云卓充满笑意的眸对上那双灰色温柔的眸:“如果可以,你留下来吧,真不希望你离开。”
雪豹似乎也笑了,懒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云卓给它换好了药,让它和格桑留在木屋,自己和洛洛要去打水,因为已经没有淡水了,有些伤风的格桑和受伤了的它都不能喝这过咸的水。
洛洛已经把翻了的船拉了回来,浆也找了回来。云卓和洛洛合力把船翻转过来,洛洛叼着水桶窜了上来,云卓摇起浆向对岸划去。
现在是风和日丽,这湖水则波光粼粼,山辉川媚;而昨日的风雨交加,则白浪滚滚,汹涌澎湃;倘薄雾轻霭,在烟云变幻,扑朔迷离;当晨曦暮晖,则彩霞万道,满湖金鳞;湖上满月时,则琉光万顷,山影荡漾。这样美丽的湖水却再也无法平静云卓的心绪。
到了岸边,云卓栓好小船,匆匆进得希薇城,找到依旧是大祭司的黑惹。黑惹看到云卓时,竟然眼中带着泪光:“云卓!是云卓吗?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苍天啊!神灵啊!”
云卓冷冷地看着他,他却已经把云卓揽在怀里。
他们站在房顶上,望着曾经居住过的,现在却是雄伟奢华的宫殿的地方,黑惹没有回答云卓的质问,他只是问:“作日的风雨你是否经历?”
云卓点头。
“或许有风,吹得你彻骨,或许有雨,浇得你心寒,更多是风雨交加,折磨得你精疲力尽……但这就是命运,这就是生活!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呀,会经历的风雨会更多,但风雨过后一定会天晴!而我,一定是你的后盾和朋友,虽然现在我无法给你任何解释。”
黑惹的话象这初春的阳光,温暖且带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