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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火刑对任何一个城邦、部落而言都是一什大事,因为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得到如此不名誉的刑罚,尤其被判罪的女巫不是又老又丑,而是传说年轻貌美的女巫,更是吸引四方群众的注目。

一大清早,人群就由各地聚集,不管昨夜才下过的一场大雨,地面是如何泥泞不堪。

当云卓走进刑场时,天又开始飘起细雨,刑场上站了许多人,当人们看清云卓的面目时,有人认出她是希薇城有威望的古辛,更有人认出她就是诺桑正筹备的婚礼要迎娶的新娘呀?人们议论纷纷,一些上了年纪的希薇部落的族人也认出了她就是部落的继承人——云卓,人群开始骚动。

在雨中,云卓被绑在堆满细柴枝的木柱上,这些细柴枝散发着酥油的味道。云卓环视四周,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她心中漾起了比临死感觉还要深的失望。

此时的诺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刑场上的一切,任由细雨浸湿衣裳,也没有要离开的念头,那个身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一种慑人心魄的美,难道那就是女巫的力量?诺桑摇头。

火被点燃了,金色的火苗蹿了起来,人群中发出哀叹的声音。突然一阵狂风,夹杂着尘土,火被吹灭了。风也把云卓藏在腰间的白色丝带卷了起来,吹向天空,希薇部落的族人见到那白色的丝带,一下把记忆带回了十年前,祭司白玛为了祈福而特制的就是这种丝带。众人跪了下来,匍匐于地,祈求上苍的眷顾。

风卷着那丝带飘向高高的城墙,诺桑伸手抓住了它,云卓的目光顺着空中飞舞的丝带落在了城墙上驻足的诺桑身上,百感交集,泪落。这是当年诺桑为了弥补丢失了的丝带特意为她编织的,自从接受,就再没有离开过身边,如今……

诺桑揉搓着那柔软的丝带,似乎记忆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也在被揉搓,暖暖的、酸酸的。看到云卓乌黑的大眼睛、晶莹的泪光,无端地揪起他的心肠,头痛欲裂。

站在诺桑身边的曲玛看到诺桑的异样,连忙喊叫:“女巫又在施展巫术了,快!再把火点燃!”

举着火把的士兵却怎么也不能近前,不是因为惧怕云卓,而是围观的群众将柴堆围了起来,不让士兵靠近。

看到诺桑努力回忆的样子,云卓满心悲凉,他的情能有多深,自己爱的力量足够吗?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冷冷的雨下得更大了,侍卫长达卡怕事情有变,亲自接过火把,右手挥刀,要劈开一条道路,有人受伤了,可没有人退却。达卡怒不可遏,奋力劈砍,一柄飞刀击中了他的手腕,刀应声而落。刑场四周的钟声大作,有人冲上前,一刀结果了达卡,城墙上的曲玛惊声尖叫,人群开始溃散,而原本绑在木桩上的云卓不见了去向。

曲玛疯狂了,她摘下弓箭向刑场上怒射,城墙上的卫兵也开始向下射箭,很多人倒了下去,诺桑的目光努力地在人群中分辨那个身影,很快,他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拉着她向城外跑去,不知为何,他的心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满。刑场四周的钟鸣仍不停止,暗藏的情绪有急、有慌、有怒、有恨,像长针猛地钻进他的脑袋里,诺桑疼得捂住了头。

云卓被赶来的旺杰救下柴堆,心如死灰的她被动着向前奔跑,不经意地回眸,却发现有很多人倒在血泊中,深深的寒意笼罩了云卓。她止了脚步:“我不能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受牵连。”

旺杰万分焦急:“只有先冲出去,保住性命,才能去想报仇的方法。”

“活下去?报仇?”云卓摇头:“十年前我就这样做了,仇人在身后追着,我拼命地逃开,然后拼命地想办法接近仇人去报仇,而十年后,我仍是逃不掉命运的安排,这就像一场好长好长的恐怖梦魇!”云卓将手从旺杰手中抽出,回转身子,旺杰又拉起她要继续出城。几个挣扎,曲玛看见了她们。

一羽飞翎径直刺入云卓的胸膛,云卓倒了下去,旺杰连忙拥住云卓:“是你爱错了人,才让你的复仇计划功亏于溃。诺桑那人天生爱演戏,愈冷酷伤人的,他愈喜欢,难道你还不懂吗?”旺杰眼中擎着泪,咬牙切齿地说。

曲玛已经从城墙上下来,冲到了近前,“你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厉害的魔法吗?”她大笑说:“我昨天不是已经告诉你,要忘了一切去死吗?不要再有任何纠葛地去死吗?还是你真以为诺桑会再次受你迷惑,任你摆布吗?你这天真又愚蠢的女人。你没听过诺桑的‘毫不留情’和‘不择手段’吗?他十年前就是那种样子,我太了解他了,除了野心和狠毒,他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为女人而改变,你没那个能耐!”

云卓试着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她这一生有太多濒临死亡的经验,没有什么好慌张的,可胸口的疼痛让她几近窒息……

“他必须属于我,我才是最适合他的人,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曲玛一把推开旺杰,猛地拔出插在云卓胸口的箭。热血四溅,缓缓地荡漾开来,红色的血在她雪白的脸上缓缓地流动,像是人间最终、最痛楚的控诉,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诺桑的身上,却没能说出一个字眼。

“不!”站在城墙上的诺桑本能地大喊,钟声戛然而止,四周静得骇人。

“云卓!”这个诺桑记忆深处的名字一经喊出,霎时震得肝胆俱裂,放声嘶吼着爱人的名字,人直接从城墙上往下跳去。

希薇城的民众,想必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一幕。当钟声歇止时,他们的诺桑邦主竟狂叫地由城墙上跃下;跌到柴堆上,细碎的柴枝四散,碎片如雨,打得人混乱尖叫,像一场地狱噩梦。

落地时,诺桑尚清醒,抬起眼看见几十步之外的云卓,初现的晨曦照在她的身上,那似沉睡的脸庞上有着点点的血红,如带血的白色曼陀罗……

死了吗?他终究没有救成她?!他,不可一世的“王子”,竟连最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世界不是只剩下荒谬了?

不!他不能相信,不能接受,不能去感觉,只因那实在太痛太痛了!

他伸出手来,命令地说:“云卓……站起来!给……给我……一个微笑,说……你爱我,说……你……还……活……着……”

他的声音愈来愈微渺,视线也愈来愈模糊,最后,他失去了云卓……也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