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御飞一个人闷在屋里,抄起酒壶猛灌。
酒水顺着喉咙向下滚,滚进他的衣襟,滑过心口,冰凉!
喝尽最后一滴,将酒壶猛的一甩,夺门而出。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终究,还是觉得内疚,不该如此对她!
兜兜转转的绕着圈子,遍寻不到她的踪迹,心里竟是说不出的紧张,连攥扇的手心,都不知不觉出了汗,渗得扇柄微微浸湿。
脚下生风,直奔寒夜的住处,希望寒夜可以知道她的行踪。
由于心急,再者都身为男子,他便毫无顾忌地推开了门。
触入眼底的景象,让他猛然心惊,直如刀尖刺破喉咙的疼痛!
那一刻,他认为,这将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忘的画面,将一辈子钻心蚀骨!
她衣衫凌乱、残破不堪,似乎在挣扎着要爬起,那个他解衣宽带,正坐在床边要揽她入怀,室内地中间,浴桶里的水正滚滚冒着热气。
然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那刺得他双眼痛到几乎流血的,是洁白床单上,扎人的鲜红!
手中玉扇被捏得粉碎,一如冲破牢笼的困兽,他疯也的狂奔而去。
眼前的树木,被一掌接着一掌的震断,没了遮天的茂密,原本的林子,如此荒芜,仿似他的整颗心,由疼痛开始渐渐的空旷起来。
他的心,好空,突然的,就没了东西可以填充!
她在床上,看着他破门而入,看着他夺门而出,她只来得及叫了声“御飞哥哥”,他还没来得及听见,就已没了踪影。
将脸埋在手心里,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流出,涩涩的难受。
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静静的说:御飞哥哥,你是不是认为我背叛你了?可是你,不是一直在背叛着我吗?或者对你来说,你的背叛不是背叛,因为你,从未放我在心上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会难过呢!
寒夜只是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看着她,他眼底的怜惜,谁可以看得见?
扯下身上的外衣,披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起身出了门……
这一夜,三人不成眠……
※※※
身体稍事好些,她从床上起来,推门却见寒夜坐在门外,他就这样,坐了一夜吧!
“好些了吗?”他问得淡极,却仍难掩关切。
她点头,对他笑,“想去走走,要不要一起?”
他低眉微顿,然后站了起来,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你等一下!”之后,快步的就离开。
玉露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也没问,就原地等着。
片刻之后,他回来,手中竟多了件白色衣裳,“先换了它!”
她愣了下,低头看看自己,竟然穿的还是他的外衣,笑一笑,接过衣裳打开,“你——”
“去了鬼医那里,这是你包裹里的。”
她当然知道是她的衣服,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去拿,不知道,御飞哥哥有没有问他些什么。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摇头,“鬼医不在。”
“哦!”应了声,她回身进屋去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到了院门处等她。
两人比肩行进,很慢,很沉寂。
不远处,有几人在树下闲聊。
“你们有没有听说,绿烟门攻进了秋水门?”
“嗯,之前就有听到消息,没想到还是真的。”
“江湖门派,少一个是一个,关咱鸟事!”
“哈哈,老弟,说话还是那么风趣!”
“就是不知,是沈碧烟的魔高一尺,还是叶秋水道高一丈?”
那边正心不在焉的玉露,听得脑中“轰轰”炸响!
绿烟门进犯秋水门?怎么没人通知她?不行,她要回去!
折了身就往回跑,寒夜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进了院子,看到司徒御飞负手而立不知所想何事,她几步上前,急急的唤了声:“御飞哥哥,我要回秋水门——”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
“司徒公子,我找你有急事!”
玉露回头,看到的竟是情画,她居然主动来找司徒御飞。
司徒御飞朝情画走了过去,看也没看玉露一眼,唇角勾挑着完美的弧度,“情画有事就直说!”
情画一直是个镇定自若的人,此时,竟是显得有些慌了手脚,“司徒公子,青罗宫内乱,四大护法受了重伤,情画恳请公子与我一同走一趟!”
司徒御飞怔愣,稍有迟疑。
闻言,玉露更急,便跑去拉他的衣袖,“御飞哥哥,我要回秋水门,绿烟——”
“司徒公子!”情画神情紧张,期待地看着他。
司徒御飞抬眼,看到寒夜紧盯着玉露,在目光与他碰撞时,寒夜一侧头,退身离开了院子。
寒夜想:有鬼医陪着,就不需要他了!
司徒御飞想:有寒夜在,他何必多事!
“好!情画,我们马上走!”甩了玉露的手臂,便随了情画快步行去。
“御飞哥哥——”对着那道背影,她的喊声,竟然开始哽咽。
可惜,那人,脚步停都没有停一下,越走越急,好似生怕自己会后悔。
这是他的选择,是吗?这样的一个时刻,他还是舍了她!好吧,这是他的自由!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很疼,很疼,谁来告诉她,她的心,究竟在疼些什么?
白衣飘落,坐在了青石阶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碧笛沾了唇,吹着她不知名的曲子,那曲子,那么平静,那么温馨,但是,她竟,听到泪水洗刷了脸庞。
在他身旁蹲下,伏在他的腿上,手埋了脸,叫人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从指缝间她涩涩苦苦的呢喃:“离画,我的心里好痛,好痛!”
良久,他一声绵远的低叹,手心轻抚她的长发,“鱼儿,我也要走了,要回青罗宫去,真希望,可以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