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抱着离画,眼前模糊不堪,已分不清天和地、黑和白,心里只剩一片混沌。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竟是躺在了小屋的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整齐严实,她睁开眼睛慢慢的回想,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跌撞的下床向外奔去。
院子里的梨花落了满地,远远的看去像羽毛,风吹而起,风过又摇摇坠落,可是那棵梨树下,那个白衣出尘的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玉露心下大惊,忙乱的朝那片梨树跑去,“离画——离画——”边跑边大喊,放眼望去,空空如也。
“离画——离画——你在哪里——”
“离画——你是不是还活着——”
“离画——”
无人回她,也不见了离画的尸身,玉露在原地打转着急,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却怎么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画怎么了?”一道亮黄的身影倏然由梨花苑的入口飘来,人到音落。
玉露回头看到不知如何来到这里的恋画,委屈地咬着唇,小声道:“离画,离画,他,他——”
“他怎么了?”恋画一把揪住玉露的手臂,心底陡然一悚,“他是不是——是不是——”
玉露狠狠闭了闭眼,关掉眼底的泪水,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恋画身子一个踉跄,步步后退,直至抵在一棵梨树上,她惊恐地喘息着,那双原本满是仇恨的眼睛,遍布了心碎的哀伤,但如玉露一样,她亦是硬吞回了泪水,半晌颤抖的问了句:“他,他的尸体呢?”
一提到此,玉露更加的心焦,“不知道,我本是和他在一起的,可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躺在了床上,离画却不知哪里去了!”
恋画一惊,“不知去了哪里?”继而眼眸一亮,“难道是宫主?”
“厉冥天?”玉露愣了下,听离画说厉冥天的护元神功可以维持他的寿命,也许厉冥天想救离画也说不定,思及此,她两步朝恋画跑了过去,“我们去青罗宫!”
恋画心中所想与玉露相同,此刻她能想到救离画的人,除了厉冥天没有别人,“走!”只说了个简短有力的字,恋画已飞身朝着梨花苑外而去。
玉露心底有丝欣喜,离画的不见,说明他也许还活着,足尖点地她紧随离画踏上水面的竹筏。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梨花苑的?”记得离画收走了水面上的所有竹筏,恋画不知是想了什么方法进来的。
恋画一边运功催动竹筏,一边回玉露,“我一来到水边,就发现了竹筏,肯定是有人来过,这竹筏明显是新做的,所以不可能是离画自己出来的,一定是有人带了离画离开。”
“嗯!”玉露重重地一点头,“一定是的,所以离画也许还活着!”
恋画朝玉露看了看,蹙眉道:“但愿!”但愿厉冥天那个“离画二十五岁必亡”的预言是假的,或者是错的。
※※※
青罗宫,隐蔽于丛山峻岭中,位于半山腰,到得山脚下,玉露仰头上看,只觉此山是直上直下,且无处可攀登,不知该怎样上去。
恋画从袖中取出一枚响箭,对着半空发射,箭破长空带来一声尖锐的厉响,而后,不知从哪里垂吊下来一根绳索,绳索的底端是个篮子,恋画看了玉露一眼,示意她站上去,两人上了篮子,恋画摇了摇绳索上拴着的铃,上面的人接到信号便开始收绳索,篮子节节上升。
“厉冥天还真是小心,这种地方,若是没有响箭,怕是没人上得去吧!”玉露唇角带着讥诮,想想厉冥天对待离画的方式,她很是讨厌那个人。
恋画闻言一怔,沉声道:“住口!在此处你竟敢直呼宫主姓名,不想要命了吗?”
玉露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叫他的名字是抬举他了!”
“你——是不是离画对你说了什么?”恋画狐疑地看了玉露一眼。
玉露看了看她表示默认,恋画面巾下的脸色变了一变,忽而转移了话题,“这个峭壁,难不倒鬼医,他的绝世轻功,怕是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此时绳索已被拉到平地,两人下了篮子,一众看守的人等对着恋画低首抱拳,齐声道:“恭迎左使者!”
恋画鼻中简单“嗯”了声,“宫主在哪里?”
“回左使者,宫主此刻在聚事堂!”
恋画点点头,“知道了!”而后携着玉露就朝着聚事堂走去。
青罗宫除了宫主厉冥天,还有四大护法和左使右使圣者,恋画是左使,情画是右使,离画则是圣者,圣者地位仅次于宫主,再下来是四大护法,而后是左右使,由于上一次的内讧杀了一名护法,现下的护法只余三人。
玉露跟恋画走进聚事堂的时候,厉冥天正在与三大护法商议事情,玉露只隐隐约约的听到“青罗令”三个字,见有人进来,正在议事的几人立时收了口。
“恋画,你怎么回来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这声音底气十足,透露出说话者有着深厚的内功修为,玉露抬起头,看到正首上方斜身倚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着黑绿相间盘蛇长袍,脚蹬黑色长靴,长相阴狠邪戾,见玉露注视他,厉冥天锐狠的目光由恋画那边调过来,与玉露相接,看得玉露心下一悚,皱了皱眉头腹语道: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她是谁?”厉冥天细长的手指朝着玉露指去,厉声质问恋画,“谁准你随便带人回来的?”
恋画皱眉,看了看玉露,“她是我的朋友,也是离画的朋友!”
“朋友?”厉冥天身子前倾,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玉露来,打量得玉露浑身不舒服,玉露偷偷的瞪了他一眼。
恋画没回答,转言道:“宫主,离画呢,可是被你由梨花坞带了回来?”她有些期待地抬眸,希望厉冥天能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玉露也同她一样。
厉冥天渐渐睁大眼,手指放在下颌摩挲了一阵,漫不经心地道:“离画?如果我的日子没算错,他该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