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佟蕾低头。
“什么事啊?”
何菊华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佟蕾看了看手袋,里头有结婚证:
“他会说!”
何菊华不由得疑狐的瞅了一眼。
不一会儿进了书房,房里传出了爷爷的骂咧声,霍长安在劝,霍启航也说了几句话。
“趁你们都在,有件事,我得宣布一下……”
辰况手上是烟不离指,坐在单人沙发上,早已点起了烟。
霍启航犀利的目光往佟蕾身上一闪:
辰况敲磕掉了一点烟灰,站直时,看向佟六福:
“佟老,刚刚我和蕾蕾签了结婚证……您放心吧,辰家不会不管不顾佟家死活的……要沉一起沉……”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双双目光赫然落到了佟蕾身上。
何菊华更是吃惊的掩住了嘴,转头抓住了女儿的手:
“蕾蕾,这……这是真的吗?”
佟蕾点头,默默从包包里拿出了那张水晶结婚证,上面有他们的亲笔签名,以及刚刚临时拍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人,表情都严肃。
佟六福拄着拐杖走上去,把那证件要了过去,白眉一皱,随即又一叹,他哪里会不懂辰况这样做的目的所在。
“婚姻不是儿戏。小况,你这样做……”
他转头看这个骄子。
“我没当儿戏。”
辰况的回答是有力的,一步一步来到佟蕾面前,睇了一眼这个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的年轻女孩,面向佟六福说:
“我想重组一个家。正好,我也喜欢蕾蕾的。年纪上,我是大了点。但不管你们满不满意,现在都得接受了。我只说一句:这辈子,我不会亏待她。请您,也请妈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没有华丽的辞藻,有的只有一句简单的承诺。
他承诺不亏待,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佟六福瞅着面前这个优秀的男人,三十五岁,他是一个出色的军人,出色的领导者,可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那个曾为他生过儿子的女人,可以说,比他孙女要优秀多多。那也是一场争执联姻。结果,却是以失败告终。
原因在于,他只奉命结婚,没有带入任何感情色彩。
而现在他们缔结的依旧是一段争执婚姻,他不知道能让他主动跳出来想娶蕾蕾的原因是什么。
就现在而言,佟辰联姻,辰家没便宜可占。
他实在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孩子。
佟六福想了一下,沉沉的说道:
“小况,你来做我的孙女婿,我肯定是满意的,年纪不是问题,只要你们相处的好。就什么都OK。但是,有个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那就是蕾蕾离过婚。在佟家,我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瞧不起她,永远会包容她。可一旦她去了辰家,你们辰家对蕾蕾本身就有意见。我担心的不是你会亏待她,而是你的家庭成员会对她排斥……只要你家里人欣然接受。我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佟老放心。家里头我会去安排!”
辰况的态度,一惯是稳如泰山。
即便如此,身为母亲,何菊华还是满怀担忧的。
辰况离开之后,何菊华把女儿叫进了自己的房,忧心的看着她。对于这段婚姻,她真的是很不看好。
当初蕾蕾嫁给顾惟时,谨之曾反对过。
他说:“这人不可靠。”
可蕾蕾已经怀孕,并认定了那个男人。佟家当然只能成全。
那时,她只愿顾惟是真心待她的,千万别让谨之说中。
她希望谨之这一次看走眼了。
她也是一个女人。作为女人,她清楚,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一个好归宿。
想那时,蕾蕾依在顾惟身边,笑得多幸福。
那孩子坚信,她嫁的是一个爱自己胜过他自己的命的男人。
她总以为女儿这辈子会将她这辈子所没得到过的幸福一起享得。谁知道几个月后迎接蕾蕾的是这样一场惊天巨变。
第一次婚姻,就像烟花一般,怒放之后,变成了夜色里一片尘埃。
这一次呢,很明显,只是纯萃的家族联姻。
当然,得利的是他们佟家,辰况这么做,与他而言,利益高于风险。
这样的婚姻,能有什么幸福?
她真的很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牺牲品。
这不能说辰况不好。
事实上,辰况绝对是出色的。
可他没心。
他对家庭没有热情。
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离婚了。
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成为他第二个前妻。
“辰况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军人、政客,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人选。蕾蕾,你当真要……”
何菊华叹息。
“妈妈,不管我要不要,我已经是了!”
“辰况的前妻嫁给辰况之后那几年,辰况回家的次数不满十个手指头。”
这样的夫妻感情好得起来才怪……
佟蕾微一笑,不语,要真是这样,也不错,各过各的生活:
“妈妈,辰况,挺好了。他比我大,会包容我的……放心……”
对于未来,说真的,现在的她,没有什么向往。
如今,她只希望一件事:哥哥可以醒过来。万世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第二天天亮。
她吃过早餐,在房里看书,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想。
有敲门声响起。
她道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辰况,她那闲适的情绪,一下紧张起来,马上站起,低低叫了一声:
“辰大哥,你来了……”
辰况定定看了一眼,这个从小到大的尊称,现在听在耳里怎么都觉得有点别扭。
他已不再是她哥哥级别的人了,而是丈夫。
再这样称呼着,他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抗拒心理。
“你叫我什么?”
他静静反问。
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叫一声!”
佟蕾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
“觉得妥当吗?”
佟蕾困惑的眨眨眼:
“一直就是这么叫的呀?”
语气多迷茫。
辰况走进了一步,站在了她面前:“关系变了,称呼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
他很高很壮,她娇小及肩。
说话时,他俯视,她仰睇。
属于他的气息,拂掠到她脸颊上,是温温的,一下烫到了她敏感的肌肤。不自在的神情,在她眼底浮现。
对的。
关系是变了。
可她的心,还没有适应这种变化。
“辰大哥……我……唔……”
她想说什么,却被他下一个动作,吓到了,这个男人突然低头,贴到了她的唇上……
仅仅只是贴吻。
唇与唇贴合。
那一刻,目光交织在一起。
她可以感受到那唇上所带来的茶的清香,以及熨烫感,以及一股子异样的男人的气息。
她没料想他会这么做……
这个让她害怕的男人,会突然之间以丈夫的身份,亲近她。
那一吻,仅维持数秒钟的时间。
他撤离,她闪退,贴到了墙上,捂住了唇,瞪大眼。
“子寻!”
他深睇着,嘴出两字。
“什……什么……”
她结巴,脸上发烧起来。
“我的字:子寻。”
她明白了,他要她叫他子寻。
她叫不出口,涨红了脸,心想他不会生气:会不会再来逼她。
或是体力行的来向他再次严正表明:
他是她丈夫这样一个不争的事实。
手心湿了,她紧张极了:怕他再来强吻!
辰况没有再吻,这个有点迷糊的丫头,需要时间来适应……刚刚那一吻,他吻得毫无预兆,看样子,有点吓坏她。
那种惊怕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干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他想到了一个词:老牛吃嫩草。
有点缺德了!
事实上,他吻得的确动,潜意识里很清楚,她已经是妻子,向妻子示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谁让她不叫……吻她,只是想让她明白: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变,她得有做妻子的自觉……
又或者,这仅仅只是一个可笑的借口,为的是掩饰心头那个深藏的渴望……十个月前,她曾舌吻过他,事后,她忘得干干净净,他呢,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他终于可以明正眼顺的一亲芳泽了……
呃,这心理,貌似有点阴暗啊……
他忍下想抚嘴的冲动,而把帽子一摘往茶几上一搁,看到她手上抓着一本书:
“房里视线太暗,看书,就得把窗打开。眼睛会看坏!”
那语气俨然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告诫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可,长辈能吻晚辈唇吗?
假正经啊!
她没争没辩,吸着气,去把窗帘给扯开,一室阳光泻了进来,真亮。
她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心跳如鼓。
下一刻,他来到她身边,唰一下,把窗户给推开,有春风自窗外袭来,带着花香,以及阳光的温暖。
“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借着去放书,拉开距离,这个人太过于高大,在身高上,他就让她非常的压力感。何况靠得近太容易被抓到手。
她去找水喝,试图将他留在唇上的味道给抹去。
那种感觉,怪死怪死。
“怎么没去上班?”
早上倒的那杯水还在,她捧着咕咚咕咚大喝了半杯,才又问。
典型的没话找话。
她想,她和这人现在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以后处一处,得多累。
“今天不去。我爷爷,还有我爸妈都来了,在楼下,一起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