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那夏桐也堪称一位奇女子,身陷险境居然毫无惧色,听到文斗启的问话她并不答言,只是莞尔一笑走上前去,为齐天啸和文斗启各斟了一杯茶水,随后跪在了万分恐慌的李纤若面前。
“夫人,今儿个可否允我喊您一声姐姐?”李纤若抬起凤目,此时已是眸中含泪。她伸出素手,欲将夏桐扶起,怎知夏桐却执意不肯依旧跪在当地。
“姐姐,夏桐乃有罪之身,理应跪着。只是打今儿个起,夏桐便不能再侍候在您左右了。您自己要多保重身子,夏桐……去了。”说完抬起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的天灵盖拍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手距天灵盖上有一寸之距时,她的皓腕被一只手紧紧地抓在了当空。
那只白皙娇嫩,纤纤如青葱,完全不像是男人的手。可这只玉手却偏偏就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是文斗启的手。
“在我们还没解开谜团之前,你不可以死。夏……幽……晴!”一抹儒雅的笑意在文斗启的嘴角荡漾开来。细长的凤目也满是笑意。
可在夏桐看来,此刻文斗启的笑容里充满了妖媚与邪魅。
文斗启喊出夏幽晴这个名字时,屋子里其余三个人具表情各异的惊呆在那里。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得知我的真实姓名的?”夏桐银牙紧咬,使劲的想挣脱那只尚被钳制的皓腕,怎奈腕上的那只玉手却犹如铁钳般难以撼动。
“夏桐!”显然,李纤若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她呆呆的望着夏桐,樱唇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忠心耿耿的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贴身丫鬟夏桐,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身份。
一个自己根本都不知道的身份。
“夏……幽……晴。”站在旁边的齐天啸皱紧了眉头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显然,对此事他亦同样吃惊不小。
“原来你真的是夏幽晴。”文斗启凤眼眯成了一条缝,阳光灿烂般笑将起来。“刚才我还只是猜测,没想到夏小姐却自己承认了。真是让我意外。”
夏桐听闻此言,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她将左手握成拳状直接对着文斗启的面门挥将出去,却被早有提防的文斗启轻易地闪躲过去。她收拳,玉手改拳为掌,再次对着文斗启扬起。
原本站在李纤若身旁的文斗启身躯突然扭到一边,并弯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状态。三枚萃着墨兰幽光的绣花针直接定到了旁边的桌子腿上。不等她的手再次扬起,文斗启已轻如猿猴般转到了她的后身,伸手扣住了她左手的脉门,并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她的左手赫然捻着三根尚未发出的毒针。
只因文斗启将夏桐的两只皓腕交错握在手中,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体稍微向前凑了凑,乍一看去,就像夏桐依靠在他的怀中。为了让自己可以看着她说话,文斗启又不得不将自己的脸也向前凑了凑,然后笑着说道:”不愧是当年名满江湖幽魂教主的女儿,身手果然了得。只是不知,以你这等尊贵的身份,如何肯在这顺王府内委身为奴呢?”
两手均被扣住脉门并交叉别在后身的夏桐,只得停止了挣扎。她侧过头用两只满含怨毒的水目狠狠地盯着文斗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要杀便杀,休得羞辱与我。”岂不知她这一转头,正好和文斗启凑上前来的俊脸迎了个正着,煞那间,文斗启的玉面犹若煮熟的虾子般红了起来。
夏桐却怒目圆睁的一口啐将过去,差点啐了文斗启一脸。
无奈之余,文斗启只好点了她的穴,让她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无奈之余,文斗启只好点了夏桐的穴,让她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齐天啸和文斗启相互对视后,皆面色凝重,默不作声的坐到了桌子旁。二人皆各有所思的望着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夏桐。
此时受到更大刺激,更为震惊的却是呆若木鸡般坐在齐天啸身侧的李纤若。
她像被施了蛊术般,目瞪口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换作平日,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相信刚才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自己的贴身丫鬟夏桐,竟然身怀武功!
形影不离服侍了自己十四年的夏桐,竟然是什么幽魂教主的女儿!
使劲掐掐自己的皓腕,疼痛钻心。李纤若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十四年前,其父李子谦去胶州一带公干。月余后归来之时,便带回一个和李纤若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平日里身居相府难得有同龄玩伴的李纤若,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可人,聪明伶俐的小姑娘。经她再三哀求后,李子谦方答允让这个小女孩儿做她的贴身丫鬟。(因为夏幽晴只是寄住在丞相府,并没卖身。)这夏桐的名字还是李纤若替她取的。后来她辗转从侍卫那里听说,是李子谦在湖边救起夏桐的。当时夏桐和她一样,不过是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已。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重的心机!怎么可能会隐姓埋名隐忍的那么久!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李纤若哪里知道,十四年前年仅十岁的夏幽晴,自小受环境所熏陶,再加上天资聪颖,小小年纪的她当时在幽魂教内,已经是一个可以排名到前十位的用毒高手了。而武功,也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只要记住了幽魂秘笈上的内功心法和招式,夏幽晴是可以自己慢慢修炼的。
一切来得都太突然,李纤若根本都无法从这份震惊走出来。
夏幽晴哀戚的望着目瞪口呆的李纤若,豆大的泪珠随之落下。
下意识的站起身走到夏桐的跟前,李纤若望着夏桐梨花带雨的面庞,抬手轻轻摸了摸,然后轻声问道:“夏桐?夏幽晴?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姐姐,对不起!原谅妹妹隐瞒了您十多年。”她虽身不能动,但口却能言。
李纤若凤目含泪直视着她好半晌,并无言语,只是伸手抹去了她眼角下的泪珠。怎奈那泪珠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姐姐,我的确是幽魂教主夏云天的女儿夏幽晴。当年幽魂教遭难,我和哥哥被人追杀,哥哥当时为了救我身陷险境,至今生死未卜。我之所以瞒着你,是不想让丞相府跟着受到牵连。”夏桐声音哽咽着说道。
“王爷,文师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夫人无关。出主意的人是我,找迟武新和翠莲的是我,威胁他们的也是我。就连将翠莲杀人灭口的……还是我。这一切夫人根本就不知情。”夏桐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并极力替李纤若开脱着。就差没有跪下祈求齐天啸与文斗启。
“你……杀了翠莲!”李纤若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凤目,玉手掩唇,惊呼出声。可是并无人去理会她的惊呼。
“夏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何物杀死翠莲的?”文斗启霍然起身,依然挂着满脸的笑意踱到了她的面前。
夏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都已经看见我用的暗器了么,干嘛还装腔作势的明知故问。卑鄙小人。”夏桐此时恨极了眼前这张时常挂着笑意妖媚俊逸,邪魅异常的俊脸。
“绣花针?如此说来,我便可以为夏姑娘解开穴道了。只是,夏姑娘不要趁此机会逃脱才好。”说完竟然真的笑吟吟的走过来,伸出那只玉手为她解开了受制的穴道。
他的这一举动让李纤若和夏桐都大惑不解,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相反坐在一边旁观的齐天啸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目光如炬的一直盯着李纤若。
“你这是为何?为何要放我?”被解开穴道的夏桐并不领情的瞪了文斗启一眼,下意识问道。
“不为什么。夏姑娘既然不是杀人凶手,那么在下也没有拘禁你的必要。何况在我跟王爷的面前你未必可以讨得好去。”文斗启泰然自若的摇着折扇说道。
寻思下来,他说的确实没错,自己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身手莫测的顺王爷在旁,他们大可不必用点穴来制擎自己。只是那晚自己明明将毒针射到了翠莲的百会穴,即便神医袁博宕出手也是白搭。他却为何说自己没有杀人呢?
“夏姑娘用不着质疑在下的话。翠莲的的确确不是你杀的。严格的说,在你动手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文斗启笑眯眯的起身走到了一脸惊讶之色的夏桐身边,“夏姑娘既然不是杀人凶手,那在下便没有资格限制姑娘的人身自由。只是在下尚有一事还不明确,请姑娘赐教。”
“你说吧,我知无不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既然已经放自己一条生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夏桐轻扬头颅,微微轻蹙了下秀眉,答应了文斗启的请求。
“你杀翠莲的时候可曾发现周围有何异常?比方说,来回的时候碰到熟悉的人,或者不应该出现在下人房里的人?亦或者,翠莲当时的样状有什么不对劲的。”文斗启问话的时候凤目望的却是齐天啸。后者不易察觉的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