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亦举起杯,“少羽,我们一起敬主上!”
“干!”
三人各自饮尽杯中酒。
靳少羽放下手中的酒杯,左手随意勾起一根琴弦,奏出了一个高音,猎猎琴音在空荡的山谷中荡漾徘徊,带着些许怅惘,但更多的是随意而为的那种率性。
“少羽,”青衣男子放下也放下手中的青玉杯,“云舒如今的形势如何?”
靳少羽又拨了个低沉暗哑的音,笑道:“云舒的辉月陛下倒是个怪人,听说他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了自己的弟弟,然后去做了游医。”
“游医?”秦宇飞哈哈一笑,不忘品评:“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差事,只是苦了他弟弟,云舒虽然在辉月的治理下,已经大有起色,但无耐仍然是一快朽木,朽木再怎么雕琢,仍然无力回天,怕是如今他的弟弟接管了这个皇位之后,并不轻松啊!”
靳少羽摇头,“不是宇飞兄所想的那样,辉月将皇位传给他弟弟,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登基之前,曾有一个恋人,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恋人不能进入云舒的皇室,而辉月与她有约,一辈子只娶她一个,所以,辉月称帝五年,后宫一直空缺,这是已成为天下奇闻,也是天下第一人。帝王无妃,千古奇闻。所以,他寻回失散多年的弟弟之后,便急急忙忙将皇位禅让给了他的弟弟,自己寻找当年相约的美人去了。”
青衣男子听了之后,淡淡一笑,“性情中人,值得敬佩!”
靳少羽点头,接着说道:“听说他这个弟弟也是性情中人,他接他的哥哥登上皇位,听说不是为了那个位子,而是为了能够掌握全国的兵权。他想发兵北上,攻打凤煌,现在应该在暗中练兵。而他发兵的理由,听说也非常的离奇,是因为凤煌帝王凤天凌抢了他心爱的女子,他一气之下,决定抱这夺爱之恨。这也是我所说的第二个原因。”
秦宇飞听到这里,眼里放出异彩,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凤天凌这个皇帝真不好当啊,左边的腾加对他生出异心,前面的云舒又要跟他打仗,他遭受左右夹击,怕是难以支撑长久了。主上的机会到了!”
青衣男子笑着看向秦宇飞:“宇飞,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真是越来越暴露得彻底了啊!”
秦宇飞并不觉得这话是讽刺,反而听起来非常舒服受用:“那是,天下不乱,我们又岂能混水摸鱼?”
青衣男子点点头:“说得好!”
他直起身来,缓步走出凉亭,走到飞流直下的瀑布前,仰头看着激流而下的清水,沉思良久,才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竹林,朗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一见吧。”
竹林一阵晃动,一个紫衣女子飞身出林,轻盈如燕,静静落在他的身后,“紫穑参见主上!”
“紫穑。”青衣男子负手而立,脸上被面具遮挡,看不清神情,他目光仍远远的望着远处的飞瀑,道:“月影已经解散,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你也无须再跟着我。”
紫穑眼睛微红,因为激动,脸已经憋得微红,她紧张得偷偷握紧了手,怯声道:“师……师兄,我只想跟着你,我武功不错,而且多年在月影中,能力也不舒给任何男人,师兄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绝对不会拖累师兄的。”
“我不再是凤天曦,也不再是你的师兄,你回帝都做你的丞相之女,不要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栽培。”他不是凤天曦,那个凤煌国美如玉的曦王凤天曦已经死在去年那场大雪里,他现在是姬云殇,琅琊太子姬云殇,一切与凤天曦相关的过去,他都不愿意去想起,包括他的母亲,红月影。
回到琅琊之后,作为条件之一,他让他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父皇,携带着他的母亲红月影隐居在萧山离宫之中,不问国事,而他便以太子之位,摄取国政,揽琅琊的军政大权于一身。
姬云殇有姬云殇的抱负,是凤天曦所没有的。应该说,是凤天曦所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姬云殇会去想,会去做,会去筹划,会去实施。有些事,身为凤天曦的时候,他只想着如何扶持凤天凌做好一国之君,他的领军之才,他的驾人之才,都是为凤天凌的江山而已,虽然,那时候他为凤天凌做好一切,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凤天凌的不信任和他对兄弟情义的背叛,让他不再信任他人。还有红月影,她对他做出的一切,也让他对亲情彻底失去了信心。
心里唯独剩下的,实际上,只是对一个女子空洞洞的思念。
他记得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但是去年的那一场暗斗中,她中了他母亲的毒,他为了替她求得解药,便主动服下了红月影的毒药,那毒药让他断了情,绝了爱,让他搜场刮肚,也记不起那个女子的模样。
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如烟花般绽放过,却不记得这个人的样子,可笑?可悲?可叹?
究竟是——
谁先放了谁的手?
谁又比谁更难受?
既然,断情、绝爱,那么,就让自己孤单一人,走完今后的路。
何必再在自己苍白的生命中,牵扯进一些不相干的人?
紫穑的心,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他的心太小,小到容不下任何不相干的人。
紫穑噙了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泪眼婆娑的望着立在风中的青衣男子,倔强的站着,不愿意离开。
秦宇飞早已经看见了紫穑,笑嘻嘻走到紫穑身前,道:“原来是宰相府三小姐,失敬!失敬!三小姐是一路从京都追随主上来雨溶的吧?只是可惜了,现在全国二品以上的大员家为出阁的女儿都急着往京都赶,你倒是好,不守在京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反其道行之,离开京都到这边陲城市来。小姐不怕万一没有选作妃子,主上身边就再也没有小姐的位子了么?”
紫穑摇摇头,笑得有点伤感,“主上身边早就没有紫穑的一席之地,紫穑又何必跟那些女子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