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殇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摸着她的头,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他直觉卿言有什么不对,忙跟了过来,果然见她躲在这里哭。
卿言头一直埋着,没有抬起来,哽咽道:“姬云殇,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不是你的言儿,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我要走了。”
卿言起身,往门外跑去。
姬云殇紧跟了上去,拉住卿言,“言儿,”他目光如炬,脸色微白,细密的牙齿咬了咬唇,像是在下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言儿,不要走,我不会逼你去想起以前的事,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我也可以不喊你言儿,我叫你小茜,小茜姑娘,都可以,所以,不要离开,好不好?就算是一年时间,我只要你一年时间,如果这一年里,你想不起我来,我又无法再次让你接受我的话,我……便放你离开。”
姬云殇紧紧咬着下唇,唇已经被他咬得苍白,他也在说服自己,卿言既然忘记了从前,忘记了他,那么突然出现一个人,让她接受,让她与他恢复之前的关系,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等,等卿言再次接受他的那一天。
卿言摇着头,望着姬云殇,神色坚决,“不,我已经与人有了婚约,我不能背叛他,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明天就走,离开雨溶,我要去救他,我要去为他找药,我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姬云殇脸色越发苍白,“你什么时候与人定下了婚约?那个人又是谁?”
“你不认识他。我……要走了。对不起。”
卿言挣脱姬云殇紧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去。
正好这时,阿桐从外面进来,卿言没有看见,一头撞进阿桐的怀里。
“小茜姑娘?”见到怀中一脸泪光的卿言,阿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他木然望向姬云殇:“主上——”
卿言看清是阿桐,冲着阿桐笑笑,便掩着脸急速跑开了。
“你认识这位姑娘?”姬云殇眸色深沉不测,盯着阿桐:“你怎么认识她的?”
阿桐慌忙埋下头,跪在地上,回道:“她就是主子在雨河边捡到的两位姑娘之一,绿歌的姐姐,小茜姑娘。”
“知道了。”姬云殇示意阿桐起来:“你跟上去,给她们找个好一点的住处,让她们暂时不要离开雨溶。”
“是!”阿桐偷偷望向姬云殇,只见他脸色从容淡定,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想起了卿言姑娘,也不像是刚才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样,只是,为什么小茜姑娘会哭着跑开?也许是,主子一时兴起,想要……
“想什么!”姬云殇恶狠狠盯了阿桐一眼,道:“急匆匆找我什么事?”
阿桐忙道:“疫情越发严重,昨夜又死了几十人,受到感染的村子也多了十来个,如今连负责关防的士兵,也有感染的现象,郡守良大人让奴才来请示主子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去看看,你去安置小茜姑娘,记住,一定要留住她!”
姬云殇说完,转身去后庭牵马。
卿言跑出竹苑,却见辉月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松苑的门楣上,目光淡淡扫向她,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卿言停了停,侧着身,从辉月身边走开。
辉月伸手来住她的胳膊,清浅一笑,“昨日那位大嫂的儿子,好像还在等你吧?”
卿言顿时想起,昨日辉月离开村庄的时候,交待过,一定要在今日早晨,再去给村里的病人放一次污血,方能救治好他们。
一早起来给姬云殇准备早餐,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竟然将辉月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看来自己真不适合作大夫!
卿言抬头见日头已高,急得提起裙子,就往大门外跑去。
辉月再次拉住卿言,不无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这样子跑去,人怕是已经救不回了!”
卿言听辉月这么说,也知实情严重,急得不行,忙问:“那该怎么办哪?”
辉月扬了扬眉,手指放在嘴中,吹出一声响哨。片刻之间,一匹黑色的骏马,便跑到了他的身边。
辉月飞身上马,对卿言伸出手来:“上来,我送你。”
卿言不再多想,握住了辉月的手。
辉月猛地一拉,卿言便被他拉入了怀中。
闻到了辉月身上淡淡的香味,卿言脸一红,忙侧过头。
辉月哈哈一笑,问道:“自己坐好,还是要我抱着?”
“我自己坐。”卿言忙在他前面坐好,双手抓住马鬃。
见卿言在前面正经危坐,辉月再次爽朗一笑,双腿猛的夹了一下马背,马便飞快的驶出了巷子。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时,阿桐从竹苑中出来,却不见了卿言的踪影,他紧追几步,出到巷口,远远看见了两人一马,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阿桐也不及多想,策了马,追了上去。
姬云殇骑马赶到雨溶郡府在郊外疫情区临时搭设的营房中,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迎过来的仆人,对早已带着一群人候在帐门口等着他的雨溶郡守良寿道:“良郡守,叫上昨夜值守的几位大夫,进帐细说。”
“好的,殿下!”良寿忙点头,吩咐他身后的公差:“快,去叫昨夜值守的大夫来营中议事!”
姬云殇进帐便开始翻看昨夜的疫情纪要,见疫情确实如阿桐所言,比之昨日,越发严重,心里不免越发担忧,轻锁着眉,思虑起对策来。
“殿下,人已到齐,是否——”良寿在帐门口请示,他见姬云殇锁着眉似在思索,竟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姬云殇扬了扬手中的纪要,道:“都进来。”
“是!”一众大夫跟在良寿身后进了帐。
姬云殇扫视了一眼众人,道:“大家昨夜都辛苦了,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眠,可眼下这疫情的确是不容小觑,来势汹汹,而且大有扩张之势。得想个法子,不能任其这么发展下去,本宫已着人去京都将御医院的御医带到这里来,但在御医院的御医们到来之前,我们雨溶的各位大夫、官医、军医,都要尽自己所能,想出治愈染疫病人的疫病,也要想到有效的控制瘟疫的方法,不能任其这么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