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之恋（水潋滟）
楔子
“喂，小舞！爸爸妈妈已经回房了，我们可以起来啦！”
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向雪白的大床铺，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捧着微亮的小蜡烛，在橘色烛光里看了一会床上闭着睡的五岁小女孩，才轻声叫醒她。
女孩有着长得及腰的褐发，微卷而自然，散发着玫瑰花香的味道，说也奇怪，他向来是不喜欢花香的味道的，就连堡里自制的玫瑰精油也向来敬而远之，此刻闻着女孩发端的香气，却意外地觉得蛮舒服的……
听到他的声音，女孩一下子睁开圆圆的大眼，绿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似极了男孩一直很喜欢的母亲戒指上的祖母绿宝石……
“是你啊，克莱尔！”女孩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一看到是他马上就笑了，有点调皮地吐吐舌头，“我还以为是堡主夫人呢！”
“我刚刚看到妈妈已经回房睡觉了。”被唤作克莱尔的男孩微笑，“快起来吧！我们要开始探险了！目标——阁楼！”堡中的阁楼可是禁地，堡主和夫人从来不让人踏入一步，但作为下任堡主的少年好奇心旺盛，哪会那么乖乖听话？趁着堡主和堡主夫人都回房了，便立刻找到一起探险的伙伴，同样装睡的小舞，打算一探堡中的禁地。
“太好了！”小舞动作迅速地自床上爬下来，洁白的睡裙有着漂亮的蕾丝，长长的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穿上粉色的兔子绒鞋，动作熟练地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截用了一半的蜡烛点上，“洁丝太太以为已经将全部蜡烛都没收了呢！其实我早就把蜡烛都放到床底下了！她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小舞笑得非常得意。
“这些大人都很自以为是啦！以为什么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男孩笑着，“快走吧！”
“嗯！”女孩用力地点头，夜色里两个小不点手牵着手从木质的楼梯小心翼翼地走上楼，只能看到两个在移动的火光。
到了接近阁楼的拐角处，女孩忍不住问：“克莱尔，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呢？会不会有吃人的妖怪？我听隔壁堡的莎莎说啊，她每次做错事，她爸爸都会把她关到他们堡里的阁楼，里面又冷又湿，还有可怕的会吃人的妖怪呢……”
男孩笑出声来，“这世上哪有什么吃人的妖怪啊！她骗你的呢……八成指的是老鼠！你可别告诉我，你连老鼠都怕啊……”
“老鼠那么可爱，我干嘛怕！”不想被看不起的女孩立刻嘟着嘴，理直气壮地反驳，“那，这个阁楼里，会不会也是老鼠啊？”黑屋子里有着一堆的老鼠耶……她心里有点毛毛的，表面却仍装作若无其事地悠然自得样。
“不知道，也许会有其它更可怕的东西呢！”男孩一本正经，“不然爸爸干嘛不让我们到这里来……”
他是讲得很镇定没错，但手却随着阁楼的接近握紧了手中的蜡烛，掩饰着心里的紧张……
女孩当然没有发觉，脸色有点发白地咬着下唇，不想让男孩发现自己的惧意。
“咯……”轻轻地尝试推开有些年纪的木门，哪知“嘭”的一声，门上生锈的锁竟自己掉了下来！吓得两人差点跌成一团，惊叫着却仍记得捂往自己的嘴，慌乱中两点小小的火光也灭掉了……
“好、好黑啊……”小手揪着男孩的衣角，小舞偷偷咽了咽口水。
男孩虽然也有点害怕，却仍忍着不让女孩发现，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近门边，这才发现是门锁年久失修，掉了下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装得非常镇定地对女孩道：
“别害怕！门锁掉了而已。”
“是这样吗？”女孩缓缓地睁开眼，目光清澈到男孩有刹那间的失神，然后马上回过神来，有点不自在看着对方一如既往很清澈干净的眸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门锁掉了而已，哪有什么吃人的妖怪！”目光移向黑屋子时微微地亮了，这下是真的放松了下来，“看！里面的窗户还透着月光呢！很漂亮对不对？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着便牵着女孩的手走进去，里面很空旷，没有他们期待并害怕着的吃人的妖怪，更没有一窝恶心的老鼠，只有一个书架和窗边一个老旧的柜子，月空柔和地洒下来，书架和柜子的影子映在木质的地板上……
“你看，一点都不可怕嘛！”男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放开女孩的手走近窗户，抬头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爸爸妈妈他们真奇怪，怎么会把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阁楼视为禁地？”没被吓到的男孩感到很无聊，忍不住抱怨道，却发现女孩并没有回答他，有点不开心地转过头，就看到身后的女孩搬了只高脚椅，有点困难地爬上去，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
“你在干什么？”他忍不住问，有点不高兴她的自得其乐。本来嘛，有他在的地方，她不是应该只牵着他的手，只看到他一个吗？
“克莱尔，你快来看！”女孩却没有理会他的怒气，兴奋地翻开书，“这本书说，把自己的血滴下去，就能看到未来耶！好神奇啊……”
“笨蛋，这种话你也信！”虽然这样说着，但好奇心被提起来的男孩还是言不由衷地走上前去，见女孩兴奋地正想咬破自己的手，忍不住生气地阻止，“你在干什么？这种东西你也信吗？”
手被抓痛了，小舞有点委屈地道：“我只是想试试看嘛……”他那么凶干嘛……
“你……”有点拿她没办法，看着女孩眼里快掉下来的泪，克莱尔叹口气，“我先试！要是真的再告诉你……”
“耶……”女孩欢呼起来，然后才道：“那，克莱尔要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哦……”
“知道啦！”他不耐烦的回道。
皱着眉咬破自己的手指，让一滴血滴入老旧的书页中，诡异的现象出现了，血迹迅速地渗透入书本中，瞬间消失了……
男孩瞪大了眼睛……
……
“克莱尔！克莱尔……”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却只剩下那张焦急地看着他的小脸……克莱尔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合上书，语气不耐烦地道：“果然是骗人的！无聊死了，回去吧！”
说完便不理她的反应往外走，小舞跟在后面，怯怯地问：“克莱尔，你看到了什么？你刚刚发了好久的呆哦……”
他语气更恶劣地道：“都说了是骗人的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
可爱的童音迅速消失在黑暗中，通往阁楼的另一边的楼梯上，蜡烛的光亮缓缓出现……
“这么早让他看到这些，好吗？”有点担忧的柔和女声伴随烛光点亮响起。
“没关系的。”另一个男声带着浓浓的笑意，“这可是我们萨瑟顿堡历任堡主都必须经历的考验啊……我不就因为这个才找到了你吗？用不着担心的。”
“可这对舞来说……”少妇仍有着迟疑。
“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男人斩钉截铁。
交谈声随着烛光的愈加昏暗，消失在走廊上……
第一章
格雷斯堡
“杰，穆尔菲堡也该采取行动了吧。”笑得优雅，靠在椅背上的男子轻松地看着窗外的景物，黑得发亮的眼底是慵懒的轻松自在。
特殊的木锦树是从某个遥远的国度移植的，叶子鲜嫩而充满生机，细碎阳光斑驳地洒在枝条上，在碎石路上投下微微颤动的影。
花开灿烂，连心都在这温柔的风中战栗着，蠢蠢欲动……
春天到了呢。
蓝天白云看起来很自由，就如男女间的恋爱，蓝天因白云而多姿，白云在蓝天放纵下自由飘浮。
连草地都显得比平时轻松几分。
像是有生命般，呼唤着，和着风，共舞。
算是有诗意了吧。
男子这样想着，轻笑出声。
背对着他的影子放下酒杯，黑得神秘的发显得特别，深蓝的眼里满是笑意。
“是啊，也该行动了。”这回已经平静太久了。
有点不习惯这种和平的气氛，他差点都怀疑穆尔菲堡的人都冬眠去了。
“那，你打算……”
对方轻笑，把手指放在性感的唇边——
“你听 ”
他静了下来细听，有点纳闷，“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怎么他没感觉到？
“是穆尔菲堡的呼唤哦！”俏皮的动作并不让他看起来不伦不类，反而多了一种要命的吸引力。
“克莱尔，你去一趟广场吧。”不一会他又冒出这么一句话。
克莱尔一愣，“呃？”这家伙怎么老是爱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对方不慌不忙地解释——
“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喽！”
“你是说穆尔菲堡的人已经出现了？”克莱尔正色问。
“我没这么说哦。”他邪气地笑着，“我只是说有好玩的事要发生了而已。”
克莱尔狐疑地看着他——
“好玩的事，你不是一向跑第一的吗？干嘛要我去。”很难不怀疑他有什么阴谋。
他一脸无辜：“哪有，人家是看你待在格雷斯堡已经一段时间了，又没什么事做，很无聊的样子，才叫你去的耶，没想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苦心，真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啊……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无情的家伙，唉……”
“ＯＫ，ＯＫ，我马上去，行了吧！”再不去的话他恐怕又没完没了了。
该说这种话的人，是他吧！他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厉害是厉害啦，不过性格嘛……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放下酒杯，优雅地离开舒服的椅子。
黑暗中的男子目送着他，嘴角扬起神秘的笑。
看来，又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穆尔菲堡还真是有趣呢。
靠在阳台上，显得懒洋洋的他看着克莱尔自门口出来，骑上一旁的白马，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回以一笑，对方有些郁闷地转身，懒得看他的样子。
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回来的，会是谁呢？
希望穆尔菲堡那个神秘的堡主不要让自己失望喽……
看着克莱尔的背影越来越远，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格雷斯堡的领地很广阔，光是这个广场就足以用来赛马。
可以说，从广场的一边是看不到另不边的。
蓝天下风吹着树叶，心随阳光微微放松……
克莱尔放松地慢悠悠任马儿自己跑，到了广场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失笑出声，“看来杰那个家伙是神经过敏了，光天化日之下，穆尔菲堡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格雷斯堡的广场。”
往四周望望，清晨出现在广场的人已经不少了，散步的人居多，时不时有一些商人摆出异国的商品吸引顾客。
克莱尔当下决定四下绕绕。
一连一个星期待在堡里，还真有点怀念外面的空气呢。
说起来还真是丢脸，想他也是堂堂萨瑟顿堡的堡主，居然为了躲一个小女人而逃到好友杰的格雷斯堡，连续两个星期不敢出门。
唉，不能怪他，知道那家伙要出现在萨瑟顿堡，他怎么可能还待得下去嘛。
一想到那个魔女，就有点寒意。
每次看到她，他只有哭的记忆。
认识了她十多年，好不容易她去了异国游历，还以为从此脱离了苦海，没想到好日子不到三年……
他还记得，那年她决定去那个远在东方的国家时，就曾站在他面前，要求他把手伸出来。他不知是太单纯，还是觉得她就要走了有点伤感，居然乖乖地做了。
结果，想当然尔，他的手臂留下了一排带血的牙印。
痛只是一时的，可是一想到那个家伙就要离开了还整他，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平。
看着自己的手臂发了一会呆，不禁失笑。
可能是她要回来了吧，居然会想到已经淡忘了的记忆。
这么久了，牙印当然早就消失了。
那个家伙的狠劲，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有点自愧不如。想象得出，她肯定巴不得它永远不要消失。
咦，他在想什么呢。
是为了躲她才来的啊。
摇摇头，双腿一夹，马儿乖乖向前进。
阳光明媚，洒在身上，克莱尔的银发随风飘散，随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作为一堡堡主，克莱尔无疑是吸引人的。
可以看到许多待嫁女子爱慕的眼神。克莱尔一转身，给了她们一个足以魅惑众生的迷人笑容，轻易地引来了众女子的惊呼。
看着他挺拔而俊朗的身影，远处某道修长身影不屑地转身，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变化嘛。”还是一样爱卖弄风骚。
任她抱怨的男子不禁一笑，温柔地抚顺她被风吹散的褐色长发。
“迪亚，拜托你喽。”可怜的人。
对方一愣，额际清楚地滑下几滴冷汗——
“舞，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上帝保佑，他亲爱的小姐不会真的想那么做吧？
她挑了挑眉，扬起嘴角，“迪亚，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他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你想做的事不会改变。”
她笑得迷人而甜美，“那就对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来吧！”
迪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这个小小姐，果然是为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那种类型，看着远处某人的身影，他开始替他的未来哀悼了……
克莱尔偶尔停下来和别人打一个招呼，脸上愉悦的笑容不变，能够担起一个堡的担子，他当然也有过人之处。
虽不是格雷斯堡的人，却也深得这里的人心。
穆尔菲堡商人在那里推销着来自东方的瓷器，他不禁停下来多看几眼。并非是太注意穆尔菲堡的人，而是……
瓷器……
那个家伙，这次去游历的地方，好像就是生产瓷器的那个帝国呢。
说不定，她也曾经在大街上研究这些瓷器。
哦，他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有一半的血缘来自那个国家嘛……
思绪渐渐远了，商贩看到一身贵族气息的他，眼睛一亮地招呼道——
“先生，这些瓷器都是我们从东方带来的哦，绝对是真品！你看，这个质地，这个颜色……”他还在滔滔不绝着。
克莱尔回过神，微笑。
“不了，我只是看看而已。”买那种东西也没处摆吧。
堡里已经有很多了。
那是那个家伙的母亲从东方带来的。上至花瓶，下至茶壶，连碗筷都有了。
“先生，看一下吧，你看，这个……”
商贩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喧闹夺去所有人的注意——
“让开让开！赶快滚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在马上，如此多人的广场，居然还是策马奔腾。
克莱尔不禁皱了皱眉。
几时格雷斯堡的治安变得这么差了？杰那个家伙在搞什么啊。
格雷斯堡是他第二个家，当然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正想拦住对方，却见男人马上还“挂”着一个袋子……
等一下，它居然会动，难道……
更不可原谅了！
“站住！”缓缓自腰际拔出剑来，克莱尔直指着对方——
“把人放下！”敢在格雷斯堡抢人，活得不耐烦了！
对方似没看到似的，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被马蹄扬起的灰呛了一下，克莱尔这下可严肃了——
“岂有此理！居然敢漠视我的存在？这下我不追到你当回英雄也不行了！”这可是攸关男子汉面子的重大问题耶！
顷刻之间，他已经同他的白马一起冲了出去！
克莱尔血液异常沸腾，很久没遇到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人了，还真有点兴奋呢。
“驾……”迅速奔了过去，看着就在咫尺的男子，“马上把人放下！不然你不会有活路！”再过境的话应该就是他的萨瑟顿堡了，他跑不了的。
对方不理他，径自向前冲。
“居然无视我？”克莱尔这下还真是兴致来了，用尽全力促使马儿飞奔向前，不一会他反而站在对面迎接男子了。
“看你还怎么跑掉！”得意地看着对方下马，他也一跃而下。
拿出标志身份的剑，眼底满是好战情绪。
唉！
用她脚趾甲想，都知道他早就忘了他的目的是要救人而不是决斗了。
那家伙又在乱发挥什么骑士精神了。
真是不长进，小时候这样，十五岁时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从袋子破洞往外看，她笑得讽刺。
克莱尔满心在接下来的决斗上，当然没注意到她。
“来吧！”看得出对方是练家好手，身手肯定比那些强盗好很多，这下有得玩了。
迪亚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心里却怨声连连，开玩笑，为什么他要帮舞做这种事啊，瞧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看来今天不打一架是不行的了……
可是……
一想到回去后又会被莲儿骂死，还真想把她放出来说实话算了。
不过……
唉，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这么做了，他恐怕也没几天可活了。
所以……
只好硬上喽。
缓缓地抽出剑，面无表情地冲过去——
两剑相碰，金属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仿佛空气也打起了架般，激烈得让人血液沸腾。
躺在马上的某人无聊地打着哈欠……
“唉，好无聊哦，我是不是选错方式出现啦？这样的话，根本就是给了他打架的机会嘛……”失策失策。
迪亚边迎战边冒汗，这个萨瑟顿堡主还蛮厉害的嘛，连他这个历经风雨的护卫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看了看马儿那边，唉，这个好小姐还真是悠哉啊，那表情明显是看戏的表情，瞧她那样子八成对她亲手导演的这出戏不怎么满意呢。
真是命苦。
还是别恋战吧，不然他会累死，而且小姐回来也会整死他。
做了个假动作，等克莱尔回过神的时候，迪亚已经消失了。
他四周找了找，不满地开口，“开什么玩笑，哪有人打架打一半的？！”太污辱人了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和他能力相当的人，才想着可以打发一下时间呢。
无聊地回头，看见地上蠕动的袋子。
把剑放回身上，走过去轻轻地打开……
阳光下的褐发异常耀眼，大而亮的双眸是罕见的宝石绿，略带浅棕色的皮肤看起来特别健康，小巧而挺的鼻梁闪着骄傲的光，往下……
粉红色的唇色略显苍白，扬起的嘴角似乎永远写着不服输——
这张脸，怎么……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
“大叔，你舌头给苍鹰叼走了吗？”甜美的声音响起，让某个石化的家伙成功地回过神来。
克莱尔笑得很僵硬，“你叫我大叔？”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女孩笑得天真，“大叔，你的胡子好丑哦！”是想留作纪念哦，以目测来看应该有四毫米长。
“胡子？”克莱尔一愣，摸了摸下巴，哦，是有一周没刮了，长得还真是快。
“大叔，你在学我说话吗？这是不好的习惯哦。”真是不好的习惯，这么呆呆笨笨的才会让人有兴趣“欺负”一下。
“我学你说话？！”他抬高音量，原因是不敢置信。
女孩笑了，“你看吧，又在学了。”真是笨得可以。
“我哪有……”说到一半又愣了下，正色地站了起来，“小女孩不要这么牙尖嘴利的，会嫁不出去的。”
小女孩？
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寒意，随即被笑意淹没，让克莱尔怀疑自己看错了。
“大叔，你是不是讨不到老婆？”好可怜哦。
“我讨不到老婆？”克莱尔瞪大眼，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什么后，只能无奈地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奇怪了，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说些蠢话？
是因为刚刚太累了，还是……
还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她了？
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除却修长的身形和褐色长发，她还真是无一不像那个家伙耶……
那双眼睛，绿得让人迷失其中，眨啊眨的仿佛明静的湖水，却在不经意间把你卷进旋涡……
而当她说话后，他更有这种感觉了！
那个家伙，也是这样，往往任性，又得理不饶人！偏偏母亲宠她宠上了天，整个萨瑟顿堡的人好像都跟他作对，个个被她收服得服服帖帖。每次，他只有认输的份……
有点赌气似地看着女孩，克莱尔决定把这当成意外的插曲。嗯，肯定是因为刚听说她要回来了，才会有这种心理作用的。没错，就是这样！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然后他回到格雷斯堡再关个几个星期。今天听杰那个家伙的话出来，果然不是正确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我家……我不想回去啦。”
克莱尔好笑地开口，“不回家你要去哪，到处游荡吗？不要又被人抓去卖就好，你可没那么好运气让我再救你一次。”
哪知女孩不服气地反驳，“你什么时候救过我了？我又什么时候被抓去卖了？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克莱尔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说，“小姐，你忘了是谁把你从袋子里放出来的吗？”
“我只是睡一下而已，待会就出来了，哪用得着你救啊。”她理直气壮。
“你……得！我算服了你了。”克莱尔无奈地耸耸肩，自个上了马就准备回去。
他才不管她的生死呢，救她还要气着自己。
他还真想抛下她就走啊？！
女孩在他身后恨得牙痒痒的，很想一脚把他踢下山去，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决定忍他一回——
“大叔，你送我回家吧。”这会她又乖起来了。
克莱尔看看她单薄的身体，伸出手，“你可给我坐好了哦，我可不想被人冤枉说我谋杀。”可以想象得到他那时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女孩一笑，克莱尔不禁闪了下神……
太像了……
一样惹人嫌，嘴巴一样毒，外表像天使，内心连魔鬼都怕了。
“大叔，你今年几岁？”没半晌她甜美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克莱尔奇怪她怎么没被自己杀了，冷着眼命令：“不许再叫我大叔了！”
女孩笑得很甜：“那我该叫你什么？”
“克莱尔，叫我克莱尔。”话一说出来，就连克莱尔自己也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毫不设防地把名字告诉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
下一秒，女孩的话瞬间让他有啃啮人类血管的冲动：“哦，克莱尔大叔！”
她发誓，她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对面山上格雷斯堡，越加清晰……
女孩微笑，不怕死地“天真无邪地”问：“克莱尔大叔是先知吗？好聪明哦，居然不用问我我家在哪里耶！”她表现出一副异常崇拜的表情，气得克莱尔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忍无可忍地怒吼——
“你给我闭嘴！”
他敢发誓！他早将什么伟大的骑士精神和绅士风度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你……”褐发微微垂下来，微风袭来，遮住了她欲泣的脸：“克莱尔大叔你……你吼我……呜……”
克莱尔无语了。
他可以对战场上成千上万敌人面不改色，可以在航海过程中偶遇海盗也挥斥方逑，可以将一个城堡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让眼前的小女孩停止哭泣……
“你……”克莱尔抚着额，有种自讨苦吃的无力感，无奈地道：“我……我没有吼你，真的，你听我的声音多温柔？”
他尽量表现自己最温和的一面。
哪知女孩只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贝齿咬着樱唇哽咽：“是吗……”
“当然！”克莱尔皮笑肉不笑。
仿佛有阳光自身体里射出来般，朱唇轻扬，克莱尔感觉眼前整个世界都似乎亮了起来……
眼前的女孩……
好耀眼。
“克莱尔大叔？”女孩狐疑地问。
背后即将消失的落日作为背景般，衬得女孩褐色的长发星光般灿烂耀眼，星眸嵌在无暇的脸蛋上，眨呀眨的，令人恍若看到午后的绿波……
“呃？”克莱尔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恍了神。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蓝眸重新望向眼前的女孩：“那么，可爱的小姐，我有那个荣幸知道您的住处吗？”
这态度才对嘛！
女孩得意在心，表面乖巧地点点头：“克莱尔大叔，你的确好温柔呢！”
克莱尔郁闷了。
已经到了格雷斯广场。
女孩动作利落地跳下马，无视广场众多人的视线，跳上广场中央丘彼特造型的喷水池，转身看向克莱尔，愉快地宣布：
“克莱尔大叔，谢谢你送我到这！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什么？”克莱尔愣了一下，看着俏皮的女孩迅速练到喷水池的另一边，等他回过神来冲向前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浅色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小卷中了……
暮色降临，整个格雷斯堡的领地被宠罩在一层淡淡的薄晕下。
克莱尔抚着马儿，为心的莫名悸动而诧异……
似乎，有什么东西……
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