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鬼妖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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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吊死鬼(1)

三叔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反正在石岩记事的时候,只知道这个老头子叫做三叔公。

石岩问过三叔公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三叔公就笑,摸着石岩的脑袋说石岩是北山坡将军墓里的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儿子。

石岩就相信了,每到清明节的时候,就会拿着火纸去到将军墓去,一边烧纸一边对着将军墓叫爸妈,还哭着说自己很想爸妈。

后来才知道,三叔公是在扯淡,但是石岩却习惯地相信自己的父亲生前一定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母亲一定是温柔娴淑地将军夫人。

三叔公跟石岩说过很多的故事,说他曾经当过义和团的拳把子,手下管过一票绿林好汉,三叔公还说他是个道士,会法术等等等等,那些故事很好听,石岩听着这些故事一直很快乐,尽管他根本不相信三叔公是那么厉害的人。

有一次三叔公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两个比石岩大的男孩,一个是喜子,一个是小北,那年石岩七岁,喜子九岁,小北八岁,但是小北却在六年后平静地死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据三叔公说,小北是阳寿已尽,没有办法和阎王争命。

从那个时候起,这剩下的三个人就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地生活在麻烦不断,怪事频出的前台村。

这年是1935年,三叔公已经隐世十七年,村子外面的中国大地已经被帝国主义列强蹂躏的不成样子,这段时间虽然诞生了中国共产党,但是还很年轻,虽然有国民党,但是国民党却处处听美国鬼子的话,中国的土地就像是一张老旧的地图,列强的爪子搭在一块块的土地上,仿佛会随时撕烂这张老旧的地图。

石岩十四岁,喜子十六岁,正是七八月份的天气,山里的太阳火一样毒辣,整个村子似乎隐在了一片郁郁葱葱之中,到处都是撑起巨伞一般的大树,一层赤白色的阳光铺在树顶,泛着绿油油的光,好不容易钻进缝隙落在地面的阳光也被挤成碎片,斑驳的碎影像晚上的星星一样撒了一地,也撒在了三叔公花白的胡子上。

躺在太师椅上的三叔公左手一茶壶,右手一把芭蕉扇,晃晃悠悠地眯着眼睛,不远处,石岩和喜子两个人正坐在地上削着木棍,身边放着两个没有刀柄的镰刀。

两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还不时地笑闹着,喜子抬头望了远处一眼讶声道:“哎?那不是来伯么?”

远处火急火燎地快步走过来一人,两只鞋子的后跟都没有拔上,跟着他的后脚跟打着节拍,这人正是村西的来三坡,像被鬼追似地,一脸惶恐和焦急,老远就扯开了嗓子喊起来:“三哥啊,你可得帮帮我啊.”

三叔公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然被惊醒,手一哆嗦差点茶壶脱了手,三叔公擦了把汗不满地嘟囔道:“阎王催命了不成?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风风火火的,差点害我摔了紫砂壶。”

“是阎王催命,真的是阎王催命啊,孩子他妈就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来三坡都快哭了,嘴里哀求着,双手却早就拉住了三叔公开始拖上了。

“你等等,你等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成成成,你先撒手,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还不行么”三叔公推开来三坡的手,提了提自己的鞋跟,跟着来三坡去了。

喜子和石岩相互看了一眼,“乖乖,有事!”立刻丢下了手里的家伙跟了上去。

来三坡的家里此时已经闹翻了天,来三坡的媳妇花娘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堂屋的地上,身上全是地上的泥巴,衣服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不成体统。

她手里扯着一根交叉的麻绳套在脖子上,双手拉住两边的绳头死命地勒,直勒得眼眶里尽是眼白,她的舌头也已经吐出了半截,顺着舌头流出的口水拉成了长线滴在胸前,这样的一张脸摆在这里,但是她的嘴里却还发出“呵呵”的笑声,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寒意,那副模样又是恶心又是恐怖。

来三坡的儿子和儿媳妇满脸通红地别着她的双手不让她把自己勒死,两个人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可绳子还是越勒越紧。还好在他们坚持不住的时候三叔公来了。

“孩子他妈!”来三坡见状立刻扑了上去,死命地和儿子儿媳一起别着花娘的手。

三叔公见状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在门口夸张地大声“呸”了一声,然后双手沾了唾沫上前一把攥住了花娘的双耳,使劲地往外扯,这一扯,花娘的眼睛陡然张大,手也奇异地松了一股劲,暂时停止了继续用力,三叔公却没有松一口气,连忙喊道:“快拿剪刀来!”

来三坡连忙递过来剪刀,三叔公单手接过,在花娘的头顶上方三寸处“咔嚓”那么一声空剪,同时大喝一声:“破!”

然后,花娘的身体就变成了水,软软地瘫在了地上。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条麻绳却突然动了,像蛇一样“嗖”的一声像门外游去,眨眼就没了影,吓得屋里的三人大喊大叫三叔公望着游远的绳子叹了口气,回头对来三坡道:“这把剪刀拿去放在花娘的床头,能暂时镇住它。”

“三哥啊,你看这事.唉,她看来不会放过花娘了,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把它给收了,要不然我们这一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啊!”来三坡接过剪刀拿在手里一脸苦相地央求三叔公。

“我会处理的,你带花娘去休息吧。”三叔公说着就出了来三坡家。

这事还得从七天前说起。

花娘在前台村就是个媒婆,做媒婆,给人牵线搭桥,成就别人的婚姻说来算是一件功德,可是花娘这次却做过了头。

本村的大头,人还算不错,家境也还算是说的过去,唯一让人接受不了的就是他那颗与身体极其不成比例的大头。

打个比方吧,大头的头放在肩膀上,远远看去像是放了一个冬瓜,连着耳朵的宽度,几乎都快要和肩膀齐平了,唯一庆幸的是五官却跟常人无异,但是全部集中在中间一部分脸上,显得大头的脸就像是画在了一块大画板上似的,同村的人早看习惯了,倒也没有什么,换作别人第一次见了大头,能不大呼小叫喊着妖怪就不错了。

大头的娘为了生下大头,被大头活活撑死,家里只剩下两个光棍,眼看这大头已经快三十了,但就冲他这模样,村里的姑娘自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他,大头的爹老胡没少找过花娘,钱更是没少塞,花娘却迟迟没能给大头说上媳妇,这让花娘总觉得过意不去。

后来花娘出了个坏主意,带上了自己的儿子来福冒充大头去了别的村子相亲,这回行了,那姑娘模样挺好,看见来相亲的来福五官端正身材高大,一眼就相中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地就把新娘迎进了村子,一场闹腾的酒席过后,也就自然而然地进了洞房。

那姑娘羞羞答答地坐在床上等着来福来掀盖头,不料盖头被揭开后,却看见了一颗巨大无比的头颅,姑娘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而喝醉了酒的大头也不管,抱着新娘就洞了房。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大头却看见一身红衣的新婚媳妇吊在了梁头上,那姑娘早断了气,整张脸紫涨紫涨的,眼珠子夸张地向外凸着,舌头伸到了下巴以下,上面沾着已经风干的血迹,挂在梁头上微微晃动着,大头望着望着,就疯了。

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三叔公狠狠骂了花娘和来福一顿。到了现场一看,大头疯疯傻傻地还拽着没放下来的新娘叫嚷着要洞房,三叔公看着新娘的一身装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诅咒啊,连上吊用的腰带都是大红色的,这姑娘的怨念太深呐.”三叔公对跟着去的花娘说道。花娘听了就直接瘫软在地上,但后悔已经没用了。

生气归生气,但三叔公还是得尽力补救,上吊而死的人,如果有怨气,那么在上吊地点的正下方,挖地三尺,会有一块黑色的碳状物,叫做怨结。

三叔公挖出了这块足有西瓜大的碳状物,用了整整一坛子的女儿红才将这块怨气化掉,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连三叔公也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的怨气会如此深重。

先是花娘不断地做梦梦见那姑娘拖着长长的舌头前来索命,然后就是无缘无故地眼花,经常在晚上的时候看见家里的梁头上挂着一条红绫,屋里没有风,却看见那红绫像是被风吹一般的摆动,有时晚上照镜子,会突然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夸张地凸出来。

精神恍惚地花娘嘴里念念叨叨地说:“我来还你的命,我来还你的命了.”说着说着就从家里拿了条麻绳死命地往自己的脖子上勒,幸好来三坡在家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花娘早就魂归天外了。

三叔公出了来三坡家又去了一趟大头家,现在的大头家近乎一贫如洗了,只因为那姑娘的娘家人一怒之下拿走了大头家除了房子以外的所有东西。

大头晃着脑袋坐在地上流着口水,老胡坐在旁边抱着脑袋不停地捶打,看见三叔公就过来求三叔公救救自己的儿子,三叔公没怎么搭理他,又挖开当日挖出的土,果然又挖出来一块硕大的怨结。冰凉冰凉的,拿在手里仿佛拿着一块冰,三叔公一言不发地把这块怨结拿回了家。

另一边,本来打算跟着三叔公凑热闹的石岩和喜子在去来三坡家的路上,突然看见一条褐色的长蛇从远处游过,石岩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立刻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喜子叫也叫不住,只得跟着去追,石岩倒是眼疾手快,捡起的板砖一下就砸到了蛇头,那蛇被砸得打了两个滚就被石岩一脚踩住了。

可是等石岩定睛一看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这根本就不是蛇,而是一条麻绳!喜子赶过来见石岩脚下的麻绳不断地扭动,绳尾还不断地拍打着地面一时也变了脸色。

“你怎么踩了这么个东西?”喜子惊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是条蛇来着,怎么我一踩到就成了条麻绳,这.这是麻绳成精还是别的什么妖精?”石岩踩着还在挣扎的麻绳,一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如捉回去交给三叔公看看吧,这种东西可不能开玩笑。”

“等下,我来看看它有没有头。”石岩双手按住挣扎的麻绳,松开踩着绳头的脚,没想到刚一松开,就看见了一截抖动着的鲜红似血的舌头,石岩浑身一哆嗦,麻绳就“哧溜”一声从石岩的手中滑走,留下在原地愣愣的石岩和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