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什么事?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陈玉秀问道“我是前台村的老郑,知道你和大头的事,想来和你谈谈。”
陈玉秀一听到大头这两个字,立刻激动起来,借着马婆婆的脸挤出愤怒的表情,声音也变尖利起来,像刮玻璃的声音:“他是个怪物,骗子,他们都是骗子,我要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拉下来陪我!”
陈玉秀显得很激动,双手抓着麻布桌布,紧紧揪起,麻布桌面顿时成了小笼包子。
“大头已经付出了代价,现在的生活也算是生不如死了,他们家的家产也被你们娘家人全部撸去,至于花娘,也被你折腾的生不如死,这样的报复还不够么?”
“哼,这样的报复,不够!不够啊!我要他么都死!一个不留!”陈玉秀有些疯狂,咧着马婆婆干枯的嘴巴阴森森的笑着。
“只要你肯放过他们,你可以提任何一个条件,只要不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怎么样?”
“好啊,那我就提一个,我要求让那个怪物和那个该死的媒婆洞房,你能答应么?”
三叔公沉默了,啪嗒啪嗒地抽着烟,许久才又说道:“我这么跟你讲道理,已经是仁至义尽,如果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那到时候可就别怪我打的你魂飞魄散了。”
“就凭你,喋喋喋喋.你要是敢阻挠我,我连你一块杀了,都死,都给我去死,哈哈哈!”陈玉秀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挥舞着大叫大笑。
裹在怨结表面的小米“噗”的一声散落了一桌子,然后灯又灭了。又是沉没在黑暗中许久,才传来马婆婆不住喘气的声音,马灯又再一次的亮了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昏黄色。
“谈的怎么样?”马婆婆像缺氧似的,如同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张大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怨结太重,没有办法沟通,只能用杀法了。”三叔公坐在那里磕了磕烟锅,表情很无奈。
“行了,你走吧,事情了了,忙我已经帮了,成与不成在你,别忘了把三张绪命符送过来就行,我要休息一会。”马婆婆眼神很是暗淡,像是快要熄灭的灯芯,三叔公点了点头,迈出了让人压抑的马婆婆家。
回到家,石岩和喜子早就弄完了柳鞭,一共四条,都有半个手臂粗细,此时正被泡在醋里,两个家伙正窝在一块看《山海经》看的大呼小叫的。
三叔公一言不发拿出了一个瓮,往石岩和喜子面前一扔,命令道:“给老子把这个瓮尿满了。”
正在看书的两个家伙手一哆嗦,《山海经》就掉在了地上,石岩哆嗦着嘴唇问道:“多长时间?”
“晚上就要用”三叔公说着又从外面提了满满一桶水过来,对两人说道:“给我喝,直到把这个瓮尿满了为止。
石岩和喜子苦着脸望了望满满的一桶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于是,整个下午,石岩和喜子一直拼命地灌水,直喝得眼珠子发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挺着孕妇般的肚子,围在那个瓮旁边,提着裤子等尿出来,汗都挤出来了。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将将尿满了一翁。然后两个人晚饭都没胃口吃,平躺在床上一动都懒得动弹。
而一下午的时间,三叔公也不是什么事情也没干,花了很长的时间,花了几张符,可能画符害死个技术活,真正画出有法力的符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傍晚刚到的时候,来三坡早早的就来到了三叔公的家里,说三叔公和两个小崽子无论如何也要去他家吃这顿晚饭,要不然他心里过意不去!笑话,要不是为了他媳妇的事情,他才懒得往这跑,还请吃饭,别寒碜人了。
既然这样,也就不用客气了,三叔公揣着符纸带着手拿柳鞭的石岩和喜子就去了来三坡家里。
花娘还躺在床上,神智仍然不是很清晰,是来福的媳妇招呼了一顿晚饭,喜子和石岩见到桌子上的汤差点吐了,只匆匆地扒了几口饭就一边呆着去了。
晚上的时间在等待中变的很是漫长,三叔公将花娘放在了用木炭画出的图案里,自己坐在花娘的前面,当然不是等着吊死鬼前来,而是开始了引鬼。
三叔公找了一条浸了狗血的白布,挂在了来三坡家的梁头上,石岩和喜子一手拿一个柳鞭守在三叔公的左右。
那条浸了狗血的白布吸了狗血,已经变得通红,三叔公食指和中指捏出一张符咒,念了一句“急急如律令,起!”
那张符咒就定定悬在了三叔公的面前,一动不动,然后三叔公双手结了一个寅丑法印,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三叔公鼓起了腮帮子缓缓地对着面前的符咒吹气,“丝丝”的声音。一旁的石岩和喜子能看见三叔公的嘴边泛着热浪。
再看那符纸,竟然冒起了烟,冒烟的地方一点一点浮现出一个黑点,这个黑点呈圆圈状不断地扩大,一团赤红的火接着瞬间就把符纸包围了起来。
火焰的温度似乎特别高,一瞬间就符纸就没有了踪影,燃烧着的地方,符纸是不见了,但是那符纸上的图案却清晰地定在火焰中。三叔公看准时机仰头一吹,那个烧着的图案拖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就飞向了梁上悬挂着的狗血红绫。
图案撞在了上面,却没有让绫燃烧起来,一下子融了进去,然后,那早已经干掉的狗血竟然好像又湿了一般,向下点点的滴下血来,只是血还没有滴到地上就化成了红色的雾气,一点点聚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上吊的人形!
“来了来了。”石岩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柳鞭。
“啊~”呜咽的声音传来,屋里起了一阵阴风,那女鬼终于被三叔公的灵媒转接了过来,一出现就发出了一串长长的颤音,像是人打哆嗦的颤音,石岩和喜子手脚像是被女鬼的叫声束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了。
那女鬼慢慢从梁头上降下,对着三叔公痴痴地笑,好像是嘲笑,又好像是苦笑,说不明白的那种莫名其妙和阴森怪异。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转头伸出双手扑向了坐在图案中的花娘,在快碰到花娘的时候,花娘身下用黑炭画出来的图案突然亮了一下,一下将女鬼弹飞了出去。
这可是大号的驱鬼神符,冒冒失失闯过去没被直接打散就不错了,那女鬼嚎叫了一声,转头狠狠盯了三叔公一眼,却没有直接扑过来,又一次转头扑向了楞站着的石岩和喜子。
石岩和喜子的双手双脚还不能动弹,一看女鬼凶神恶煞地向自己扑了过来,顿时就慌了神,石岩张嘴就喊:“三叔公救命啊”
三叔公却不慌不忙地单手结了一个手印,向石岩一指,石岩立刻就瘫软在地上,石岩惊喜地喊道:“我能动了。”然后石岩努着眼珠子瞪着扑过来的女鬼,一甩手就朝着女鬼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女鬼飞扑的身形直直落在了石岩的面前,石岩乘热打铁,又扬起了手里的柳鞭,怎料到那女鬼突然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裹住了石岩拿着柳鞭的右臂。
被解开束缚的喜子刚刚赶来,那女鬼却把自己的真容露出,震的喜子心里一凉,随着女鬼的一声嘶吼又被夺去了心神,木木地站在原地,女鬼松开了石岩的手臂,一头装进了喜子的身体。
“就怕你不上他的身。”三叔公说了这么一句,仿佛他正等着女鬼上了喜子的身似地。
喜子被女鬼纵了意识,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柳鞭朝三叔公打来,但是身体行动却很笨拙,显然喜子的意识还在反抗。
三叔公头都没抬,又掏出一张符纸往天上一丢,大喊一声:“着”,只见那符纸被火焰拉成一张网,落到了三叔公手里,一伸手就将喜子罩在了网里。
三叔公不管还在惨嚎挣扎着的喜子,又是结了一个手印,大喝:“鬼缚!”
就见那张网突然收紧,一下子没入了喜子的身体,好像网住了喜子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三叔公再伸手一拉,那张网就从喜子的身体里被掏了出来。而喜子直接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网还在收紧,里面的女鬼不停地厉啸,龇牙咧嘴的模样好不恐怖,三叔公走到一边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柳鞭,转身一鞭子抽在女鬼身上。
“柳鞭一打,鬼矮三寸,你还执迷不悟么?”三叔公扬着柳鞭还在打算劝说。
石岩在一旁跳了起来,叫道:“竟敢上喜子的身,我打死你。”上前来就是猛抽,女鬼被打的直惨嚎,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够了,石岩,唉,最终还是要用杀法啊”三叔公叹了口气,将那块怨结放在了满瓮的童子尿里面,一放进去,满瓮的尿就好像烧开的水一般,疯狂地滚动起来。
“往生吧。”三叔公咬破了中指一指点在了女鬼的额头上。外面黑乎乎的夜,闪了一个惊雷。
“你不是好人”女鬼冷冷地说了一句。
“人没有办法在所有人的面前都做好人,但是你却选择了再所有人面前做了恶鬼,被人害怕的感觉你很享受么?复仇的时候,心里真的有快感么?有没有想过,黄泉路上,再见面的话,你跟你害了的人的恩怨又该怎么了结呢?”
女鬼再没有了声音,外面的夜色又被一道闪电撕开了一下,一场大雨即将要来。
三叔公走到喜子身边扶起了喜子,转头对石岩说道:“小兔崽子,这就是茅山术有时候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啊,赶紧做好心里准备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知道了,三叔公”
(吊死鬼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