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猎头被三叔公唬得一愣,随即咧开大嘴哈哈大笑:“三哥,我看你是喝多了,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怎么说我也走魂了呢?”
“你知道为什么人在受惊吓之后会用‘惊魂未定’这个词来形容么?”三叔公却打岔似地突然说了这麽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三哥你想说什么?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人在突然受惊的时候,有一部分魂魄会跟自己的身体产生错位,所以人在受惊之后会短时间内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像是丢了魂一样,这就是惊魂未定的原因。今天你说的那只猴子,一定是山魈,它在偷袭你时候,你躲开了,但是当时你的一部分头魂却还在原位,被山魈一爪子捞去了,这算不算走魂?”
“难怪我回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猎头忽然回想起来(参见上章)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意念相当强悍,即是少了那部分魂魄现在也对你造成不了多少影响,况且猎人的魂魄跟普通人的不一样,带煞气,即是是山魈,一时间也不敢把抓走的魂魄吞噬掉”
“这山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半鬼半猴的一种妖怪吧,有时候山里的猴子饿急了会吃死在山里的人的肉,吃多了尸体,就会变成这种怪物,它们喜欢吃魂魄还没有离体的其他动物的尸身,也吞噬一些散落的三魂七魄。”
“又来一个,刘峰最后的走魂还没弄回来,我的也搭进去了可恨,三哥,同时对付这两个东西,你有把握没有?”
三叔公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点了一袋烟,窗外的月光斜了进来,和屋里的灯光一起将屋里地上的黑影挤成一块不规则的三角形,三叔公正坐在这块三角形里,吐出的烟雾将他黝黑的脸隐在后面,若隐若现。
“明天中午,去和它们交流交流,看看能不能简单点解决这事,不过真难,你打伤山胡子,恐怕它们不会轻易罢休,嗯,先睡觉,明个再说,来,你躺下”
“干啥?”
“你剩下的魂魄虽然强悍,但是等你睡着以后魂魄也沉睡了,那个时候山魈就能通过你被抓走的魂魄把你的身体招去,那就麻烦了。”
“哦,成。”张猎头一眼躺在一旁的麻绳绷成的小床上,三叔公抽出几根长长的红线将张猎头缠了做一道右一道。完事之后伸手在油灯里蘸了些油,在张猎头脑门上写了一个“定”字,昨晚这一切,张猎头竟然已经打起了呼噜,三叔公笑骂了一句,伸了个懒腰,也回屋睡去了。
一大早喜子就爬了起来,他不喜欢像石岩一样每天早晨撅着等着太阳晒上去,喜子打着哈欠走到堂屋看见张猎头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也难怪,张猎头被绑的像一个粽子一样地躺在那里打着呼噜,谁见了也奇怪不是?
“难道昨晚三叔公喝多了把自己当成月老了不成?”喜子寻思着,大黄却在门外叫唤了起来。
“真是条好狗”喜子赶紧去开门,张猎头也被狗叫醒了,晃了晃脑袋挣断了身上的红线坐起,大黄就一阵风似地扑进他怀里,舔着张猎头的手乖得跟条狗一样啊不,大黄本来就是条狗。
“好叻,这就回去,喜子,等你三叔公醒了跟他知会一声,我先回去了”张猎头拍了拍大黄的脑袋笑着说道。
“我马上就做早饭了,吃了早饭再走呗。”
“不用了,我回去得准备点东西,中午还要去山里呢。”
“好吧。那我得去。”
张猎头走了,喜子洗了把脸,从盐罐子里捏了一小把盐巴就舀了碗水就蹲在门口刷起牙来,不一会儿起身来仰起脖子漱着口,却看见树上有一只猴子盯着自己,惊得喜子满口的水全部咽进了肚子。
别误会,这只猴子是只普通的猴子,见喜子看向它,它翻了翻眼皮,头扭到一边,像极了女孩子生气的时候转头哼哼的样子,喜子就笑了,对着它吹了个口哨,那猴子好像从没听过哨声,一听哨声双手连同尾巴一起抱住了树干,瞪着一对圆眼东张西望地看,喜子很开心,又吹了几下,猴子明白过来之后很是恼怒,在树枝上面手舞足蹈龇牙咧嘴,嘴里还发出“吱吱”的声音。
“滚犊子!”喜子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大喝,惊得喜子手里的碗差点落在地上,喜子手忙脚乱地接来接去总算是拿稳了。
“三叔公,不带你这么吓人地,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大喊大叫的。”喜子抚了抚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嗔怪地说道。
“又不是吼你,我是吼那只猴子。”三叔公指了指树上。
喜子抬头一看,猴子早就没有了踪影。
“吼它干嘛,这猴子挺逗的,有个性,我喜欢。”
三叔公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喜欢个锤子,那是山魈派来探风的猴子,还你喜欢,就怕人家不喜欢你。”
“哎?”喜子挠了挠脑袋,不说话了。
“你去陈瞎子家一趟,把他的鼓借来,你跟他说,只要他愿意借给我,我可以给他讲七天的故事。”
“要鼓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上次没用上的那些柳条还在不?”三叔公突然问到了为了对付吊死鬼而制作的柳条鞭子来。
“那个啊那个”
“别吞吞吐吐的,说”
“那个被石岩编成帽子了”
“胡闹,给我拆了再编成鞭子”
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张猎头盯着火盆似的太阳背着枪来到三叔公家,腰间左边还挂了一把猎刀,右边是一包东西,张猎头穿了一件裸着半个肩膀的衣服,被太阳晒过的皮肤上面泛着一层厚厚的油光,结实的肌肉呈流线型裹在胳膊上,看着很刺激。
三叔公空着手,一旁的石岩后面背着一只鼓,是陈瞎子早年外出闯荡到处说书用的鼓,这老小子十分宝贝自己的破鼓,鼓挂在自己家堂屋的正堂上,像挂遗像一般慎重,虽然人瞎,但是有人要是想上前摸他的鼓一把他能一下就找准你的方位拉住你。
不过这个老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年说书形成的习惯,对听故事的渴望竟然完全不亚于对破鼓的珍惜,三叔公走南闯北大半辈子,是个阅历广泛的方士,经历过的事情自然千奇百怪又危险重重,自然相当吸引陈瞎子。
陈瞎子以前可没少来缠过三叔公,一开始还好,三叔公回忆平生讲得也挺起劲,但是后来这个变态的陈瞎子干脆住在了三叔公家,听完一个故事自己长吁短叹,有时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把三叔公晾在一遍自己哭上了,然后突然一拍大腿,大喊:“老板,再来一个!”有很多次三叔公还在美美地做梦的时候,却被陈瞎子折腾醒,然后陈瞎子说:“唉,长夜漫漫,一人难熬,一到晚上就睡不着,想想我以前走南闯北那会”我就不明白,对瞎子来说白天和晚上还能有什么区别么,闲话少叙,陈瞎子这个人后文还有他自己经历过的有趣的故事,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言归正传,喜子扛着一把硕大的柳条鞭子也跟在一旁,一行四人外加一条狗浩浩荡荡地上山找山魈算账去了。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