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教师公文包-植物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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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文人墨客话花果——五月枇杷正满林(1)

儿童时代喜爱一片小竹林,竹林背后,一株枇杷树生在两家邻居围墙构成的角落里,四周遮阴,长得干长而枯枝满树。但是霜雪来临的季节,还是点缀着洁白的花朵,幽幽地散发芳香。端阳节前,也有几颗金黄的果实,在疏疏的竹影中闪耀光彩。这时要烦请邻人爬上树去,采摘下来。颗数少,分而食之,却更觉甜润有味。

同时,市上也有从杭州塘栖来的枇杷,只要几个铜板,就可以向那水果摊的老人买得一大把,个儿比从竹林里采来的大,当然滋味也更好。

进中学读书的时候,有一年,学校获得一大片园地,计划种植果树,于是桃树、李树之外,第一次见到从塘栖来的枇杷树苗,那是丈把高,枝叶茂盛的小树,并不象竹林里那株瘦骨嶙峋。离校以后,曾在一个地方,短时期管理过一个小小的标本植物园,也种了几枝枇杷树,因为地湿土粘,生长得并不茂盛。这两处都没有等到它们开花结果就离开了,以后便很少见到枇杷树。但是每逢吃到枇杷的时候,总还是记忆起这些枇杷树来。

枇杷是我国原产的亚热带果树,湖北宜昌的山间,现在还有野生的植株。晋郭义恭《广志》说:“枇杷出南安、犍为、宜都。”宜都就是宜昌。又如宋祁的《枇杷》诗说:“有果产西蜀,作花凌早寒,”特指产地是四川。现在的栽培区域,在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而以湖南沅江,江苏洞庭山,浙江塘栖和福建莆田等地,比较著名。白居易诗云:“淮山侧畔楚江阴,五月枇杷正满林,”也指长江流域的一部分。

枇杷树高可达十米,枝桠开民展,树冠圆整;嫩枝密生淡褐色茸毛。叶片质厚而常绿,长椭圆形,状似琵枇杷1,花枝;2,果枝;3,花(剖面);4,子房横断面;5,种子琶,枇杷之名,即由此而来。叶片表面暗绿色,幼嫩时有毛,背而侧始终密生毛茸。花集生枝梢,成圆锥花序,花梗和萼也都有毛。花瓣五片,白色。

枇杷是蔷薇科植物,果实的构造却与桃李等不同,而近似于苹果。肉质部分由花托和萼发育而成,在植物形态学上,称为伪果或梨果。种子近于球形至三角形,赤褐色,通常二、三粒。

枇杷一般依照果皮和果肉颜色深浅不同,分为红沙、白沙两大类。红沙果皮橙黄色,所以古人把枇杷比喻作“金丸”。如宋祁诗:“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陆游诗:“难学权门堆火齐,且从公子拾金丸”等是。白沙果皮浅黄色。《广志》说:

枇杷易种。叶微似栗,冬花春实,子簇结有毛,四月熟。大者如鸡子,小者如龙眼;白者上,黄者次之;无核者名蕉子。出广州。

可见三世纪时,枇杷已有大如鸡子的优良品种,而且也已分为红沙、白沙二类。至于无核品种,陆游也有诗云:“无核枇杷接亦生。”现在不知是否还有。

现在栽培的红沙品种,比较著名的有沅江的牛奶枇杷,鲜橙色,小形,重半两左右。洞庭山的鸡蛋红,大的重达四十五克;红沙牛奶,重三十七克左右。这两种都用实生繁殖。塘栖的大红袍,重达六十多克,肉多味甜。莆田的大钟,果形比大红袍稍大,纵径六厘米余,横径四厘米以上;解放钟,果形最大,重达一百六十克,但肉质较粗。

白沙品种较少,有洞庭山的照种,小形,重三十克左右,肉质细腻,多汁味甜;青种,果形比前种枇杷四种1,大钟;2,乌躬白;3,照种;4,青种稍大,质优而丰产,栽培较多。塘栖的软条白沙,大小与前种相似,肉质细腻,酸甜适度,风味极佳;硬条白沙,以肉质较前种稍硬而得名。莆田的白梨,重四十六克左右,味美,但易裂果,不耐贮运;乌躬白,重达八十六克左右,味佳,不裂果。

枇杷的名称,首先见于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大概魏晋之间成书的《西京杂记》,也记载上林苑有“枇杷十株”。这样可以断言,二千余年前,渭水流域已经栽培枇杷,至于南方,当然很早以前就已开始栽培。梁陶弘景,以枇杷叶可治气喘,把它收入《名医别录》,说“味苦,平,无毒。主卒宛不止,下气”。唐司空曙有《卫明府寄枇杷叶》诗说:“倾筐呈绿叶,重叠色何鲜,……仙方当见重,消疾未应便。”虽然疗效如何,有所怀疑,但视作仙方,整筐远寄,足见异常重视了。宋掌禹锡《图经本草》又指出“其木白皮,止吐逆不食”。

现在用果肉熬成枇杷膏,也供止咳之用。

枇杷以供鲜食为主,肉质脆软,多汁爽口,酸甜适度,别具风味。成熟期仅次于樱桃和青梅,比其他各种水果都早,在市场供应上,有特殊价值。

唐宋之问诗:“冬花采卢桔,夏果摘杨梅,”卢桔就指枇杷。苏轼常用这个名称,如“魏花非老伴,卢桔是乡人”。(《真觉院赏枇杷》)“叶似杨梅蒸雾雨,花如卢桔傲风霜。”(《次韵刘焘抚句蜜渍荔枝》)等是。又如“浮罗山下四时春,卢桔杨梅次第新”。(《食荔枝》)更是传诵的名句。但卢桔是一种记载不详,无法确指的果树,把它作为枇杷的异称,并无事实根据。所以当时苏轼的一些朋友,也并不同意他这样命名,因而和他争论过,见于释惠洪的《冷斋夜话》:

东坡诗曰:“客来茶罢空无有,卢桔微黄尚带酸。”张嘉甫曰:“卢桔何种果类?”答曰:

“枇杷是矣。”又问:“何以验之?”答曰:“事见相如赋。”嘉甫曰:“‘卢桔夏熟,黄甘橙楱,枇杷這柿,楟柰厚朴。’卢桔果枇杷,则赋不应四句重用。应劭注曰:‘伊尹书曰:“箕山之东,青鸟之所,有卢桔,常夏熟。”’不据依之,何也?”东坡笑曰:“意不欲耳。”

看来苏轼是理屈的。他未能正面解答这个问题,而出以玩笑的口吻,结束了这场争论。千载之下,倒令人浮现出他那潇洒自如,豁达大度的风韵,足资想念。枇杷是名果,与这位著名诗人有过这样一段顺因缘,也可算是一件胜事。

含笑说含笑

说起含笑,就会记忆起北宋丁谓那两句传诵的诗:“草解忘忧忧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

邓润甫诗也说::“自有嫣然态,风前欲笑人。”还有苏轼的诗:“而今只有花含笑,笑道秦皇欲学仙,”更是寓有深意,耐人寻味。

但是,既名含笑,应是只表示内心的喜悦,不会是取笑他人。含笑的神态,仿佛是一个腼腆含羞,怕见生人的小孩。因此,形容它为:“半开微吐长怀宝,欲说还休竟俯眉。”(杨万里《含笑花》)“笑靥含羞藏叶底,为谁娇?”(宋无名氏《杨柳枝》)倒是更为恰当。

这样腼腆的笑容是天真的、可爱的。欣赏含笑,将会使我们同样含笑,我们就以含笑的心情来谈谈含笑是怎样一种花卉吧。

丁谓(962—1033)的诗,是关于含笑最早的记载。稍后于丁谓的蔡襄(1012—1067),有《寄南海李龙图求素馨含笑花》一诗,说是:

二草曾观岭外图,开时尝与暑风俱。使群已自怜清福,分得新条过海无?

蔡襄这首诗假如是在福建写的,那末当时含笑还只产于广东,连福建这样温暖的地区,也还没有栽培。

李纲(1083—1140)有一篇《含笑花赋》,是为了当时含笑移植到杭州,作为宫庭玩赏而写的。这篇赋留下含笑北移的史迹,也反映了宋高宗赵构贪图享受,生活腐化的一个侧面。

现在,绿化美化大地,改善环境,增进健康,已成为人民共同的需要。不论含笑,还是其他各种花木,都不再是宫庭禁物,而是人人都应爱护的园艺佳卉了。

含笑的可爱,还在于它芬芳馨香,幽幽袭人。“一粲不曾容易发,清香何以偏人间?”(杨万里《含笑花二首》)“予山居无事,每晚凉坐山亭中,忽闻香风一阵,满室郁然,知是含笑开矣。”(陈善《扪虱新话》)这跟走进山林,尚不知兰花所在,一缕幽香,早扑鼻而来,正复相同。

过去认为含笑有大小两种,又有白花、紫花之分。清李调元《南越笔记》(约1777)说:“古诗云,‘大笑何如小笑香,紫花那似白花妆?’”两句诗把四种含笑全都说到了。杨万里诗也说:“秋来二笑再芬芳,紫笑何如白笑强?”陆游有《闻傅氏庄紫笑花开急棹小舟观之》一诗:

日长无奈清愁处,醉里来寻紫笑香。漫道闲人无一事,逢春也作蜜蜂忙。

大概当时浙江还少有紫笑,所以他竟要蜜蜂似地赶忙去观赏。但陆游不是陈善,自称闲人,却是反话。陆游晚年虽然长期闲居山阴故乡,但他是“心在天山,身老沦洲”。“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临终还念念不忘“但悲不见九州同”。陆游是爱国诗人,为国家大事而“作蜜蜂忙”,才是他的心愿。

现在通常栽培的含笑,是一种常绿灌木,高可二、三米,盆栽的则较小。叶片椭圆形,表面光亮,可长十厘米。花单生于叶腋,花瓣六片,长椭圆形,黄绿色,有的边缘匀染紫色或红色;花径二、三厘米,不全开,因而称为含笑。原产我国南部,粤北尚有野生。看来所谓小含笑,白含笑,紫含笑,实际上都是这一种。

含笑花的香味近似香蕉,旧时称它为瓜香,如宋徐致中诗说:“瓜香浓欲烂,莲艹含碧初匀。”又许仲启诗:“一点瓜香破醉眠,误他诗客枉流涎,”更深刻描写了对于这种香味的感受。

大含笑是常绿乔木,高可达十二叶片椭圆矩形,顶端尖,不象小含笑那样圆钝,长可达十七厘米。花单生,花瓣九片,三轮排列,卵圆形至倒卵形,白色;花径十二厘米,极芳香。也产于广东,栽培较少。

清檀萃的《滇海虞衡志》(1779)说:“含笑花土名羊皮袋,花如山栀子,开时满树,香满一院,耐二月之久。”山中野生的常被樵采,致成灌木状。栽培的可以长大成拱。这是云南产的大含笑,与广东产的不是同种。

含笑和它的同类植物,都是名卉,又都是重要的香料植物,可以窨茶,又可以提取香精。在这百花齐放的时代,它们将会得到普遍的栽植和爱护。

牡丹

牡丹在植物学上是毛莨科植物。毛莨科大部是草本或木质的蔓生植物,惟独牡丹是小小的灌木。牡丹跟芍药可说是亲兄弟,花和叶的形态都很相象,所以古时又叫牡丹做木芍药。

牡丹的茎一般高六、七尺,在南方栽培的,高可达一丈。叶片是不规则的二回或三回羽状复叶,长达七、八寸。叶面鲜绿色,叶背有白粉,嫩时一般带红色。花单生于枝顶。萼片五瓣,绿色。花瓣原本也是五片,经过栽培,一部分雄蕊转变成花瓣,就成了重瓣花。瓣数较少的,古时称为多叶;瓣数很多的,古时称为千叶;有的花心突起,称为楼子。花后结生蓇葖,内含数个肉质的大形种子。

牡丹原产甘肃、陕西等省,现在秦岭里面还有出产,正如欧阳修的《洛阳牡丹记》里所说的:“丹延以西及褒斜道中尤多,与荆棘无异,土人皆取以为薪。”

牡丹最初以药用植物记载于《本草经》,到唐代才成为一种重要的花卉。《本草经》虽然托名于神农,大概是汉魏之间张机、华陀等人记录而成的,所以关于牡丹的最早记载是在公元三、四世纪时代。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说:“检隋朝《种植法》,七十卷中,初不记说牡丹,则知隋朝花药所无也。”但韦绚的《刘宾客嘉话录》说:“北齐杨子华有画牡丹。”又谢康乐说:“永嘉水际竹间多牡丹。”这样似乎南北朝时代牡丹就已成为观赏植物了。

达尔文在《动植物在家养状况下的变异》一书中说:“牡丹在中国已经栽培了一千四百年。

”从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上推到一千四百年前,那就是公元五世纪,即南北朝初年,大概他也以谢康乐的记载为准则的。

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三首著名的《清平调》所歌咏的,是红、紫、浅红和白,四枝不同颜色的牡丹。可见当时已经过相当时期的栽培,所以颜色方面会在原有的红色以外,出现了三种的变异。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艹渠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刘禹锡《赏牡丹》)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贵贱无常价,酬值看花数。……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白居易《买花》)从以上这些诗篇里,可以看出唐代帝都长安栽培牡丹的盛况。

唐代的牡丹还没有说到黄色和重瓣,也没有各个品种的名称。到了宋代,牡丹的集中栽培又转移到了洛阳,花的形色也有了很大的变异。欧阳修著《洛阳牡丹记》,记载了二十四个品种,有黄、红、紫、白各种颜色。例如:

姚黄,是一种千叶黄花,姚姓人家栽培所成,到那时还不满十年,极为稀少,每年不过几朵花。

牛家黄,也是一种千叶黄花,牛姓人家栽培所成,比姚黄稍小一些。

魏花,是一种千叶肉红色花,五代时砍柴的人从寿安山中掘来卖给宰相魏仁溥家。魏家衰落后移栽各处,一朵花的花瓣有七百片之多。

左花,是一种千叶紫花,也叫做平头紫,因为它的花瓣是一样平的。

欧阳修从这几种花出现的先后,给我们指出了花色变异和重瓣花出现的历史。他是这样说的:

初姚黄未出时,牛黄为第一;牛黄未出时,魏花为第一;魏花未出时,左花为第一。左花之前,唯有苏家红,贺家红,林家红之类,皆单叶花,当时为第一。自多叶、千叶花出后,此花黜矣,今人不复种也。

欧阳修之后,有周师厚著《洛阳花木记》一书,列举牡丹的名色达一百零九种。又著《洛阳牡丹记》(现在仅题鄞江周氏撰),记载了四十六个品种,对于每一种花的形态,描写得更为仔细。例如指出姚黄的特点是“色极鲜洁,精采射人”。魏花的特点是“面大如盘,中堆积碎叶,突起,圆整如复钟状”。

北宋亡后,四川天彭(彭县)成为栽培牡丹的中心区域。陆游有《天彭牡丹谱》,记载了天彭特有的红花二十一种,紫花五种,黄花四种,白花三种,还有一特殊的碧花,叫做欧碧,一共三十四种。据说全部近一百种,这三十四种是最著名的。当时“彭人谓花之多叶者京花,单叶者川花”,说明四川最初栽培的,还是不甚美丽的单瓣品种。

明代薛凤翔著《亳州牡丹表》,列举了神品四十种,名品八十二种,灵品四种,逸品二十六种,能品四十种,具品七十五种,共计二百六十七种的名称。又著《亳州牡丹史》,描述了一百五十余个品种的形态和习性,特别指明花芽(称为胎)的形态和颜色。这时有了绿色的“绿花”和近于黑色的“黑剪绒”等品种,色彩比宋代更多了。

后来王象晋著《群芳谱》,采录并选录欧阳修《洛阳牡丹记》、鄞江周氏《洛阳牡丹记》、陆游《天彭牡丹谱》和薛凤翔《亳州牡丹史》的品种名,共计一百八十五种。假使把所有的品种名称全部汇集起来,应有四、五百种之多。达尔文说我国的牡丹有二、三百个品种,不知他是根据什么记载的。

薛凤翔的《亳州牡丹史》记载一种“金玉交辉”,说是“曹州所出,为第一品”。又有“忍济红”和“平实红”两种,也产于曹州。这可见现在牡丹的主要产地菏泽,在明代就已开始栽培。菏泽栽培牡丹,跟别处栽培各种农作物一样普遍,运销各地,远达广州。广州因为天气过暖,本地栽植的牡丹不容易开花。每年都从北方运去,新春时节就可供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