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也不看我,仍在自言自语地倾诉:“父母们不愿来,我们就得回去过年,可先去谁家好?除夕在谁家守岁?我妈说,反正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个孩子,你们觉得该去谁家就去谁家吧。他妈妈说,按理应回婆家过年,不过,现在都是一个孩子,你们看着办吧。这些话听着挺客气,想着却蛮不是滋味。不管回谁家,都会有一家父母孤独地过除夕,真是难死我们了。”
少妇说:“谢天谢地,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汽车、火车都停开了,飞机也飞不成了。我们再不为回家过年发愁了,我老公是交警,从小年开始,一直都在救灾前线,刚才打电话说,让我不要等他了,可我就是担心他……”
看着一双热泪挂在白皙脸颊上的少妇,我肃然起敬,朝少妇深鞠一躬:“谢谢!谢谢!新年快乐!”话音未落,不远处一束礼花弹当空炸响,五彩缤纷的烟花把夜空装扮得更加艳丽了。我们情不自禁一起抬头去看,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真是太美了!简直棒极了!”
神秘的羊皮包
刘黎莹
婷婷有一个很神秘的羊皮包。
婷婷每天都要把那个银灰色的小羊皮包背在身上。
开始,大伙并没太在意婷婷的羊皮包,以为女孩子大都是一出门就要背上一个小包包的,里边无非是装一些女孩子平时用的化妆品小零食什么的。
后来,时间长了,大伙发现一个秘密,婷婷把她的小羊皮包当做珍宝一样,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准别人碰她的小羊皮包。
有时婷婷和同事到外边办事,在外边吃饭时,大伙都是你帮我拿着包,我帮你拿着包,然后你去洗完了手我再去洗手。但婷婷从不让别人为她拿包。哪怕是只拿一小会儿也不行。
再后来,有人说婷婷的小羊皮包里一定放着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婷婷的一个女同事,一心想弄明白婷婷的包里到底是放些什么,就想悄悄看一下,但还没等拉开羊皮包的拉锁,就被婷婷发现了。
婷婷一脸不高兴。
打那,婷婷很长时间都不理睬这个女同事。
虽然没看到包里是什么,但那个女同事说:婷婷的包好重。里边像是放着一个瓶子。
大伙就更加的纳闷。
有人说:一个破瓶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也有人说:也许是一瓶贵重的法国香水。
大伙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婷婷是怕有人用她的香水。那一定是瓶很贵重的香水。
可是这种猜测很快不攻自破。
同事们说,从没发现婷婷用过香水。要是天天带在身上,那就要经常用才说得过去呀。
婷婷也发现了大伙对她的羊皮包很感兴趣,
婷婷就把她的小羊皮包看得更严了,简直是包不离身,身不离包。
有一天,公司里的人在一起喝酒,大伙想把婷婷灌醉,然后想悄悄看看婷婷的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宝贝。
婷婷可真是个海量的女孩子。
那么多的同事,轮流上阵,竟没能把婷婷灌醉。
开始,大伙以为婷婷是不是在喝酒的时候玩了手法。于是,就选出两名女同事专门看着婷婷,看她是不是真的把杯子里的酒喝到肚子里去了。婷婷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满不在乎的样子。喝了一杯又一杯。而且是越喝越勇,喝到后来,不等别人给她斟酒,她就自己往杯子里斟。这下大伙可是有些怕了,只好硬把婷婷手里的杯子夺走。
有意思的是,在公司里慢慢地传开了一个歇后语:婷婷的小羊皮包——秘密。
一个偶然的机会,大伙终于知道了婷婷小羊皮包里的秘密。
那天,婷婷的女同事对公司里的人说,婷婷去医院看病时,刚好碰上女同事的丈夫也去看病。婷婷不认识女同事的丈夫。但以前女同事的丈夫来公司时,见过婷婷。婷婷对医生述说她的奇怪病情:几乎每天都要手发颤。有时颤抖得连喝水的杯子都拿不住。但只要喝上几口酒,马上手就不颤抖了。她怕同事们发现,就只好天天在包里放上一个小酒瓶。一天要喝好几次才行。医生让婷婷不要再喝酒了。婷婷说,现在不喝是管不住自己了。因为她在公关部工作,天天要陪客人喝酒谈生意。而且最近公司领导已和她打过招呼,这几天又要来好多的客户,让她在酒桌上好好地表现一下。她还在公司被评为优秀员工。因为没人能比得上她的酒量……
女同事说完,大伙就问:医生就没说一说婷婷患得是什么病?
女同事说:当然说了。是酒精依赖症,需要住院治疗。
那几天公司的领导一个个脸色阴沉。
领导在公司里挑来挑去,也没挑出一个像婷婷那样好酒量的女孩子。领导们只好一天一个电话,天天问婷婷能不能出院?酒桌上少了婷婷,那些生意单子就会哗哗地流到别的公司去了呀。
女狐
杨海林
女狐喜欢独自待着。
很多男狐都向它表示过好感,可它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男狐们受不了了,这个打击太大啦。山上这么多男狐总有一个会让你多看两眼吧,你为什么总是把眼皮子耷拉下来呢?
女狐说我想修行。
修行,你是想变成人吗?女狐的追求者们聚在一起,它们暂时放弃了各自的恩怨,是的,它们只有先结成统一战线,让这个女狐打定主意嫁给它们中的某一个,然后,它们才能各自为敌,最后由其中的一个和这个女狐缔结良缘。
我想变成一个女人,然后,像一个女人一样品尝真正的爱情。女狐说。
晕死了,这个女狐是不是脑子有病?男狐们走了一半。
另一半将这个女狐围成一个圆,它们问,什么叫爱情呢?难道——当然,这是假设,假设你肯嫁给我——我俩天天生活在一起,我捕获猎物给你享用,而你给我生一窝小狐狸,这不是爱情吗?
女狐又耷拉下眼皮,它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只有等我变成人,变成女人,享受过人间的爱情,我才能说是或者不是。
哗啦,男狐们全走了。
不,没有,还有一只没走,它仍然蜷着尾巴蹲在那里。那么,我等你吧。这个男狐说。
女狐天天对月修行,这个男狐就天天守候在它身边,给它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水。
五百年呀。这个女狐终于修成正果,你瞧,它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翩翩美少女了。
这个女狐太想变成女人了,它一变成女人后就忘了自己曾经是个狐,所以她看见那只男狐本能地“啊”地惊叫一声。
书生来了。书生赶跑了男狐。书生问她家在何处,因何至此。
女狐手里就有了一条粉红的罗帕,女狐转过身,低着头绞着手里的罗帕,答案就有了:小女子本是清江浦人氏,只因家父出门多日未有音讯,如今家母病故,只得出门寻亲,不想误入此山,差点被那老狐强掳为妾,幸遇公子伸出援手,此身无以为报,愿为公子点灯理衾,荐枕席之欢。
书生是个落魄书生,这样的书生更会有她想要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开始了。
书生每天早晨进山读书,回来时总忘不了采一朵野花。
女狐把花插在鬓角,喜滋滋地为他做饭洗衣,荐枕席之欢。
书生的命里没有功名,可是他太想过那种风光的日子了。
女狐想都没想,就用了自己五百年的修行替他在神那里换取了一年的功名。
书生有了功名,成功人士该有的他都想有。包括爱情。
女狐这时已经还原成女狐,她躲在没人在意的地方看着这个书生张罗着自己的婚礼。新娘坐在自己坐过的床上。新娘羞答答地绞着手里的粉红罗帕,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掀了半截盖头。
看着书生瘦瘦的身影,新娘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
女狐觉得,这个新娘,也许就是自己。
你的新娘真美呀。女狐在书生进洞房时悄悄地说。
书生还是听到了,书生停下脚步。这个声音好熟悉哦。可是书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书生只是愣了愣,就进了洞房。噗,书生吹灭了大红的蜡烛。
眼前一黑,女狐从房梁上跌下来。
黑暗中,男狐过来问,你还记得你想要的爱情吗?
女狐愣了半天,说我想不起来了,这几年,我都意识不到我是来寻找爱情的了。
你觉得和书生在一起是爱情吗?
女狐说很奇怪,你这样一问,我才想起来这好像就是我要找的爱情。
呵呵,既然已经知道什么是爱情了,我就得用爱情来回报你陪我的那五百年。
唉。男狐叹口气。男狐说我就是这个书生的前世呀。可是现在,你还能给我什么呢?五百多年的等待太久啦。
说完,这只男狐死了。
徐一刀
卢群
斗龙人爱吃熏烧,尤其爱吃徐一刀的熏烧。家中来了客人或是馋虫子上来了,到徐一刀那里买几样熏烧,回家后再炒一碟椒盐花生、拌一盘蒜泥黄瓜,一桌人便吃得心满意足。
徐一刀的熏烧店不是很大,地理位置也很一般。然而肉香不怕巷子深,每到傍晚,他的店铺前准会排起长龙。
“耳朵半斤一角钱”,“口条七两一角四”。徐一刀报价时总爱将价格缩小100倍,每当此时,街坊便取笑道,一刀啊,大丈夫一言九鼎哩,我可就照你的报价付款啦!徐一刀大手一挥,行啊,不就一块熏烧嘛?谁吃还不一样!说着笑着,那钱已是一分不少地进了腰包。
小镇的熏烧店有几十个,敢以“一刀”命名的独此一家。为啥?手艺好呗!
徐一刀制作的熏烧,肥而不腻,酥烂清香。尤其是他的蒲包肉,保管你看一眼满口生津,尝一口回味无穷。蒲包肉的做法是将猪肉洗净切碎,拌上自制的作料和生粉,裹一层豆腐皮,再用小蒲包扎紧,放到蒸笼里文火清蒸,蒸熟后味道有说不出的香。
徐一刀的刀功也很了得,不管是烧鸡烤鸭还是猪头羊爪,只要你报个数目,他稳稳一刀,切下来的分量不差毫厘。
徐一刀手艺好生意旺唯有一样不得意,那就是老婆上不得台面。徐一刀为何要找个又聋又哑又迷糊的老婆呢?这事说来话长。
徐一刀弟兄五人,自己排行老大。当地有个风俗,娶儿媳时先得把新房盖好,否则婚事免谈。徐一刀的父母只是个街道小厂的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满打满算不过百把块。这点钱不要说砌五间新房,盖一个鸡窝还有点吃力。每每想到这些,徐一刀父母的心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正当徐一刀的父母为儿子们的事担忧着时,周记熏烧店的老板上门拜访了。
周老板经营熏烧店多年,家底殷实生意兴隆。遗憾的是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还是个残疾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周老板一直考虑着招个既能善待自己的女儿,又勤快厚道的女婿来延续香火。徐一刀是周石礅看着长大的,其品行早已了然于心。于是待徐一刀刚刚离开校门,便拎着礼品亲自登门说合了。
得知周老板的来意,徐一刀的父母惊喜异常。周老板的女儿虽说有缺陷,可人家有产有业富甲一方。儿子如果入赘过去,不仅解决了温饱和职业,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自己。想到这里两口子也不同儿子商量商量,就一口应承下来。
当晚,徐一刀父母就向儿子摊牌了。听罢父母的话,徐一刀如五雷轰顶。徐一刀读高中时就已有了意中人,对象是青梅竹马的同窗伙伴素月。素月是小镇首屈一指的美人,柳叶眉,丹凤眼,笑起来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两个年轻人一个仰慕对方的才华,一个欣赏对方的容貌,发誓非对方不娶不嫁。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徐一刀自然不肯松口。徐一刀的父母见儿子不答应,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徐一刀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父母也是无奈,只得含泪点了头。
成家前,徐一刀去了一趟素月家。在素月的闺房中,两人紧紧相拥泪水长流。临别前,素月还不顾徐一刀的再三劝告,执意献出了自己的处女宝。
半年后,徐一刀代替岳父撑起门户。一年后,徐一刀有了儿子,生意也越发兴隆起来。经济独立后,徐一刀不但帮助父母把几个弟弟拉扯大,还时常接济有困难的街坊。去年汶川发生地震,徐一刀一下子就捐出了十万块,成为斗龙镇知名的慈善家。
素月的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因为一时的冲动不仅破了女儿身,还留下了恋人的种。
得知女儿未婚先孕,素月的母亲惊恐万分,坚决要求女儿将腹中的孩子打掉。无奈素月是个痴情的女子,怎么也不愿意舍弃这个爱情结晶。为了遮人耳目,素月的母亲只好托人嫁女。
屠夫孙大保刚刚死了女人,听到消息第一个找上门来。素月也不隐瞒,除了没有说出徐一刀的名字外,其他情况和盘托出。末了问孙大保能不能容忍她的过去?能不能容纳腹中的孩子。
孙大保垂涎素月美色已久,此刻不要说两个条件,就是两百个条件也在所不辞。
然而当孙大保将素月真正迎娶过来后,心里又有点不平衡起来。于是就将满腔委屈用另一种形式变本加厉地发泄到素月身上。不管素月是否愿意,也不管素月的身子是否方便,房事是每晚必不可少的功课。尤其让素月不能忍受的是孙大保干那事不分时间,不避眼目。
孙大保好热闹,常把朋友邀到家中喝酒。喝得兴起,往往会丢下一桌子客人,老鹰捉小鸡般拦腰抱起正在灶台忙碌的素月,一脚踢开房门,将素月往床上一扔,然后山一般压上去。孙大保是个杀猪的,力气本来就大,再让酒精一烧更是力大无比。素月就是一百个不乐意,也只得任其摆布。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孙大保的对手,同时也怕弄出动静更加被人耻笑。
完事后孙大保会像没事人一样照例陪客人喝酒,照例吆喝素月添酒加菜。素月如果不是看在孙大保对自己未婚先孕的事守口如瓶,对她和徐一刀的孩子还算关心的分上,恐怕早已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是淫欲过度的原因,一次,当孙大保酒后故伎重演时,竟瘫在素月身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孙大保走了,素月没有了难言的烦恼,也没有了经济来源。这时,徐一刀又一次走进她的生活。
素月遭受的磨难,徐一刀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心疼。如今终于有了回报的机会,自然不会等闲视之。尤其当徐一刀得知素月的儿子是自己的骨肉时,更是愧疚万分,发誓要加倍地补偿他们。
从此徐一刀便承担起两家的责任来,一有空闲,总要到素月那里看看,陪她说说话,帮她干干活。一来二去两人旧情复萌,都有了离不开对方的情愫。这期间徐一刀也曾劝过素月,让她再觅个好人家。毕竟素月才三十多岁,而自己已有妻室,给不了素月什么名分。素月却说,你能常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状况。幸好徐一刀的岳父岳母已经去世,傻老婆又人事不知,这才让两人能够自由往来,亲密接触。
一日,徐一刀的老婆突然昏厥。徐一刀将老婆带到医院一查,竟是脑癌晚期。已当医生的二弟暗示道,嫂子病情严重,动手术风险很大,说不定还会成为植物人。依我看不如保守治疗,这样于她于你都有益。徐一刀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她再孬也是我的老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救活她!
手术后傻老婆果然成了植物人。住院的日子里,徐一刀抛开生意一直陪伴在老婆身边。素月也没闲着,今天送黑鱼汤,明天送骨头汤,后天又送乌鸡汤。还常常协助徐一刀给病人擦洗身子,换洗被褥。傻老婆出院后,徐一刀又专门给她找了个保姆。
事后有干部找徐一刀谈话,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是我们树起的个体工商户楷模,应该注意影响才是。如今有人说你养着两个老婆,你该在她们中间进行选择了。依我看你傻老婆只是个“活死人”,按现今政策可以离婚。你照应她这么多年,已经很对得起她了。只要安排好她离婚后的生活,不会有人指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