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熊峰这个人过于狡猾，什么事情都躲不过他的眼睛……”杨茗说，“我忽然想起我看过的一个古代故事——几个人在一起喝酒。后来，在场的人都东倒西歪地醉倒了。一个少年喝得太醉了，就躺在帐篷里睡着了。他半夜醒来，听见帐篷外面两个人正在策谋造反。他害怕起来，但当机立断地用手指倒腾自己的喉咙，吐出了不少污秽物，继续躺了下来。果然，那两个讨论事情的人，想起还有个少年在帐篷里，就拔出刀来。但看到少年头倒在污秽中，心想，这个人醉成这样，肯定什么也不知道，就作罢了。后来这两个人也走了，少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所以，喝不喝醉，不是关键，让他考虑到如何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唐焕明白自己该怎么行动了：“知道吗，像你这么漂亮性感的女人，真的不应该这么聪明。”
“我聪明有何不好？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驾驭草原上最好的马匹。”说着，杨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用手绺了一下细细的黑发，雪白的脖子若隐若现。
她的双腿，很快紧紧盘住唐焕的腰，丰腴的身体，有节律地扭动，她娴熟地将裙摆提了上来，将唐焕的双手，放在自己滑嫩的大腿上，挑逗的黑眸笔直地看着他，须臾，她俯身倒在他的怀中，吹气如兰……
唐焕一下子把杨茗扑倒在床上……
“唐焕……”杨茗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凑近他的脸，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她微张嘴唇，柔软的舌头进入了唐焕的口中，发出好闻的香味。舌头仿佛在执拗地探索着人类原始山洞，撩拨着人类最本能最原始的知觉。
唐焕的舌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仿佛两条年轻的蛇从冬眠中醒来，凭借着彼此的气味，在春天的草原上，相互缠绵，相互贪求。
他的心跳剧烈如初恋，思绪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光，不知为何，他在校园里追逐着一个女孩，女孩转过身，那是一张楚楚动人的脸。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那张脸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中消失过。那是苏秒的脸，不知为何，他内心涌现出奔流一般的无限伤感。
时光仿佛流到了从前，隔壁房间，应景地传来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从反方向开始移动，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在一片和煦温馨的薄雾中，微弱的光线里漂浮着一些记忆碎片，不一会儿，纵深徐徐缩短，光线变亮，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一片焦黄的野草地上，四周围还弥漫着烧荒草的味道，那时的自己，还是个青涩的少年，一旁的女孩羞涩地走过来，用手紧紧地挽住他，小心翼翼不敢松开。
她指了指他手上提着的一只灰兔——那兔子原本还活蹦乱跳，被提起耳朵后，就像中了魔咒一样，一动不动，任凭使唤。
“我，像不像你捉住的这只兔子？”身旁的女孩问道，那是一个女孩最含苞欲放的样子，就像少女时代的冯程程，似和煦的春风一样缠绕着自己。
唐焕拉住女孩的手，在这荒凉的野地上一路狂奔，清风吹拂青春年少的脸，前方是一个小灌木丛，他蹲下身，松开兔子的双耳，兔子愣了一会儿，倏忽间，它就像水面上击打起来的水漂那样——跃动的弧线在空中一闪而过，跳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傻瓜，你怎么会是兔子呢，不然我怎么忍心放你走！”唐焕说着。
女孩的眼睛闪动着一丝光芒，这种光芒唐焕之前从未见过。
然而，她却挥着手，疾步向灌木丛走去，像那兔子一样，消失在不远处。这时，灌木丛林发出一种光亮……
那丛林里的光亮越来越大，渐渐扩散成一个正方体，正如当年苏秒一跃而下的窗户，那一幕与少年时的一幕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升起一阵久违的绞痛。
他的眼泪“哗哗”落下，他无法控制。
他恍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他正在与杨茗做爱。
杨茗觉得奇怪，凑近上来：“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表现过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不是“花心大萝卜”么，心早就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揪了出来。
他的耳边，还停留着曾经的苏秒的笑声，然而在今刻此时，他却看到了撕开伪装后的苏秒——纯洁如初，就像那个弥漫着烧荒草的味道的初冬清晨，以及那个田野间跳跃的小野兔转过头来时的清纯的，不顾一切的孤单身影。
五
唐子风一直在忙着筹集法人股。
他对唐焕很快就找到了办法感到很满意，他查出了熊峰曾经与一家彩电公司搞了一家担保公司。然而，那家彩电公司债务缠身，早就人去楼空，一大批彩电供应商赶到这里追债，里面却是大门紧锁，空无一人。
唐焕问唐子风：“爸爸，熊峰怎么会与这家人去楼空的彩电公司组建担保公司呢？担保公司做什么用的呢……”
“你正好想反了，是担保公司搞垮了彩电总公司……”唐子风心想，这不是他自己经常玩的手段么？熊峰果然也是玩股权的个中好手。他与彩电总公司共同成立担保公司，利用担保公司六倍的贷款杠杆，融资给他们自己的公司，也就是关联公司，做点自己的生意，相当于把彩电公司的资金卷走。
唐焕惊喜万分：“那我们就从这里入手！”
他发了封匿名信给有关部门，说熊峰掏空了这家公司。
熊峰很快就被上海市公安部门刑事侦查，拘留期不限。
紧接着，那两个熊峰的手下几乎是用突击的速度完成了这笔股权转让交易。
唐子风笑了，唐焕干得很漂亮。
打通了熊峰这个难啃的关节后，一切都如自己预期发展。
另外一个儿子的进展也不错。
唐烨红光满面地说：“爸爸，我找到了一些散落在浙江的浦兴银行股份。那家公司在浙江上虞，大约拥有500万股。这500万股是不是太少了，我们要么？”
“还用想吗？”唐子风喝了一口水说。
唐子风在外滩小白楼，望着桌上自己的公司版图，这艘巨型资本航母已经从大海中探出头来，冲破滚滚浪涛轰鸣而来。唐子风内心不禁升腾起“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壮志满怀。
如果不出意料之外，另外一笔关照中的股份，也会很快入账。
果然，他很快就接到了唐焕的电话：“爸爸，很顺利！外保局旗下的2000万股浦兴银行法人股也买下来了。”
“过户的事？”
“放心，都已经全部搞定。”
“太好了！”看到大儿子越来越得力，唐子风感到无比欣慰。
他想了想，如此算来，泰达系掌控的浦兴银行股份已经差不多筹到了3000万股，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唐烨赶到浙江上虞时，发现这个原本手到擒来的资产已经不见，就在他赶到的前几天刚刚卖掉，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工夫。
唐烨非常不爽，为了刺激这家公司老总，索性说：“你卖得太早了，我们其实可以出比市场价还高的价格……”
没想，那个冷冰冰的老人还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在电话里这么说？你不用信口开河了。你们这种人，利欲熏心，只知道赚钱。”
这个老人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桌上新生产线的图纸，眼神里放出光芒。
“哥，这家公司手上的浦兴银行股权已经卖掉了。”唐烨走出散发着臭鸡蛋气味的化工厂，给唐焕打电话。
“这么偏门的公司……”
“不会有谁暗中搅和吧？”
“派人去查查……”
唐焕查完后，脸色一灰，马上打了电话给唐子风：“爸爸，有个坏消息……上虞那边的股份，被人先得手了。”
“哦，是谁？”唐子风心里想，倒是有趣，竟然还有人捷足先登，与自己做一样的事，看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我前面派人查了一下，是上海一家不知名的投资公司收购的，数量是500万股。这家公司的人我原来在券商的投资策略会上接触过，是个老庄家，股票一直做得很差，基本就靠卖软件兜钱，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倒闭了呢……我后来又进一步展开了调查，原来是我们的一个熟人干的，你猜是谁……”
“莫非又是他……”唐子风头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