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不仅卷土重来，还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在意了，任何事情都有得有失……”唐子风说起了一个故事，“美国有个知名的舞台导演奥逊·威尔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默默无闻，有一次，他打算推出自己戏剧生涯第一部重要的舞台剧——莎士比亚《尤利乌斯·恺撒》。所有的排练都太顺利了，奥逊·威尔斯却在公演前几天低头不语，忐忑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出演前两天，一把大火不小心烧了整个化妆间。奥逊·威尔斯忐忑的心终于放下。这幕戏最终大获成功。奥逊·威尔斯此后也成为整个好莱坞神话，又导演了《公民凯恩》……”
“爸爸，你的意思是？”
“在很多对你来说重要的事情面前，要淡定一些。在大获全胜之前，出现一点小灾难，说不定是件好事！与其说是一种迷信，不如说是一种自然世界的平衡，不用放心上！”唐子风对这笔股份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显得无比从容，因为，他自己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个主意，顺手就给唐烨打了个电话。
袁得鱼飞快地赶回上海。
他一回家，牵上许诺的手就跑：“许诺！我马上就会有很多很多钱了！我有实力对抗唐子风了！”
许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看来，自袁得鱼一说要去上虞之后，就没有正常过。不过，她看到袁得鱼如此快乐，与他一样打心眼里开心。
“跟我来吧！”袁得鱼打了辆车。
许诺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只见车一路载他们到上海证券交易所门口：“你等等。”
袁得鱼知道，自己无须等待，只要递交给上海证券交易所《申请浦兴银行社会法人股转户的函》，以及他与浙江六化签署的《股份转让合同》，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解除质押、质押登记、股份转让确认和过户登记的全部交割手续，股权就可以顺利过户了。到时候，就等着他手下的法人股直接流通上市就可以了。
袁得鱼万万没有想到，上海证券交易所法律部把袁得鱼的申请退了回来：“对不起，这批股份不能转让！”
“为什么？”袁得鱼一惊。
“你的这部分股权是非法的，因为，没有经过股东大会通过……”
“什么？非法的？他们怎么没告诉我？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等一下，你是通过上虞的一家叫做浙江六化的公司转让的是吗？”
“没错！”
“哦，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做过这批股份的同意转让确认书了。他们不仅有股东大会的通过资料，就连资产价值评估书都有，嗯，我们这里有登记，是500万份……”
袁得鱼大声叫道：“怎么可能！你再好好查一下。”
“的确如此！”
袁得鱼痛苦地查阅着公司的资料，浑身无力起来。
许诺刚好上来，见袁得鱼的神色不对，着急地问：“得鱼，怎么了？”
“被人下套了！我买的是死股！”
“与你上次去上虞有关？”
袁得鱼与许诺说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怎么可以这样，这相当于一股两卖，绝对非法的。你打个电话问一下？”
“没用的，你看这份协议。我当时觉得把握很大，就一次性付了现金，但这份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提前支付的金额，就是作为法人股股权的定金，如果无法过户，签署的转让协议无效了，这个责任全部是我兜，他们可以说，是我自己没有办齐手续！”
“你怎么可以签下这么不对等的协议？你为什么不提前好好搞清楚？”许诺气得浑身冰冷。
“我只想抢时间！如果晚一点，就会被其他人收走了！但是，怎么会要经过股东大会呢？此前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要有这些啊！”袁得鱼摇摇头，“我知道了，我被人算计了！记得爸爸说过，如果你的精神像被人注了吗啡一样兴奋的话，就要小心行事了。我记得刚成交时，真心觉得自己强大得不得了，心里还在想，唐子风算什么！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许诺痛苦得浑身颤抖起来：“我前阵子看你那么开心，我自己也开心坏了，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会这样……”
袁得鱼想起什么，对法律部的人说：“那是谁过户了这批股份？”
“这个要到附近的中国保险大厦去问，那里有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不过，我们这里也可以帮你看一下……”
在申请转让的文书上，显示出了申请者的名字，许诺看到名字的时候更没有力气了，整个人惊呆在那里。这是个在头脑中挥之不去的乌云一样的名字——唐子风。
“唐子风……”许诺捂住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袁得鱼也看到了，他冷笑了一下：“原来最后搞下浙江六化500万股的买家是唐子风……原来是他一直在背后折腾这件事。一共3500万份，他几乎垄断了浦兴银行除了国资委手中的所有外面股份……”
袁得鱼跑到中登公司，他永远无法忘记眼前这一幕——黑板上最新公示的过户资料显示，泰达信托过户了3500万股份。
袁得鱼想起，在前几天，他看到上市公司外高桥发出公告，称自己旗下有股权交易行为。他知道，外高桥本身也持有许多浦兴银行原始股，当时他还在想，是谁出手这么厉害，没想到最终的最大买家竟然还是唐子风。
“袁得鱼，你的股份转让得怎么样了？我这里还有个内部消息，浦兴银行的法人股，在股权分置之后，最快将在一年后全部解禁。”
乔安本来的报喜电话就像黑夜中的响雷，袁得鱼不由有些恍惚起来。
唐子风是浦兴银行的最大买家，也是最大的赢家。
“你这么快回来，第一时间就到了这里，他们会不会还没走？”许诺问道。
袁得鱼与许诺奔出门外。
在上海证券交易所VIP通道，袁得鱼看见唐家父子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冤家再次狭路相逢。
这是四年多来，双方第一次正面接触。
唐氏父子很得意地看着袁得鱼，眼神充满鄙夷。
“丧家犬……”他们从牙齿缝里蹦出这么个字眼。
袁得鱼咬牙切齿。
唐子风心知肚明，袁得鱼目标如此清晰地收购浦兴银行股份，自然是有些来路，但终究还是败在自己手上了。
他不过是动用了一点法律的技巧，当然，还要再加一点威吓，自然是无坚不摧。
“你卑鄙！”袁得鱼向唐子风吐了一口唾沫。
“是你无能！”唐子风嘲笑道，“成功的人是我！而你，现在身无分文！”
袁得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子风，看得唐子风浑身不自在。
“袁得鱼，都说你很聪明！但你怎么不想想，他们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把那么便宜的筹码让给你？这就像很多人自以为很懂收藏，想在市场上淘到一个上千万的宝贝是一个道理。你的常识哪里去了？你太年轻了，为了这么点钱就冲昏了头脑！就当叔叔给你一个忠告！”
落下一串狂妄的笑声，唐家父子扬长而去。
“我们东山再起！”许诺强颜欢笑。
袁得鱼撑着脑袋，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许诺看袁得鱼消沉得很，就想逗逗他：“嘿嘿，听我说呀。有一天，小鸡拿着一张大红奖状扑到鸡妈妈的怀里，小鸡说，妈妈，你说过我考了第一名就告诉我爸爸是谁的。鸡妈妈知道小鸡已经好奇自己的身世之谜很久，决心不再隐瞒它，便说，孩子，你是一只争气鸡，你的父亲是瓦特。”
“哈哈哈。”袁得鱼配合地冷笑了三声。
“嘿，我说，争气鸡，你究竟押了多少钱？”
“1000万元……”袁得鱼一字一顿地说。
“唐子风估计可以赚了多少？”
“大概，10多亿元吧……”
许诺咽了一下口水：“那我们还剩下多少？”
袁得鱼枕着下巴：“3万元……还有你给我的20万元资金，也赔进去了！”
“这是我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甚至有一年，每天都只吃方便面！”许诺昏厥过去。
“诺诺，没什么的。一年多前，我也不是一贫如洗么？”袁得鱼乐观地说。
许诺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袁得鱼用尽全力将许诺扶起来，让她整个人靠在身上：“哎呀，别这样，我骗你的。你的钱我没动！你个瘦子怎么那么沉？”
许诺很想推开他，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袁得鱼知道自己错了，但他就是哭不出来，他好像天生就没有眼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