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大时代·命运操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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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婚礼下盛宴(4)

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股权分置改革,从政策制定者的角度,是为了解决中国股权结构不合理的根源问题。在中国股市成立之初,为了让大股东掌握绝对控股权,大部分上市公司管理层手上都有成堆的国有股、法人股,但那些股份并不在市场上流通。没想到,这些股份真的有办法重新回到市场了!

对大股东而言,如果死守条规,套现就要等很长时间。然而,对这群金融大鳄来说,套现自然是门技术活,巨大的钱匣子正悄然张开。

“这么好的机遇,为什么要跟我们分享呢?”韩昊问道。

“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就像8年前的那次合作一样,再大的局,只要默契,只要通力合作,便无往而不胜。这一次,我们掘的是一座金山,我一个人哪有这个力气?”

大家神情各异。

“唐子风,这样的买卖,你早就驾轻就熟了吧!现在才想到分点肉汤给兄弟喝……”秦笑毫不客气地说。

唐烨想,看来秦笑多年不来上海,完全不知道老爷子当今的地位,竟然还敢那么颐气指使,他忍不住说:“秦叔,你问问资本圈的人,我爸爸是不是仗义之人。这几年,我们可是从配售股、创业板那里,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几年来,我爸爸时不时通宵工作,才有了这么一点江山,你这么说,可太不近人情了。”

“废话少说!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唐子风不动声色地说:“眼下,有个浦兴银行的机会。上海浦兴银行将成为首批全流通的上市公司。”

“要得到他们手上的法人股,难度太大了。大股东的背景都不简单。”韩昊有所疑虑。

“原本是没什么机会,但外资方大股东花旗银行一直在二级市场暗中吸筹,已经威胁到了上海国资大股东的地位。现在上层决定,稳固大股东地位。方案就是,政府金融办要求‘上海国际集团’与‘上国投’把流散到外面的浦兴银行法人股筹码以净资产的价格集中起来,一致对外。”

秦笑道:“那我们的机会在哪里?筹码不是早就集中在了这两个‘国字头’手里……”

“奥妙就在这里。很多人以为有‘国字头’以净资产吸收筹码,就没有机会了。事实上,一些筹码在不受政府金融办的控制范围内,我们完全可以收集那些筹码,数量绝对不少!再说了,就算‘国字头’跑去吸收筹码,谁知道他们能吸多少,我们可以给办事的人出个微高的价格,然后返佣给他们,这不就成就了更千载难逢的合作机会?”

“那我们如何拿到这些净资产的原始股呢?”韩昊问,又低头抽了口烟。

“这正是整个项目的关键所在。”

正在这时,有几分醉意的唐焕进来了,差点撞上门口的花瓶木架:“对不起,来晚了。”

唐子风说:“跟大家说说你的进展吧!”

唐焕坐下来喝了一口水,精神马上恢复过来:“是这样,我们找了一圈持有浦兴银行股份的机构,发现博闻科技是一个切入口。这家公司是民营企业,照理说,他们是没有资格拿到浦兴银行股份的,但他们在三年前,收购了一家叫做浦联电子的国有企业。那家企业是原电子部拉了10家省电子工业厅在20世纪90年代初成立的,是浦兴银行的发起股股东之一,手里有1500万浦兴银行的社会法人股。也就是说,有1500万股浦兴银行的股份实质在博闻科技这个民营企业手上……”

“他们怎么可能转手给你呢?这些法人股,大概是这家空心公司中最有价值的资产了。”秦笑说。

“我们正在打通关系。因为法人股都是博闻科技公司自己的资产,他们的管理层除了老总之外,没有一个员工持股,与其让公司赢利,不如转卖给我们,不是吗?”唐焕说。

屋子外的婚礼现场,正在进行精彩的演出,喧闹无比。

屋子里,几个大佬正在进行最隐秘的讨论。

忽然间,这个VIP房间传来了大声的敲门声。“咚!咚!咚!”这声音不同寻常,简直就是拳打脚踢。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唐焕拍了一下脑袋:“完了,刚才喝得太醉,没在意外面的防守!”

韩昊快速躲到了门后,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别慌!可能是送水来的。”秦笑喝了一口水,颇为淡定。

没想,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清纯的女孩子跃入了他们视线。

这时门口的一个侍卫进来,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硬是闯了进来,刚才我拖住她。她却用脚用力蹬门闯了进来。”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女孩一眼就看到了油头粉面的唐焕,也不顾里面还坐着其他人,冲上去扯住他的领带。

唐子风心想,定是唐焕在外面拈花惹草搞来的,低着头走出门外。其他人也飞快地离开了。

唐焕也想走,没想到这个劲儿挺大的女孩死死拖住他不放。

保镖冲了进来,眼明手快地将女孩的双臂反剪过来。

女孩也不挣脱,只是一脸委屈状:“放开我,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他!”

唐焕又瞥了一眼这个女孩,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她。

他刚想动身离开,女孩大声问道:“袁得鱼在哪里?”

“你说什么?”

“袁得鱼在哪里?”女孩被架在空中,双腿在空中乱踢,力道十足。

唐焕对保镖挥了挥手。

“袁得鱼是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女孩一边大声问,一边被人往外拖。

唐焕理了理衣领,走出门外。

这时,杨茗正好从走廊走过来,说:“那女的怎么回事?”

唐焕说:“我指天发誓我不认识!”

“袁得鱼是谁?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以后慢慢跟你说……”

女孩被拖出去的时候,依然大吵大叫:“你们都不是人!你们肯定把他杀了!”

这场小闹剧并没有阻碍这场大型婚礼的正常进行。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也平息得太快了。

原本,女孩的出现,整场婚宴的宾客浑然不觉,巧合的是,女孩撕心裂肺的大叫声,正好被上洗手间的乔安听到了。

乔安听到声音后,跑到走廊,见到了一条熟悉的蓝裙子。

令她惊诧的是,两个大汉正将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蓝裙子女孩死命儿往外拖。

那不正是那个在门口混入场的女孩子吗?她当时只觉得女孩子清新单纯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是清新的小油麦菜落入了重口味的辣子鸡盘子里。

当时乔安还很好奇,这个女孩为何非要跑进来?此时见到这般情形,顿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想干吗?”乔安本能地冲上来。

“滚开!多管闲事!”大汉说。

乔安紧紧跟在两名保镖后面,眼看着大汉将女孩塞在一辆车子里,向门外开去,忙叫了辆出租车跟了过去。

幸好车子开到大门处就停了下来,大汉们将女孩抛在门口,女孩仍凭着一股顽力想冲进门去,却被大汉们和保卫牢牢挡在门外。那女孩明白自己使出什么招数都不顶用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乔安从车子走下来,朝着女孩走去。

她向女孩伸出手:“你好,我是乔安。我刚才听你说了个名字——袁得鱼?”

女孩打量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乔安,若有所思,忽然一下子跳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袁得鱼的同学!”

乔安很惊讶,看来女孩与袁得鱼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此前从来没有听袁得鱼提过有这么个女孩。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当年在上海也只不过约见了几次,不是相互调情,便是满口公事。

“你怎么认识袁得鱼的?”乔安脱口而出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更想知道,这女孩与袁得鱼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许诺!许诺的许,许诺的诺!我是他的朋友!”许诺大方地伸出手来,“我听袁得鱼说过你,他说你是大才女!”

“哪里,只是在杂志社混口饭吃而已。”乔安笑起来,心想,难道只是大才女那么简单吗?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宁可从他口中听到“擅长做菜”之类的女人一些的评价,“你在找他?”

“嗯!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他,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半点消息,但我仍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找到他的机会!”

乔安看着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看她说起“袁得鱼”名字时那种复杂情绪的样子,心底不由自主泛出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

很长时间以来,她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一旦产生一种情绪,她便以一种理性、能干的姿态,忘我地投入于事业中。辛勤的努力也算是有回报,对于初入职场的两三年的新人而言,她的成绩已然不俗。如今,她已经是这本知名杂志的首席记者,早已将很多与她同时入行的同仁远远地甩在后面。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她多年来克制的情感,却在这个女孩眼神里尽显无遗,这让乔安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但很快转而升腾起一种别样的酸楚。

乔安仿佛冥冥之中能感觉到,眼前女孩与生俱来的一些天性,相比自己对袁得鱼而言,更具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女孩太真了,她的心你都看得见,和你没有半点距离。

乔安开始由衷地想与许诺成为朋友。

“对了,袁得鱼在学校时一定很可爱吧?”许诺毫不掩饰自己对袁得鱼的喜欢,“四年前,你写的调查新闻,我也看过呢!写得太精彩啦!那本杂志我一直放在家里,没事就拿起来看!对了,我真的好笨!我怎么没早点来找你呢!你是大记者,神通广大,肯定知道袁得鱼在哪里。”

乔安故作温婉地笑了一下,说:“有时间不?我请你喝点饮料吧?”

“好呀好呀!”许诺没心没肺地应道。

她们来到一家路边的小酒馆。

“你喝酒吗?”乔安问。

“好呀好呀。”

乔安叫了两瓶喜力。

许诺一接过酒瓶子,就像一只快渴死的土拨鼠那样,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

乔安正惊讶她的酒量,却见许诺的脸上腾起了红云,整个人也晕乎乎的。

乔安问道:“你没事吧?”

不问还好,一问许诺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先是小声地哭泣,很快就放声大哭起来。乔安吓得在一旁不敢说话。

过了好久,许诺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自控力太差了。大概很久没有跟人提过袁得鱼了。不知怎的,今天特别伤感。”她停下来,睁大了迷茫的眼睛。

乔安把自己的酒瓶推给她:“老板,再来半打!”

许诺毫不客气,一口气又喝下一瓶酒。

“袁得鱼是不是欺负过你?”乔安发挥了记者的天性,试探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许诺与袁得鱼的关系绝对不简单。看起来大大咧咧,不解男女风情的袁得鱼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许诺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想很想见到他,他已经离开我1401天了,我每天早晨起来,就会在日历上画一个圈,心想,没有他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啊。”

乔安低下头,仿佛在忙乱地掩饰自己的内心。

“你是知道他的下落的吧?”许诺有些着急,充满渴盼地眨巴着眼睛,“他,会不会出什么事。要知道,一直有人要暗杀他。”许诺一脸担心状。

乔安想起在地下黑帮流传过对袁得鱼的“追杀令”。

“毕竟四年了呢,唐子风他们早就忘了这件事了吧。”

乔安发现这个女孩对袁得鱼的背景了如指掌,不由敞开心扉地说起了自己的担忧:“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到现在还没出现,肯定有原因,或许死于非命也不一定。”

许诺眼睛又睁得很大,拼命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他肯定还活着!”

“我也这么觉得。”乔安说。

许诺松了一口气:“嗯!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就落入他们手中了呢?但是,他会去哪里呢?他至少应该偷偷找我们一下吧,不然也太缺德了吧!”

“我猜想,他肯定在做什么准备,目前还不是见我们的时候。”乔安推测着,“毕竟,如今的唐子风也不是四年前的唐子风了。这四年,他们把泰达证券扩张成了泰达集团。泰达证券只是其中一个全资控股的子公司,他们还一手掌握了泰龙实业、泰兴医药等上市公司,还并购了云南一家信托公司,改建成了泰达信托。如今的泰达系,就像一艘坚不可摧的大型资本航母,是可以在资本界敲山震虎的泰达系了。”

“泰达系?”

“嗯。也就是说,很多公司都在泰达旗下,都由唐子风父子掌控着。记得前阵子一家机构为他们做过资产评估,报价简直惊人。这还不算他们家在上海长寿路、同乐坊开的夜店,天马山上的高尔夫会所,还有江苏的马场……”

许诺听得两眼发黑:“我记得袁得鱼说,他会找他们复仇的。现在唐子风已经那么强大了?不过,我还是相信袁得鱼肯定有他的办法!”她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心里想着,怎么办,怎么办,袁得鱼怎么与他们对抗呢?

“这或许也是袁得鱼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的原因吧?”乔安叹了口气。

“但我有种感觉,他会创造奇迹的!就算眼前有条100米长的沟,我也觉得他能想法子跳过来。”许诺很认真地张大双臂比划着。

“嘿,我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开心地喝起酒来。她们聊了很久很久。她们聊起袁得鱼制造的麻烦,聊到第一次见到袁得鱼时的明媚春光,聊到袁得鱼在股场的神勇,比划着唐子风在申强高速失利时抽搐的面孔……

聊着聊着,她们都心情舒坦起来,四年来郁积在胸口的抑郁似乎也烟消云散。

有时候,寻找一个爱逗乐的人,远不如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分享内心的苦闷来得更为畅快。

“哎,你说,怎么一晃就四年过了呢?”

“要不,我们去找他吧!”许诺傻呵呵地笑着。

“怎么找呢?”

“索性租个直升机,挂块红幅,写上:‘袁得鱼,你丫快出来’!”

“啊哈哈,你喝醉啦……”

两个女孩畅快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