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论语一日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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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识人知事(5)

古人常有千里马与伯乐的比喻。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伯乐,关键在于要摆脱狭隘固执的观念,善于发现事物的不同特点,因势利导。北宋时期,有一个叫张载的人,年轻时读书涉猎极广,杂学旁收,又关心时事,好言兵事,曾经在名臣范仲淹戍边时期,进呈《边议九条》。范仲淹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潜质,担心他为旁门左道所误,遂指点他穷究圣人之学,开通性理本末。这一番点化使张载受益匪浅,后来他一心用功,终于成为著名学者。范仲淹可谓因材施教了。相反一些人往往死抱教条不放,一把尺子量人,结果往往误人子弟,真是害人不浅啊!

掌握知识不等于拥有智慧

【原文】

【7.8】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述而第七》)

【13.5】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子路第十三》)

【译文】

孔子说:“教导别人必待他本人对问题已经反复思考而又没有结果的时候再去启发他,如此才能见识深刻。在具体启发的时候,要善于使对方做到举一反三,发挥他的学习积极性,否则也就无须多作重复。”

孔子说:“如果一个人博闻强记,能够背诵《诗经》三百篇,可是让他打理政务、安治百姓却不能通达;派他出使四方,却又不能独当一面、应对自如。这种人虽然记诵颇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孔子办教育是很讲究教育意义、教育原则和教育方法的。我们前面说过,孔子讲万物性命之道在于各正性命。这个正是指万物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生活。各种动物和植物各自依照自己的本能来自在地生存。而人的生存则是建立在自觉反思自己人生使命的基础上。

首先,要明确人之为人的意义。这是将人类与其他事物相区别开来的一个标志。其次,每个人生来便具有不同的才智。因而在成就理想人格的道路上所选择的途径和所能达到的境界也有相当的差别。教育的意义就在于依照每个人的才智能力,启发他的自觉,并促使他完成自己的人格修养。也就是说孔子的教育不是一种义务的强制灌输,而是自然条件基础上的一种启发,其目的在于令对方自觉反思当下的行为,从而确立自觉的行为约束机制。这是人格教化所要达到的境界。因此说孔子谈教育很强调发挥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即在学生想学的基础上,再来适时地启发教育他。这样才能事半而功倍,收到良好的教育效果。否则很容易激起学生的逆反心理。

针对一个问题而言,孔子不主张一开始就为学生讲解答案、分析条理,而是主张先让学生自己开动脑筋思考问题,在反复思考仍旧不得要领、陷入困顿的情况下,再去适时地启发他,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学生的主动求学精神,并促使他深刻地领悟问题的实质,获得良好的学习效果。这颇有点像佛教里面高僧点化尘世间劳苦的芸芸众生一样。

平日里,众生利欲熏心、声色犬马,心智早已被蒙蔽了,哪里还能看得破世间浮华虚妄的本相呢?可是一旦他们心灰意冷,陷入生死疾病,爱憎别离的苦痛中难以自拔时,往往高僧略加点播,便自然开悟了。这是教化人生的一种合理方式。打个比方,生活中如果有谁真想不开的话,建议他去医院待上一段,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幸,那样他也许就能够看得开了。

以上说的是启发教育的时机把握问题。接下来孔子谈论学习方法问题,即强调学习要善于举一反三、活学活用,反对死记硬背的书呆子作风。孔子为此还举例说,一个熟读诗书的人既不通人情事理,无法当家理政;不擅长言辞答对,无法出使四方,交结天下,那这书读的又有什么用呢?显然是没有读通,读死书了。孔子很看不上这种人。可是孔子想不到,后来有多少人打着他的旗号在那里死读书,读死书,且沾沾自喜呢。

《庄子》一书中有一则故事是描述思想僵化的人的可笑做法的。古代凳子腿有的是用山上的树杈做成的。有一次,家里的凳子腿坏了,父亲让儿子去山上砍个树杈来修上。结果儿子去了一整天,回来还是两手空空。父亲就问怎么回事,儿子诚实地说山上所有的树杈都是朝上长的,没一个向下的,所以不符合要求。这儿子做事真是既诚实又认真,着实可爱得很,但是办不成事,无用啊!所以孔子反复强调学习的主动性和灵活性。这样才能学到真正的智慧,而不是死的知识点。

不学无术的祸患

【原文】

【17.7】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阳货第十七》)

【译文】

孔子对子路说:“子路啊,你是否听说过有六种品行如果不加以学习教化就会导致六种弊端呢?”子路回答说:“没有啊。”于是孔子说:“那你坐回去,我现在就给你好好讲讲。一个人如果好行仁义之道却不好学,那就会愚昧无知,不知如何节制自己的行为;如果倾心智慧、洞悉事理却不好学,那就会无可无不可,行动无所适从;如果坚守信义却不好学,那就会不知深浅,戕害挚情本心;如果一味心直口快却不好学,那就会流于挑剔、挖苦别人之恶习;如果一味信守勇武果敢却不好学的话,那就会失于道义,容易犯上作乱;如果只是一味清心寡欲、刚正不阿而不好学的话,那就会失于狂妄。”

孔子和子路的这一段对话主要是说明学习的重要性。孔子告诫子路:一个人即便拥有众多好的品质,但是如果不经过学习思考的过程,那也会由于缺乏有效的约束而成为种种弊端。这对于那些总是津津乐道于率性而为却又缺乏文化教养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有价值的警示。为此孔子从六个方面来说明学习的意义所在。需要解释一下的是,孔子论学习主要是指道德修养历练,而不同于现代的专业知识训练。孔子论学意在于学做人,这是为学的根本意义所在。所以孔子讲求学习要“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由此可见,孔子之学的主体在于人的德行。

仁爱之德是孔子大力提倡的一种理想人格。孔子强调人与人之间,人与万物之间应该相互理解、彼此尊重和无私关爱,以此实现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问题是,要想实现仁爱之德,单纯地爱好而不进行学习是不行的。不经过学习教养,一个人难以反思认识到其自身与外在事物的差别与界限。不体察这种差异和变化,人也就落入愚昧无知之中,无法合理地节制自己的行为,那也就谈不上实现仁爱之德了。

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人本来心地良善,做事一片赤诚,可是恰恰由于愚昧无知、不懂得理解别人、不能明了事理,结果往往是费力不讨好。《庄子》一书中曾经讲过这样一件事,说有一个人得到一匹千里马,喜欢得不得了。给它配上金鞍,吃上好的酒席。有一次马背上落了一个虫子,他便急急忙忙地用手去拍,结果把马惊了,一下将他踢死了。这充分说明做人光有一副好心肠是不行的,还需要通过学习来了解别人,尊重其他事物,进而自觉节制自己的行为,实现与万物的和谐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