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汪精卫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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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两个亲信的背叛(2)

“所以,我与高先生一样,在门口悬挂的四个灯笼上,贴着‘辞旧迎新’四个金字,借以传达自己的思想感情。”陶希圣也陶然自得。高宗武的眼珠子一转,问道:“明天是新年元旦,上午去一一三六弄拜年,陶先生去不去?”“从策略上考虑,应该去。”陶希圣老于世故地微笑着。在汪精卫住地的大门口,竖立起高高的彩色牌楼,四个红绸圆灯笼上贴着“恭贺新禧”四个金字,灯笼下面用五色小电灯泡缀成四个圆圈,里面写着“庆祝元旦”四个大红字,牌楼两旁的对联是,“庆中华一统,祝民国万年。”

上午九点,汪精卫邀请在沪的中央委员、监察委员举行迎新茶话会。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高宗武、陶希圣等九个常委坐在主席台上。茶话会开始,随着一阵鞭炮声,台上台下一齐起身相互行三个鞠躬礼。

“诸位!我们欢度新年元旦时,不能不回顾过去的一年。”汪精卫心情沉痛地起身致词,“过去的民国二十八(一九三九)年,是我们苦难重重的一年,血泪斑斑的一年!我提议全场肃立,向在过去的一年里为中日和平而光荣献身的曾仲鸣先生,沈崧先生,季云卿先生,刘阿三先生,刘绪行先生,李省三先生,默哀三分钟。”默哀完毕,他发表简短的祝词,要求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勤奋工作,精诚团结,为还都南京,为和平反共建国卖力。

陈公博、周佛海、褚民谊、梅思平、何世祯一致表示,在新的一年里,一定紧跟汪精卫,创造一个新天地。

“我要创造的新天地,是即将成立的教育部。”陶希圣语调激昂地说,“我过去当过安徽省立法政学校的教员,当过江西党务学校校长,当过中央军校的高级政治教官,当过中央大学和北京大学的教授,多少懂点教育,对办教育事业也很有兴趣。所以,半个月前,当汪主席嘱咐我今后着重考虑教育部的问题时,我高兴极了。这是汪主席取我之长,避我之短。当宣传部长,不论知识,经验,文才和口才,我都远远比不上林柏生先生。”

汪精卫满意地点着头。坐在台下第一排的林柏生,见陶希圣说得那么恳切,反而感到有几分过意不去,他笑着说,“陶先生过于谦虚了。宣传部的工作之所以能够打开局面,正因为有才华横溢的陶先生当部长。这里,我向汪主席和中央常委会建议,最好由陶先生以宣传部长兼教育部长。”

“新年伊始,我向汪主席和在座诸位说几句心坎里的话。”

高宗武微笑着说,“由于汪主席对我的偏爱,曾经当着在座者中一些先生说过,国民政府改组后,让我当外交部长。对此,我表示由衷的感谢。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才好。我的身体越来越坏,肩负此等重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我建议外交部长最好由汪主席自己兼任,万一汪主席忙不过来,请另选贤能。我当个次长,一定倾全力协助部长把工作做好。请汪主席和常委会从我的健康着想,能够理解我想多活几年的心情,考虑和接受我的建议。”他的话说得如此感人,实在令人同情而敬佩。

杨揆一、叶蓬、冯治安、陈维远、萧叔萱、黄大伟等十多个中央执行委员,都为陶希圣、高宗武的发言所感动,一致表示要学习他们的自知之明的可贵精神,并围绕汪精卫的祝词,讲形势,谈感想,表决心。

汪精卫见茶话会开得活跃,很高兴,他先鼓励大家几句,然后说:“陶先生和高先生处处以党国利益为重,以中日和平为重,不计较个人的名誉地位,实在值得我们学习。我同意林先生的提议,陶先生以宣传部长兼教育部长,工作的重心放在教育部,同意高先生的请求,只当外交次长,不过是常务次长,当家的次长。两位的中央常委不变,仍然是党国领袖群中的一员。”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高宗武回到家里,施桑奴告诉他:“十分钟前,徐采丞先生打电话来,他说你托他办的事很顺利,要你和陶先生于下午两点去杜公馆。”

“好!我马上打电话通知陶先生。”仿佛有条连体人的血脉一样,把高宗武与陶希圣连在一起了。电话很快接通。“是陶先生吗?我是宗武。徐先生已经回来,很顺利。他约我们下午两点去面谈。他那里你没有去过,请来我这吃午饭,饭后休息一会一道去。噢,对,今天是元旦,你家里有许多客人。好,你吃了午饭早点过来。”

杜月笙在上海的住宅,是座美轮美奂的高大华丽建筑。杜月笙一家去香港之后,徐采丞和万墨林两家就搬进来居住,加上保镖和勤杂工不到二十人。高宗武和陶希圣身临其境,有一种太静,太大,太空的寂寞感。

徐采丞和万墨林热情地接待他们。这两个青帮骨干的年纪都是四十岁左右,身材不一,长相各异,只有眼睛如同一个模型里铸造出来的一样的明亮,一样的机灵,一样的多疑。

“镛公因身体不适,上月二十九日才去重庆。”因杜月笙又名杜镛,徐采丞这么尊称他。“他当晚见到了蒋委员长,获得蒋委员长的亲笔信,马不停蹄地于昨天下午返回香港。”他从皮包里拿出蒋介石的信递给陶希圣。

蒋介石的信,言语简练,意思完备而深刻。

汇曾兄大鉴:

镛公来渝,言兄幡然悔悟,令人欢欣雀跃。热情欢迎阁下返渝共事,其工作一定尊重尊意。有关离沪事宜,请与宗武兄磋商。雨农兄将不日抵沪协助。望多保重。谨此敬祝新年幸福!并顺向宗武兄致意!

蒋中正顿首

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衷心感谢徐先生,衷心感谢杜先生,衷心感谢蒋先生!”蒋介石的信像这严寒冬天的一只暖壶,捧在陶希圣的手中,温暖他的身心。顿时,一种凝重的感激之情,从他心胸里一涌而出,欢跃沸腾。他领略到了新生的欣慰,不后悔,不担忧,不孤独,不心慌。

“戴先生亲自来沪,我们不必为安全问题操心了。”高宗武喜形于色地说着,又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但也不能大意。”万墨林持重地说,“丁默邨手下那些人神出鬼没,可厉害哩!”“陈恭澍先生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的确不好对付,千万不可大意。”徐采丞也有同感。高宗武相信他上午在茶话会上发言的麻醉作用,沉着说:“我谢谢二位的提醒。不过,我们没有丧失警惕,处处防备着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一定慎重对待。”陶希圣很自信。“这就好。”徐采丞很热情,“二位离沪前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这是镛公的嘱咐,也是我们的心愿。”万墨林说,“比如购飞机票或轮船票,我们愿意代劳。”“谢谢二位的关怀。”高宗武愉快地说,“有些事情要等戴先生来了才能具体化。到时候,有需要麻烦二位的地方,我们再提请帮忙。”戴笠于一日下午从重庆飞抵香港,二日下午又从香港飞抵上海。当天晚上,高宗武和陶希圣在杜月笙寓所与戴笠、陈恭澍、万墨林、徐采丞等人见面。

“好,好,高先生和陶先生立了大功!”戴笠匆匆将《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和若干附件翻了翻,非常满意,无比高兴,“到时候,将这些东西公诸报端,汪兆铭一伙的卖国投敌罪行暴露无遗,必将引起全国国民的公愤”他用钦佩的目光望着高宗武和陶希圣,“二位准备好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香港?”

“准备好了,只等戴先生来定具体时间。”高宗武很兴奋。

“二位的宝眷都同意走吗?”戴笠问。

“高夫人和贱内都同意走。”陶希圣说,“只有我的五个孩子,担心他们的嘴巴不稳,想等到临走时再对他们说。不过,孩子们都很听话,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决定后天,一月四日走。明天,再做必要的准备,时间上不感到紧迫吗?”戴笠望着两个当事者。

“不紧迫。”高宗武说。

“四日走,完全可以。以免夜长梦多。”陶希圣巴不得快点离开。

“乘飞机还是乘轮船?”戴笠又问。

“我与陶先生磋商好了,想到还要带走必要的简单行李,想乘轮船走。”

于是,由戴笠掏钱,交给万墨林和徐采丞负责买轮船票,由陈恭澍安排一批军统特务,潜伏在高宗武、陶希圣两家附近和轮船码头周围,担负保卫任务。对此,高宗武和陶希圣感激涕零。

“为了以防万一,高先生和陶先生今晚回去,嘱咐夫人做必要的准备,明天清早二位再来这里,就不要回去了。”戴笠办事老谋深算,“明天晚上,夜深人静时,我们再派车把你们的宝眷接到这里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这样安排很好。”陶希圣眉头一皱,“只是我们两家各住有十个日本宪兵,该怎么对付他们!”

“他们晚上值夜班吗?”戴笠问。

“值,一日三班。”高宗武回答。

戴笠沉思一会,笑着说:“好办。时值新年,以表示对宪兵的感谢为由,明天晚上,二位吩咐各自的夫人分别设宴招待他们。把他们灌得醉了之后,又以关怀的态度,取消明天晚上的晚班,让他们早点睡觉。”

“好!就这么办。”高宗武和陶希圣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