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治校是校党委一项迫切而又重要的任务。从当前情况看,大学在两个方面亟须引起党委的高度警觉。一是权势上的腐败,以权谋私,贪污盗窃,行贿受贿,挥霍浪费;二是学术上的腐败,在学术活动中弄虚作假,买空卖空、剽窃他人的学术成果。这两种人的人数虽少,但影响极坏,败坏学校的声誉、败坏党的威信,一定要严肃对待,绝不姑息。“从善若登,从恶若崩”,一个好风气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坏风气,却可能在短期内滋长蔓延。对广大教职工进行廉政的教育,进行正派的教育,不去做那些苟且犬马之事,当然重要,不能“不教而诛”,但对大学来说,犯法违纪之人,不是道理不懂,而是明知故犯、心存侥幸。因此,当前最重要的是要依法、依纪办事,不论什么人,一律平等、严肃处理,绝不故宽。这样才能在当前社会风气不太好的大环境中,求得学校的清正廉洁,以培育和发扬大学的浩然正气。
现在大学的建党工作,各级党委都非常重视,工作也都抓得很紧,也很见成效。现在的问题是,在当前的形势下,学生中要求入党的人数很多,所占学生数的比例很大,同样,发展新党员也很多,所占学生数的比例也很大,这当然是可喜的。令人最担心的是质量问题,一定要警惕那些只是做表面文章的人,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因此不必拘泥于比例之高低,发展数量之多少,而是应把质量放在第一位,不要把学生中党员占多少比例作为党组织工作成效的主要评比标准。现在有的地方不是工作出文章,而是文章出工作,因此,我甚至主张当前最好取消这种评比、评模的方式,以使建党工作能更加健康地发展。(林可华曾任福建师范大学党委书记)八十述怀
◎朱鹤健
今年79岁,学生们要为我举办80寿庆,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不起来。在我心目中,耄耋老人是行将入木。我自感耳聪目明,思维敏捷,能讲课、写作和爬山,还想做很多事,一下子排上这个行列,心中不免怅然。
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到了这般年龄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静思下来,有两点很明显:一是爱回忆旧事、旧友,一时记不起来,还千方百计查证;二是过去那种“雄心壮志”消失了,代之是“多做善事,回报社会”,精神更加“纯粹”,思想更加轻松,这就是我“老相”的主要表征。
回忆一生,57年教学生涯培养我爱教育、爱学生、爱读书的情怀。我把教育工作当做事业来追求,它既是我的社会责任,又给我带来欢乐。进入课堂,见到学生,精神百倍;课后不但不觉疲倦,还增加饭量;遇有不顺心的事,进入备课状态,一切皆烟消云散。如今步入老年,依然眷恋讲坛,醉心教学,完全出于爱教育的心怀。由于爱教书,带动了爱读书。先是为了上好课,需要更新知识而读书。读完书,学有所得,又急于传授学生,导出爱教书。学生学有所得,给我欢乐,激励我再读书。如此循环不已,久之,读书成为我生活的习惯。从教50周年时,我写了一句话:“园丁五十载,未敢寸阴荒。”这点并不夸张。我能在候车室喧闹的环境里静心看书,这已为我的同事所折服,实则多年练出的“硬功”。老伴戏称我:“耄耋将到不知老,犹抱教案勤读书”,这是读书使我快乐使然。古人云:“学海无涯苦作舟”,我以为“苦”字换成“勤”字更好,因为我从来以读书为乐的。
爱教书、爱读书导出爱学生,因为他们是我的工作对象,又是欢乐的源泉。每见一批批学生毕业,就像农民喜见丰收一样,策励我再作耕耘,犹如生活的滋润剂,催我奋进。每届学生毕业典礼,我都争取参加,也出于这种心情。事实上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也不断教育与充实自己,为人师表悬于心头,不断提醒自己注意行为举止规范。我语言笨拙,在不断教学实践中却练就了讲课、发言能自由发挥,吸引听众。生物靠新陈代谢才会不断生长,人类社会一代比一代强才能得到发展,这个道理深埋在我的心底。面对我的学生和后生,深信他们一定会超过我。于是我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要求来教学,创新理念就成为我的教学主旋律,贯穿在每个教学环节。启发教育成为我主要的教学方式,在课堂上我经常剖析自己文章和科研成果的问题与不足,引导学生往更上一层楼去发展。学生和后生的成就成为我的欢乐源泉,这个心愿驱使我不断更新知识。于是我对新事物有一种自然的渴求。我的专业方向几经变动,我能很快适应,并取得较好进展,这与我求新的思想有关。原子能农业应用技术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我很快学会,并取得较好成果。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美国新的土壤分类制,我仅靠一本英文书,迅速理解,加以应用,并写成书,成为我国应用这个新分类制的先行者。我应用土壤学的微观研究与地理学宏观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在两个学科交叉中去寻求新的教学体系、教材体系和研究体系,从而获奖,这都是我求新思想之所致。2006年陈述彭院士读了我的《土壤学与地理交叉研究》之后评价:“从中看到一位教育工作者,为探索、构建新的交叉体系所作的努力。”他肯定的也是一个“新”字。我很自豪我这种求新思想能一直保持到老年。一般说老年守旧是通病,我仍能保持对新事物的渴求。像计算机的使用技术,我虽不很精通,但写稿、改稿、查索文献和通讯均能应用自如,这是同辈人中不多见的。
由于爱教书、爱读书,对此执著追求,致使我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原来我的文体基础就很差,中学时代,音乐、美术和体育课程的成绩总是在60分左右徘徊,这往往影响了我的总成绩和名次。成年后养成好读书的习惯,更淡化了这方面的修养,成为生活中很大的遗憾。也因为这一点,我疏于社交和不爱闲聊。有一次,一位老师到我家长谈一个多小时,我竟昏昏欲睡。我患有失眠症,由此发现,闲聊对我竟有催眠的作用,也因此经常对友人失礼。我虽不善于社交,然而与同行交往,只见面一两次,却能给对方留下较好的印象,他们认为我为人诚信,因此乐于与我往来并帮助我。2007年我受邀访问台湾,得到台湾地理学会历任、现任4位理事长的接待,其中3位理事长陪同考察,这种礼遇为大陆地理学者所少有的。国内外地理界同仁都对我十分友好,足见我有一定人缘。
因为我偏于爱教书、爱读书,以致对行政管理工作不很热心。1959年,时年28岁,领导分配我新建农业物理系,培养原子能在农业上应用的专业人才,这在当时算是高新技术。全校系主任开会,在座皆我师辈。我踌躇满志,全力以赴。经3年努力,在全国同行中颇有名气。随后专业调整,农业物理系下马,至今已40多年了。然而当年毕业的学生组织起“农业物理系同学会”,每年都有活动,邀我参加,共叙师生之情,共话教学相长的情景,我品尝到教书育人之乐趣。我从这一行政工作中学到一些管理的经验,但发觉行政工作要花很多时间去解决人事事务,非我长项。随后,我表现出对行政工作的厌倦。这种思想情绪,为周围人所觉察。“十年动乱”时,我第一时间被揪出,作为“只专不红典型”、“修正主义苗子”批斗,在红卫兵的监督下,作为“牛鬼蛇神”劳动改造7个月。此时我曾下决心不读书。打倒“四人帮”后,拨乱反正,我爱读书之心得到恢复,而不愿干行政工作的思想并没有根本改变。之后,我又在两个学校当上系主任累加12年之久。接受历史的教训,我不敢推脱这项工作,在担任工作时,只是热衷于教学与学科建设,而把财务、人事的事务推给别人去管,别人讥我“无权系主任”,我却乐在其中。到了后期,实在憋不住了,几次请辞,未得获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之后却被任命为校长。有人认为,校长的岗位竞争是很激烈的,不相信我是在毫无准备、不作竞争的情况下当上的。
我自认有一个优点,爱做的事很执著,不轻易放弃。如写出全国第一本《世界土壤地理》,编写出获得全国高校优秀教材一等奖的《土壤地理学》,建立地方高校第一个区域地理学博士学位授予点,建立福建省“211”资源和环境重点学科,筹办福建省亚热带资源与环境重点实验室等,在这些工作的过程中,都有许多艰辛与难处,有的几临夭折,靠着坚韧的精神、坚强的毅力,终于办成。
我颇受争议的性格是宽容。回忆一生,我有厌恶过人,不曾恨过人。受儒家思想的影响,我心目中把人分为“君子”和“小人”,还有“君子带有小人习气”的人。社会上君子居多,正因为这样,许多人的人生的道路才是通畅的。小人的特征是爱搬弄是非,为了私利,经常出鬼点子,让人不得安宁,甚至不惜把集体事业搞垮。小人为数很少,但无处不在。我怕搞行政管理工作,其中原因之一也是怕与小人接触,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周旋。单纯教书可以躲避这些麻烦。对于小人,我很厌恶,但即使身受其害,我也不恨他。这些人若有求于我,我仍会热心帮助。我总是带着几分怜悯之心对待这些事。这一点颇受争议,也因此多次被批为“好好先生”、“斗争性不强”。现在又有人说:“您这样宽容,没人怕你”,“没有爱憎分明,就没有肝胆朋友”。
没有业余爱好算是我的一大弱点。人生应该是绚丽多彩的。我却在单一的线上走,这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多次想改,都没有成功。2008年夏在老伴的劝导下,我下决心改变一下固有的生活方式,到街上溜达,找朋友闲聊,意在放松自己,希望延年益寿。不意在这个时间里怀旧的思潮越涌越大,原只有阶段性失眠,过一阵子就好了,这时却变成持续性失眠。老伴慌张了,陪我去学跳舞,也无济于事。正在此时,科学出版社催我交稿,我不得不转移精力于书稿上,假以时日,病状消失。2009年科学出版社出版的那本《农业资源系统耦合模拟与应用》专著,不仅体现出我老年研究工作的一些成果,还医好了我的病。这在医学上叫做“思想转移法”。实际上,我这个人,有书念,有事做,生活才正常。
我身体基础不好,父母在40岁上下才生了我,家境不好,营养不足,个子瘦小。学生时代,座位编号从矮到高,我的编号不是一号,就是二号。那时食不果腹,很贪食。20世纪70年代,我奉派出国,在非洲烈日下,换了皮肤,白脸变黑脸。又有条件猛吃,换了身体,得了肥胖症、高血脂、高肝固醇。当医生的妻子严格监督要我节食。于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前期想吃,没钱吃;后期有条件吃,不敢吃。一生中很多时间处于贪吃的状况。平时不太运动,虽然节食,肥胖症仍然没有治好。好在到了老年,行动还利索,尤其会爬山走路。这要归功于我从事的土壤地理专业。土壤地理学实践性很强,所谓“堂中授论理,野外觅验方”。我有许多机会在野外跑。跑遍祖国河山,从天山到东海之滨,从长白山到天涯海角,穿梭于高山峻岭、草原泽地之中。又因讲学、学术交流和援外任务,我经常出国,出国也大都在野外跑,登冰川、越高原、跨沼泽,穿越原始森林,走过稀树草原,多种景观皆有经历。这些经历不仅开拓了教学和研究的思路,又锻炼我的体力。我还曾经长期在农村度过,经受“三同”锻炼,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这不仅培养了我对农民的感情,(我的研究选题就是以“三农”问题为轴心的)而且强壮了我的身体,及至年近八旬,仍能爬山越岭,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庆幸。
2003年教师节,我从教50周年,对生平做了一个概括,写了《园丁心怀》:
甫脱学生服,欣穿教习装。
堂中授论理,课外觅验方。
奋蹄催鞭急,育人盼腾骧。
夜灯勉著述,学子有华章。
园丁五十载,未敢寸阴荒。
耕耘忙作乐,只为桃李芳。
追思生平事,荣辱悉忘光。
犹记擎桅杆,后生好远航。
其中后两句是老年心境的写照,表达我年事已高,无个人求发展之念头,无意追逐名利,只愿扶持后生,回报社会之心。时过6年,2009年却“飞”来两项奖励:一是专业的肯定,中国地理科学成就奖;二是精神的肯定,列入“感动福建”2009年十大人物。所谓“飞”是指这些奖励在我意想之外,也含有过奖之感。深感这些奖励是同行与大众对我的厚爱,十分感动。我要以这些激励鞭策自己,在今后的岁月里,履行自己的诺言,把余力献给我热爱的教育事业。
(朱鹤健教授,曾任福建师范大学校长)漫漫求索六十载广博精深乐耕耘——记朱鹤健教授◎陈松林
“授奖在于激励,我年事已高,无个人求发展的念头,而回报社会之心却日益迫切,这一激励,使我重新思考怎样更有效地回报社会。”这是朱鹤健教授在2009年10月获得中国地理学会授予的“中国地理科学成就奖”时所说的一番话。由此他也成为福建地理科学界获得“中国地理科学成就奖”的第一人。这是一个著作等身、胸怀祖国的学者披肝沥胆的话,他用自己长达59年的科学研究为自己、为地理学的发展作了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