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苏墨堔退了酒店的房间后,两人又回到D城的大学,抬头,凝望着远处那赫然挺立的几个大字,欧石南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只要一踏进这道门槛,他和她还是学生和教授,而她身边的男朋友是许予文,不是他苏墨堔,即便他给了她时间要她等,可是苏墨堔太显眼了,站得太高,而她够不着,也没有那个勇气站在高处不胜寒。
D城大学的校门口,欧石南拉着自己的小皮箱跟在苏墨堔的身后,低头,隐隐间四处的目光似乎凝聚在她的身上。欧石南僵直了背脊,不解地蹙起眉头,不过是跟着教授去开个小会就变得这么惹人妒忌了?
“原来是小南回来了?”前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雾羽满脸狞笑,优雅娇媚地靠近苏墨堔,轻柔地唤道,“苏教授。”
苏墨堔轻哼一声,递了欧石南一个眼神,径自越过自以为是的林雾羽,大步往前跨。林雾羽不以为然,忽而吸了吸鼻尖,冷笑着环视了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三两步追上欧石南,小手一搭,同情地宽慰道,“小南,身为班干的我居然不知道你遭遇那些事,现在想起来真是惭愧!”
欧石南眉头一皱,不解地眨巴了眸子,周围那些带着有色眼神的人迅速地别过头,倚着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细细碎碎地议论起来。
“雾羽,怎么了?”欧石南一头雾水地问道,那些人不是因为苏墨堔的关系才看着她吗?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林雾羽那幽深又带着虚假的同情袭上心头,身子经不住颤栗起来。
“小南,没有关系的,我相信许予文是不会介意那些事的,毕竟你是受害者,疼惜你还来不及。”林雾羽捂着嘴角,做作地抽泣着,愁眉间隐忍着深深的讽刺。
欧石南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脑袋里一片迷蒙,不顾苏墨堔关切地眼神,扔掉手上的小皮箱拔腿就往宿舍区跑去。
苏墨堔剑眉一挑,冷冽地横了幸灾乐祸地林雾羽一眼,愠怒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雾羽娇柔地叹息着,慢悠悠地粘到苏墨堔的身边,嘴角轻扬,“苏教授,你不知道暑假初的时候,小南在一次做家教的时候在电梯里被人强了,怪不得这个学期一个家教都不接,宁愿到咖啡屋那种专爱剥削劳动力的地方打工。唉……好好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被人毁了,真是可怜了许予文。”
苏墨堔掌心一冷,紧抓着皮箱的拉托,目光炯炯地盯着欧石南离开的方向,怪不得第一次见她时,在她的眼中总是藏着一抹落寂忧伤,小南,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到柏林的?
男生宿舍区,欧石南紧张地将自己的学生证递给保安,颤抖着手将资料填写好后,匆忙地跑向许予文所在的楼层,一路上,强忍着周遭异样的目光和那些细碎的话语,只要许予文不介意就没有关系了。
7楼最末尾一个房间,欧石南止住脚步,忐忑不安地徘徊在空荡的走廊里,偶尔几个男生从宿舍里走出来,看见欧石南又利索地溜了进去。
“欧石南,你是坚强的欧石南!”欧石南拍着胸口自我鼓励着,脚下一步步地向许予文的宿舍靠近,忽而,男子讨论的声音如针尖一般扎进心口。
“我说许予文,要是换做是我女朋友,我肯定早就分手了。”宿舍里,展鹏粗哑的嗓门大声地吆喝着。
正从洗手间出来的唐定文不赞同地摇头,正义定然地反驳道,“欧石南是受害者,许予文,你要是在这个时候抛弃她就不是男人了。”
“什么不是男人!”展鹏气愤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嗓门嚷道,“受害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别的男人上了,再说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指不定还有什么梅毒之类的暗病,我这可是为了许予文好。”
正在睡下午觉的丁伟烦躁地扔了一个枕头到展鹏的身上,睡眼惺忪地咕哝,“我说展鹏,欧石南不就是被人上了一次,哪有那么倒霉就染上那种暗病。再说现在的女孩有多少是处的,有也在尼姑庵里了。”
展鹏撇了撇嘴,“要是我就受不了,跟穿破衣服一样,有啥意思!”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洁癖,该不会将来你老婆不是处,你就不要她了吧!”唐定然吱嘴讽刺道,牙签般大小的眼睛划过一道轻蔑的冷光。
“那当然!”展鹏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能当老子的女人当然要纯洁无暇,尤其是老婆。”
“哟,那你还跟你现在的女朋友开房?该不会以后文文就是你老婆吧!”丁伟头一歪,调佩着朗朗道。
展鹏囧色地蠕动了嘴角,压低了高扬的声线,“这世道哪能有确定的事,老婆嘛,还是慎重点好。”
唐定然一脸鄙夷地越过展鹏那张色迷迷的脸,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瞅了一脸纠结的许予文,“许予文,做人要有点良知,欧石南这事不是她的错,你可要慎重地考虑。”
展鹏看不过眼,高大的身子隔到唐定然和许予文之间,歪着脸教训道,“唐定然,欧石南不是你女朋友,你当然可以当圣人。咱们许予文这么优秀,一头栽到欧石南这个臭坑,以后在学校怎么抬起头做人?”唐定然无语地别过脸,气闷地抽出一本法学课本。
“好了!”许予文勃然大怒,推开堵在面前的展鹏,横眉怒眼地拉开铁门,抬头,隔壁宿舍门前的欧石南泪如雨注地直视着他。
“小南,我……”
许予文心虚地低下头,脑袋里乱糟糟地。
欧石南失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直直冲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沾湿了衣襟。
暗沉的天空,秋风萧瑟地越过耳际的长发,细碎的声音映衬着心口那微微的疼痛,酸涩地侵蚀着欧石南支离破碎的心。为什么明明已经快要尘封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被无情地搁在她的面前,难道上帝乐衷于揭开她伤疤的游戏,还是苦难恋上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