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认为“心”是知觉的作用,出于个人自私目的的是人心,出于义理目的的是道心。人心总是自私的,道心总难免遭受人心的蒙蔽,所以难以使它充分显露。正确的行为和动机,就是“道心”,不正确的行为和动机就是“人心”。封建道德修养的目的,在于努力使道心处于支配的地位。使“人心”服从“道心”的支配。朱熹比较详尽地论述了道心和人心的关系:“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乎形气之私,或原于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照朱熹的说法,道心是从纯粹的天命之性发出来的,所以是至善的,即使下愚的小人也具有天命之性,不能无道心。至善的道心常受形气的私情所蒙蔽,微妙而难显现。人心来自人的形体,它是从具体的气质之性发出来的,可善可不善。即使上智的圣人也是理气结合生出来的,不能不具有气质之性,所以也不能无人心。人心对外界的反应,常产生过与不及的偏向,不容易适得其中,故危殆不安。故超凡人圣的修养方法并不是消灭人心,而是使人心服从道心,使危殆的人心由危而安,微妙的道心由隐而显。这样,一切思想言行自然就会合乎封建道德标准。
朱熹认为这种道德修养,最终的目的就是求仁。广义的仁是包括仁、义、礼、智一切封建道德的总的原则。仁指的是仁的本体,义指的是对仁的决断,礼指的是仁的具体仪节,智指的是对仁的识别。一个人求仁得仁,就是由于他有足够的智慧识别什么是仁,什么是不仁,这就是智。识别仁时,他又有充分的勇气决断,按照仁的原则行事,这就是义。他在按着仁的原则行事时,又能熟悉各种合乎仁的标准的仪式礼节,这就是礼。这样他才能完成求仁的目的。但完成求仁得仁的过程,归根到底有赖于战胜人欲、恢复天理,使人心服从道心,道心得到完满的表现。而仁就是人类社会的最高原则,就是天理。
朱熹认为修养的目的是求仁,修养的主要方法是主敬。主敬,是指体认天理的涵养工夫,做到精神专一,庄重肃穆,怀“畏谨”之心如事上帝,贯乎动静,表里如一。如此行事,就叫持敬。总之,“敬”的工夫,乃圣门第一义。
宋代与史学
宋代是一个史学兴盛的时代。时代风云际会、文化相对普及,造就了许多杰出的史学家,一批重要的史学著作也产生在这个时代。在北宋中期蓬勃兴起的儒学思潮影响下,宋代史学思想产生了重要变化。这种变化首先表现在思想内容上,其次表现在编纂体例上。
新儒史学家们认为,历史不应是史料或史事的单纯记载。而应通过史实来考察和揭示其治乱兴衰的轨迹,最重要的是要把儒家思想作为是非得失的评判标准。在当时,要求在史学领域中贯注儒家义理的风气流行。《唐史记》作者孙甫认为:为史之道,在于“明治乱之本,谨劝戒之道”,《尚书》、《春秋》就是最好的典范;曾巩以“明理”、“明道”为史之要务,他以儒家之道为“天下之通道”,史家以此“明一代之得失”。他们已把史学作为弘扬儒学的工具了。
一,欧阳修的史学正统说
欧阳修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也是开创宋代史学新风的大史学家。欧阳修(1007—1072),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吉州永丰(今属江西)人。因为吉州原属庐陵郡,故欧阳修自称庐陵人。
欧阳修撰有《正统论》多篇,在宋代首倡史学的“正统”说,引起了热烈的“正统之辩”。他认为“正统”是“王者所以一民而临天下”,也就是说那些统一了天下建立了王朝的时代才有资格称为正统。他赞同前人关于正统的两个标准,一是“君子大居正”,二是“五者大一统”。因为历史上有“不正与不一”的情况,所以欧阳修作“正统论”来予以阐述。欧阳修分析了历史上各个朝代的正统问题,分为四类:一是居天下之正,统一了天下。符合正统标准的有尧、舜、夏、商、周、秦、汉、唐。二是其始不得其正,最终能合天下于统一。勉强算得上正统的有晋、隋。三是其迹尚正,然两立不能合一,正统难以确定。这样的有东晋、后魏。四是既不得其正,又不能统一天下,难入正统之列,有魏、五代。
从欧阳修对各朝的“正统”分类可以看出,统一天下是最主要的标准。北宋《春秋》学重在“尊王”,“大一统”之说得以流行。
二、司马光的“资治”史学
司马光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历史学家。在政治上,司马光守旧,竭力反对神宗支持的王安石变法,长期辞官退居。其间写成史学巨著《资治通鉴》。
司马光从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起开始编撰《资治通鉴》,至元丰七年(1084)成书,历时十九年。这是我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他在《资治通鉴》的正文之外,对某些史实加以附论,表达了自己的认识,史学思想也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司马光在著述中,遵照据实而书的原则。自谓《资治通鉴》不立褒贬之法,不承担“拨乱世反诸正”的重任。也不谈什么正统问题,“但据其功业之实而言之”,使善恶自见。在编纂方法上,司马光并没有采取《春秋》“微言大义”这类做法。他说“每患于载籍之繁”,史书浩如烟海,一般人都看不过来,何况是日理万机的君主了。因此删削冗长,举撮机要,纂成《资治通鉴》一书。“不书符瑞,不语怪力乱神”是此书的一大特点。
《资治通鉴》是以“资治”为目的的。就内容而言,是一部政治通史,是要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的。司马光在《进资治通鉴表》中说:“专取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为编年一书。”大凡刑赏、仁暴、义利、信诈、名实、才德、奢俭等,足以为统治者做借鉴之用者,记之尤详。
司马光强调统治者“不可以不观史。善者可以为法。不善者可以为戒。”他认为,自尧舜以来,每言“稽古”,就是要以古为鉴。后代史家对于《资治通鉴》所起到的借鉴作用,予以高度评价。胡三省在注《资治通鉴》序文中就说到,若不知《资治通鉴》,为人君“则欲治而不知治之源。恶乱而不知防乱之术”;为人臣“则上无以事君,下无以治民”;为人子则“谋划身必至于辱先,作事不足以垂后。”司马光表示,他作《资治通鉴》的目的是要以史明道。司马光是以自己所理解的儒学义理作判断历史“借鉴”作用的标准的,他把史学看做是“儒之一端”,后人指出此书“鼓吹六经,羽翼名教”,是有道理的。
重建儒家理想的纲常伦理和礼乐教化制度,是司马光“资治”的主旨所在。在《资治通鉴》开篇中,他就发了一通长篇大论,明确无误地阐述了这一主题思想。治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礼”,也就是明确君臣上下等级关系的“纪纲”和“名分”问题。进而司马光详论了春秋时代的礼制及其衰败。这种思想贯穿于全书之中,充分反映了司马光的政治历史观。
三、会通史学观
郑樵(1104—1162),字渔仲,号溪西遗民,莆田(今属福建)人。居夹漈山,学者称夹漈先生。郑樵是两宋之际的史学家,著述繁富,所著《通志》与唐杜佑《通典》、元马端临《文献通考》并称三通,在史学界有极大影响。此外尚有《尔雅注》、《夹漈遗稿》等,《宋史》有传。
郑樵勇于疑经,论史则鄙薄人云亦云、没有自己见解的陋儒。他在《通志·总序》中,批评当时的经史之学为“经既苟且,史又荒唐”,因此立志要挽救这种颓唐的局面。郑樵反对以朝代来划分历史,甚至说班固是全无学术之人,斥其断代使周秦不相因、古今成间隔,违背了孔子、司马迁的“会通之法”。他要“会天下之书”,“会天下之理”,成就自己的学说。
“会通”是郑樵史学思想的核心。他说“百川异趋,必会于海。……万国殊途,必通诸夏”,认为史学如能像孔子那样,总汇天下诗书礼乐于一手、通贯二帝三王之历史演变,才能“其道光明”,百世不及。他称赞《史记》是“六经”之后的伟大著作,是百代史官的范本。唐代刘知几提倡“通识”,希望“总括万殊,包罗万有”,郑樵欧阳修塑像继承了这个思想,希望总汇百家之学,通而贯之,使史学有一个总体性,贯通性。
四、马端临与《文献通考》
马端临(1254—1323),字贵舆,号竹洲,饶州乐平(今江西乐平)人,宋末史学家。宋元之际,战事频仍,文坛凋落,马端临感悟到时代的沧桑之变,于是叙历代典制,仿唐代杜佑的《通典》,撰写了《文献通考》这样一部“会通”性质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