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人在激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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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久远乡音3

第35章 久远乡音3

今天晚上室外干冷干冷,室内温度也就在十度左右,妈妈把炕烧的滚热,屋里温度提上不多,爸爸已经打开记录本,对着司马青山点点头说:“青山啊!昨天告诉的要注意,好吧下面你接着说吧!”

司马青山清清嗓子,又接着昨天话题说:“一九四七年夏秋交替期间,晴天很少,天还在阴着,空气中夹着细细的雨丝,隐隐约约能看见太阳的影子,但是它已失去往日光芒,天地间分不清连接点,一眼望出都是灰蒙蒙的……

此刻已是中午时分,乡亲们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都不情愿地散去,回屋途中爸爸又自语说:“天不可无日,国不可无君,无君主国无宁日也……”

爸爸妈妈在屋里刚刚坐下,望着窗外阴霾的空间,还继续飘着细小雨滴,突然发现总也不光顾的表伯父德金大人,杏山一带豪绅,地方堡长德金伯父。他的家就住在屯子西头,现在一小队队部大院……

德金伯父平时很少来家里做客,今天看见伯父从雨雾中推开大门走进来,他一米九五的大个头,身披一件防雨布,往日里德金伯父总是骑着一匹枣红马,备有一套很讲究的鞍具,黄色马橙像是用金子做的,是不是金的没有谁鉴证过。

据说那副鞍垫上镶的和做工,得用十石玉米才能买下来。往日里骑在马背上的德金伯父,更显威武高大,三天两头从大门口路过,随身跟着三五人保安团兵丁,人人见到毕恭毕敬,但很少往我家院里看上一眼!

徳金伯父管辖这一带二十个自然屯。像今天这样单人步行在街上行走,屯里乡亲觉着奇怪,我看着伯父走近来,步履散乱两眉紧锁,满面愁楚进屋坐在爷爷身旁,爸爸妈妈忙着下地给表哥做午饭。

伯父从来没象今天这样客气,他说他已吃完午饭不要忙着,他是来找爷爷给出主意的,爷爷是伯父的亲娘舅,他家遇见大事时总要听听他舅舅怎么说。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对时局,及心理事物中的看法,和外面闲聊天那些人们的看法不一样,老人家对事物发展总是要举一反三,从不随大流。

爷爷对时局发展走向,给他的外甥做一些推断说:“现在时局发展对穷人有利,从前天来访两位官兵谈话中得知,不出十日大部队准能来咱这。”

又指伯父说:“你是这一带农民首富,又是官僚,有良田几百垧,手握权利,新势利一到一定要冲击旧政权,这适合历史上权力之争法则。

这一带你是首当其充目标,怕是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现在你的处境应该躲避,三十六计走为上,隐姓埋名,远去他乡,要走就要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越偏僻越好,家里的财产、妻儿只当没有过,这是上策。

另外你可以不走不躲,要你什么给人家什么,受些皮肉之痛,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你手上没人命债,所以没人会索你的命,这次叫土地革命,你的土地怕是都要收为国有,财产充公,往下的事会咋样,大舅也不好推断,这是下策。

你和你表弟不一样,他虽有几垧土地和房屋,也只是能满足一家人生活所需要,谁掌管天下都会给百姓出路,天下永远都是百姓天下,所以我们不担心。

德金伯父听完爷爷的一席话后,起身下地给爷爷叩了几个头,一言未发,走出屋子,走出院子,消失在雨雾中……

从那天起再也没谁见到他,很难想象,昔日耀武扬威,骑着高头大马,气质高昂的地方官,一夜之间不见踪影,他在人间蒸发了,一时间成了这一带饭后茶余的话题。那段时间小股地痞不断扰民,家家关门闭户,村子里的村民,整天都笼罩在无政府状态恐怖之中!

今天青山小弟讲到这里时,爸爸站起身來终止了他的讲演,伸伸双臂,笑着说:“唉!青山啊!大有进步,比昨天说的好多了,到这里吧!去里屋和你青竹姐说说悄悄话去吧!”

进入腊月以来,社员处于放长假状态,尤其女性社员,入冬都各自在家做自己的事,有好常时间没见到竹兰、李跚、王笑梅等姐妹,心里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虽然太晚了,我还是和青山去竹兰家看看,並给她送点礼品。

竹兰还仍然坚持原來观点,对我和司马青山在一起,还有敌意,一百个不高兴!她心里想的,一句不留的,一股脑的都当着我的面道了出來……

我这几天已经形成习惯,在大队做完自己应该做的事,一会也不愿在那儿多呆,尤其是午大队长午达子在场,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想起青山说过他的,过去变卖家产泡妓女那段恶心人的历史,立刻想离他远些!

每日吃完晚饭盼着司马青山快些到来,听他继续讲清辛庄解放前后片断,爸爸要的是民心,我要的是故事。

司马青山沒有大亊是从来不迟到的,今天刚刚坐下,爸爸迫不及待的说:“青山,今天别从复,接着昨天那段继续吧!”

司马青山看看我,相对一笑说:“姐,您没拿笔呢!我可要开说了啊!一连十来天的阴雨天,人们的情绪有些烦躁,每天早晨,都习惯地,扒在窗台上向外张望,刚刚蒙蒙亮的天,像一口灰色大铁锅一样的低层云,扣在院子上空!那幅画面很恐怖!

西南风吹着细细雨点,飘落在窗子玻璃上,集成一串串水滴往下慢悠悠的淌着,像老天爷在哭泣、在流泪!这些生存能力极强的庄稼汉子,在那段日子里,也常常淹没在叹息声中,他们极度困惑!

半个多月的连阴天,终于有一天露出太阳,自从地方官在人间消失后,乡亲们意识到国家要发生一次大变革,一周前几名先遣部队从各屯两头开始向中心做调查后,有一半乡亲见过这股部队的影子,所以有一半人心里落地。

在一九四七年九月中旬的一天早晨,在清辛庄西头土路上走过来一队人马,大部分人家在吃早饭,青年人听见号声纷纷跑出去看热闹,我也想出去,被妈妈拽着不撒手,大概是怕跑丢吧!

听他们回来的讲,队伍很长看不到尾部,说是有两千来人,领头的是个小官,他手里拿着小本子上记的是房子,这是先头部队来时记下的标志,每号住多少士兵,营连部设在几号院小本上都标的明明白白。

西头德金伯父家大院是指挥部,东头的王家大院,就是上阶段全民食堂那院,是后勤医院,部队刚刚在各家各户安顿好,已是日上三杆,我家东西屋住三十人。趁人多妈妈不注意时我随大人跑出去,这是清辛庄从没有过的热闹。

王家大院人出出进进,不时有后续送来担架,抬着呻吟的士兵,拄着拐仗的轻伤员在窗前晒太阳,有几名女兵在打水洗涮,其中有位四十多岁老兵,那些女娃叫她首长,她爱和小孩招手,当走她面前时,她会蹲下来亲亲你,见她说着,笑着,不知道她想起什么,她边笑边流泪,每次见到这位老军人,她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