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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对错好坏之分的。
只是它们被一些有心的人强加了定义。
于是。那些直立行走的动物便在脑海里渐渐地形成了生存法则。他们开始学会了生活。开始学会了判断事物的本质特征。
其实每两个相互矛盾事物都可以互相转换。而转换的条件就是一念一差。
就像是今天这样又一个下雪后难得的早上。从操场上回来的初醒拉叫住了正在往教室里去上课的苏小烟。
“苏小烟。你等一下。”夕阳下。初醒的脸看起来无限的透明。
“什么事啊?”
“想不想到学校外边去玩?”
“想啊。”
“那就跟我走吧。”
“不行。马上就要上课了。咱们快去教室吧。”
“今天不去上课了。”
“什么?你要逃课。”
“不是我。是我们。”
“不行。让老师发现了会有很多麻烦的。”
“没事。我查了今天的课程表。没有班主任的课。”
“哦?那……那还是不行。”
“怕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逃过课。心里有点紧张。”
“有我在别怕。走吧。”
苏小烟面带为难地跟在初醒的后面。在学校门卫室外边的时候。初醒对心惊胆战的苏小烟语重心长地谈话如同培养一个特工。
“苏小烟你千万不要怕。”
“我一点都不怕。”
“见到老师的时候更不要慌。”
“我一点也不慌。”
“呵呵。你真聪明。一教就会。”
“我一点也不聪明。哦。不。我真聪明。”
后来苏小烟在初醒的帮助下。用两张伪造的请假条顺利地逃过了值日老师的眼睛。不过从以后。苏小烟决定以后再也不逃课了。因为在值日老师检查假条的时候。她吓得手心都冒汗了。而站在一旁的初醒却因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笑而不敢笑被憋得像是要撒手人寰。
一路上。苏小烟都在对初醒说“喂今天会不会被抓住啊”“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啊”“我好害怕啊”“真后悔跟你来这儿”之类垂头丧气的话。初醒被她对她有些无可奈何了。他不停地阻止苏小烟说话。可是苏小烟就是不肯闭上嘴。
初醒突然停下来。用两只充满了委屈的眼睛看着苏小烟。然后在她也愣住了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奔跑了起来。
苏小烟感觉到他的手掌很纤细。掌心干燥而温暖。她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心跳开始加速地跳动。她也很配合似的抓住了初醒的手。和他一起跑了起来。
此刻的城市没有车队蔓延的交通堵塞。没有如同潮水般流动的人群。没有夏天里的炎热和闷郁。只有到处泛着绚目的白色。
洁白的雪花在行人的脚底下“咕咕”作响。然后慢慢到融化成一条小洼流入地下道。
梧桐树光秃秃的枝丫被雪压弯了。“哗啦”一声脱落下来。随着空中飘扬起的雪花。轻轻地打在脸上。便迅速触融开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雪来。漫天的雪花带着细碎得不成样子的笑脸散乱地飞舞在桎梏的城市上空。初醒裹紧衣服。牵着苏小烟的手一边大声的尖叫。一边张开手臂朝着空荡的大街上奔去。
后来。他们跑到了一个游乐园的大门口外边。游乐园因为下雪的缘故已经停业了。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初醒在游乐园大门边的一个墙角里停了下来。双手叉着腰。对着和自己一样粗声喘气的苏小烟说:“想不想进去?”
“想。可是大门已经锁了啊。”
“我有办法。”说完初醒蹲在地上。用手指可指自己的肩膀。“快上来吧。”
“我们翻墙进去?”
“小声一点。快啊。”
“不行。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没事。现在都关门了。哪里还会有人。”
“还是不行。万一我把你的衣服踩脏了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快上来。”
“喂。重不重啊?”
“还好啦。喂……你赶快上去啊。抓住围墙……对。不。不是这样的。笨蛋。快啊。”
终于。苏小烟总算爬了上去。初醒长吁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双手一撑。很轻松地就翻了上去。
“好美啊。”苏小烟坐在墙头上抬起头来兴奋地说。
“还玩不玩?”
“当然玩了。”
“那就跳下去啊。”
“你先跳。”
“好。喂。我都跳下来了。你怎么还不跳啊?”
“我不敢跳。”
“没事。你把眼睛闭上。然后往下跳。对。就这样。”
“啊。我摔到了。”
“喂。你没事吧?”
“还好啦。没多大事。”
那天。初醒和苏小烟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游乐园里四处乱窜。他们就这样手牵手面对面地呼着大口大口的白气。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从飞翔车玩到滑梯。再玩到跷跷板自玩到摩天轮。玩得坚苦卓绝波澜不可惊。
很久很久以后。当苏小烟再次想起来这一天的情景时。都会忍不住偷偷地捂着嘴幸福地起来。那个下着雪的冬天在她的记忆里轻快得如同没有忧伤的青春电影。一幕一幕流光溢彩。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头。看到的都是快乐和喜悦。
年底市里组织的绘画大赛在十二月底的那天举行了。苏小烟因为生病的原因。所以失去了这次机会。
其实她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名次。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画着实太差。
她在乎的是能够和初醒一起去。他们是学校选拔去参加比赛的唯一的两个人。但是现在去不成了。沮丧的同时她还是没有忘记替初醒祈祷。希望他能够好好发挥争取获奖。
苏小烟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浑浑噩噩地上完了这几天的课。
星期六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拿着一张报纸兴冲冲地走到教室里。然后大声地宣布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初醒同学在全市举行的绘画大赛中获得了一等奖。他为学校赢得了巨大的荣誉。现在让我们大家提前向他表示祝贺。”说完带头鼓起了掌来。鼓掌的时候还忘不了举着手中的那张报纸。
苏小烟抬头来。然后所有的动作都定格了下来。那是一张彩色的油墨印刷的报纸。虽然距离自己很远。但还是能够清晰的看见报纸上所有的画面。
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呢?
古老神秘的老房子前面站着一个女孩的身影。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光晕。像是海水一样在阳光下发出微微的鱼鳞光泽。黄昏的温暖夕阳似乎酝酿着无声的柔情。甜腻浅浅翻涌而来。抵挡不住。心头所有的寒冷和潮湿都像是掉进了一场巨大的梦魇之中。阳光轻轻一触。丢盔弃甲般融化。
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止。整个心房安静了下来。
消失了声音。消失了温度。消失了时光。消失了那些面带笑容的面容和掌声。
就像是梦境海边悬崖下经常出现的那股洪流。起伏于海底深处。涌动与地平线。从波兰不惊到汹涌澎湃。漫过沙滩。侵入石缝。一步一步地冲击着山崖。
就像是那些温柔在心脏上微小的伤口。顾着每一条神经。每一条纤维。所有的感动都在瞬间返回心脏里最温暖最潮湿的地方。
就像是有阳光的午后。在路边的露天帐篷里。用这样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慢慢地倒进一种叫做幸福的糖水。缓慢地搅拌着。搅拌着。端起来喝下去的时候。那股浓浓的香甜会直抵心室。然后占领整个心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画画吗?因为我怕我会忘记他们。我不想忘掉他们。所以我就把他们画下来。把我最喜欢最爱的人都画下来。这样一来。每当我想念他们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烟你快看。那幅画上的人怎么像你啊?”同桌指着老师手中的画拉了拉苏小烟。“咦。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哦。没事。刚才眼睛里进了一个沙子。”
“初醒。”
“嗯?”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一起考上大学。”
“条件呢?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喜欢和人讨价还价。而且从来不做吃亏的买卖。”
“做你的女朋友。然后和你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那万一我考不上呢?”
“爱情不存在万一。因为它的力量是伟大的。”
“有道理。爱情小学者。”
“不。是爱情小专家。”
“臭美。”
你瞧。幸福就是这样。它们总是卑微而暖心的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