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悲伤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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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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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点的教室。

冷清的光线穿梭在凝滞的昏暗中。然后撕开一个口子来。光亮迅速占领整个世界。

窗外是浓浓的大雾潮湿阴冷的雾气。带着陈旧的灰尘味道来回浮动在视野之中。

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几步之摇的东西了。

大片大片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气温陡降。滴水成冰。

记忆像是被霜冻以后再也不会舒展开来。只留下一点零星的碎片。偶尔回忆起来也是僵硬不堪。

苏末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咳嗽。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膜边缘。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在读书。就像是在一个重点高中里。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好学生。

一小部分学生依然趴在桌子上睡觉。似乎一夜的睡眠并没有让睡意减少。反而成了它延续生命的前奏。

另外一部分强打着精神。眯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呆坐着。一幅似睡非睡的样子。偶尔还会被一阵接踵而来的呵欠弄得眼眶含满泪水。眨动的时候。会泛出一丝银白的星点儿。波光粼粼。

剩下的就是那些使教室里发出读书声音。被老师们称为未来二十一世纪小康建设添砖加瓦的祖国小花朵。

苏末穿过讲台和走道。来到座位上。刚准备放下书包便发现桌子表面上铺着一张大白纸。他将白纸拿过来。然后看到了桌面上几块清晰的污物。

厚厚的一层粉笔屑。

应该是直接用黑板擦在上面拍打的结果吧。

苏末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每一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前面的晨小雾和伊夏正趴在桌子上探着身体聊天。面前放着一本书。从讲台上看过来。刚好可以遮住从上面扫来的目光。

似乎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桌子上被人糟蹋得惨不忍睹。所以理所当然也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事情负责任。

苏末从座位上掏出一个本子。撕了几页纸。然后在桌子上擦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用力太轻还是那些肮脏的粉笔灰尘故意和自己作对似的。桌面却越擦越脏。

他突然用力地在桌子上砸了一拳。愤怒地将手中的纸团扔到了教室后面的地面上。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大跳。刚才还有朗朗读书声的教室一下子静的下来。就连那些两眼发呆。神情涣散的学生也从梦游状态里回到了现实中。睁着一双因好奇而过度兴奋的眼睛。似乎一场不容错过的精彩闹剧马上就要上演。

前面的晨小雾和伊夏也停止了说笑。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怒气的苏末。

“喂。干什么。你有病啊?大清早的你拍什么桌子?”晨小雾白了他一眼。但音调似乎因为底气不足而渐渐小了下来。

只有伊夏。当她将自己的目光从苏末的身上移到桌面上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发气火来。

她赶紧回过头来从抽屉里掏出一块洁净的抹布递给了苏末。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晨小雾。

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她做了吧。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可是看到桌面上的那些粉笔屑心里依然会有一些小小

的愤怒和不满。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对苏末。

只是从和晨小雾平时的谈话中得知。苏末的父亲早逝。母亲又抛弃了他。所以他才不得不来到晨小雾的家里。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吧。

可是明明又看到苏末根本就没有招惹到晨小雾。便会遭到她莫明地指责和无端地捉弄。

而苏末。那个有着修长的身体。性格内向沉默。眼睛忧伤沉郁。从来不拘于谈笑。但是偶尔从眼神里闪出移丝温柔便会使人心动的男孩。却一直毫无怨言甚至逆来顺受受地承受着她的捉弄和为难。

心里像是有一条细小的河流在胸腔的心房里穿心而过。卑微而疼痛的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遥远的地平线上流淌而来的河流。在夕阳的暗色下被掩映得波光粼粼。悄无声息地流向那片没有尽头的地方。

苏末接过抹布。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低下头来继续擦桌子上的粉笔屑。

他刚擦完桌子坐下来。教英语的那个胖乎乎的年轻女人就走了进来。

苏末心不在焉地翻开课本。看着书上那些一页又一页印刷着的奇怪的文字。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丝烦躁的情绪来。

曾经在自己看来很温馨的英语字母。曾经陪伴了自己半个多学期的厚厚的被自己翻了无数遍的课本。一下子就似乎变成了与自己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四周开始响起了一片“哗哗”地无数双手翻动课本时的声音。那种声音。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悲伤。像是小孩下拉的嘴角扯出来的哭泣的声调。

苏末抬起头来。透过透明的钢化玻璃向窗外望去。

浓重的雾气差不多都已经快散完了。留在大地上的只有那充斥在空气里的陈旧气味和地平线上白寥寥的晨光。

他转回身体。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前面的晨小雾的背影。

心慢慢地皱了起来。像是一张湿润的纸片被缓慢地风干后。上面出现无数个细小的纹理。

真的与你无关吗?

如果不是的话。还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在自己的桌子上弄满那么多的粉笔屑?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还可以装出这样一副心安理得事不关己的样子?

无所谓了吧。苏末低下头来。翻了一页手中的英语书。第二十一页。美国黑人奴隶宣告解放。

——无所谓了吧。

——无所谓了吧。

——无所谓了吧。

是真的无所谓了吗?

曾经对你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你。

十一岁的时候。将你最喜欢的那条小狗偷偷地送给了别人。让你伤心了好几天。

十二岁的时候。装出一副不小心的样子将你推进学校旁边的那条水沟里。让你站在零下十几度的人头里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十三岁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推倒在地上。然后大声地说。你在我家白吃白住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好歹吗?

真的。真的。都已经无所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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