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怅然若失的望着我,眉目间的无助与无奈扎得我眼睛都疼了。
“晓娴,我不怪你。至少你没有像宋昀一样,站在恭王那边而抛弃我。”
她的脸上带起一个苦涩的微笑。窗棂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衬在夜色中好似雪洞。
我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一边是待我情深意重的枫,一边是闺中密友,再加一个纠缠不清的景王兰。我就是要学宋昀做根墙头草也难呐!
“晓娴,我求你。”阿芳忽然死死抓住我的手,眼眸明亮如炬。
“求你想法拖住恭王,让他暂缓对弘下手。我再争取时间,看能不能借到援手。”
“好!”一滴泪自眼眶落下,与阿芳的泪水汇在一处。
在这个命运诡变的异世,我只与她相依为命。别人纵然不知,我却不能装傻。
枫,你会原谅我吗?
阿芳见我肯帮忙,欢喜的一跃而起。我被她像只猫咪一样揉来揉去,只差抱着我啃一口了。
“好啦好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害臊!”
我拉着她的手原地转圈,就像在学校里每一次高兴忘形的狂欢。
她抹了一把尚沾着泪珠的眼皮,重新振作精神,陪我一起享用了美食。
这一夜雪下的格外大,朔风呜咽,不时还传来几声凄清的犬吠。
从悲伤失望到重拾信心的阿芳,因为情绪起落而睡的很沉。月影照在她睡梦沉酣的脸上,就像洒着月光的潺潺溪水,波光荡漾却恬静温柔。
她从来是没心没肺开朗活泼,只愿这个异世不会将她改变。纵然我们以后极有可能会成为立场相悖的敌人。凭我一己之力无法改变枫复仇夺位的计划,也没有能力将深陷****之中的阿芳救出。那么一场真正的暴风雪就真的要来临了!
一整夜我都睡的很不踏实,梦境纷杂错乱,一会儿是枫骑着马奔驰而来,一会儿又是烽火硝烟的战场。直到梦见自己跌落下悬崖,才浑身一颤惊醒过来。
微薄的阳光已经洒窗透户,沐浴在晨光中的合欢殿寝殿到处弥漫着朦胧的香气。
阿芳一袭紫衣站在熏笼前,缎子般的黑发斜斜垂在身侧,只慵懒的系着根紫色缎带。
她一手举着香料漆盒,一手拿着木片细细从漆盒里拨出些香料洒进熏笼。经过热气一烘,满室生香。
我又想起枫身上清凉凌冽的甘松香,不由得深深吸气,却实在辨不出这香料的名字。
“这是什么香?”我边穿衣边探了头向阿芳询问。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是瑞脑香哦!不错吧?”
阿芳笑意盈盈,昨夜的感伤已毫无痕迹。再看她的脸庞,没有夜啼妆泪红阑干,反而神采奕奕。
我望着她美艳绝伦的脸痴痴道:“你……你想出办法了吧?”
她沉默的点了下头,走到塌边。伸手递给我一只漆器盒子,只有鸡蛋大小,盒盖顶上蹲着只雕刻精细的小兽。
我捏住小兽启开盒盖,只见圆形的盒内盛着浅绿色的膏状物,闻上去有清凉的怪味儿。
“这是什么?”
“这是软骨松筋散。”阿芳面色严肃。
我有些惧怕,“软骨松筋?毒药吧?”
“不是毒药。”阿芳拿过盒子捧在手中端详,“如果你吃下去,就会全身无力,有重病不起的表征。但只是表象,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
“你让我装病?”
阿芳点了点头,“如果你病了,恭王枫必定紧张到失措。这么一来他也许会因为心烦意乱而无暇旁顾。我会趁这个空档,再想法找帮手救太子。”
阿芳双眸放光,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但我知道,枫的意志刚强坚毅,岂是等闲就能撼动干扰的?不是我不自信自己在枫心中的位置,而是我坚信凭一个阿芳想要拖住枫,简直是蚍蜉撼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以卵击石也要试一试吧!
“好吧,咱们就试一试!”我握着她的手微笑,“可是不保证一定成功哦!”
阿芳横了我一眼,亦笑道:“谦虚啦!恭王对你青鸾公主疼爱有加,是全朝皆知的事。我保证你重病的消息一传开,恭王准会快马加鞭赶回来。莫说拖住他,就是立刻让他为了你去死,他也会照办的。”
阿芳咯咯欢笑,我却轻轻拧起了眉头。她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