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天朝鸾歌:江山谋
1699700000015

第15章 正义之师

真感谢老天爷让我与阿芳重逢,在异世界遇到朋友,就像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幸事。

我们两个互相做伴,就再不用怕深宫里无处不在的明枪暗箭了。

问起阿芳怎会变成无盐?她只无奈的笑,戏谑说是天妒红颜,在二十一世纪是美女,穿到古代就变成了天下第一丑女。不过,她也弄不清这个无盐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无盐皇后。

“我可不想做皇后,古代的男人都古怪的很呐。三妻四妾不说,满口刘备那一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薄情寡意,不值得托付终身。”

阿芳撇了撇嘴,“听说这里的太子对你很好哇,是真的吗?”

我回忆着与弘仅有的几次见面,恍惚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只见过几面。玄都与他自幼相识,似乎有过情谊。只是我不是玄都,我对他毕竟是陌生的。”

“哦,原来是太子单相思啊。”阿芳掩嘴轻笑,后来忍不住越笑越大声。

“你们干什么啊!叽叽咕咕一夜了,还有完没完?”阿芳旁边睡着的宫女不满的嘀咕。

“对不住,我们不说了。”我抱歉的对那宫女拱了拱手,她见我这副怪样,眼一剜翻过身不理了。

不久窗棂透白,一人半个烧饼又说了一夜的话,肚子里空的冒酸水。

好容易熬到早饭时分,无奈僧多饭少,也只吃了半饱。冷宫里的伙食差是我早就料到的,吃不饱饭加之大体力的劳动量,总有弱小的宫女昏倒。

我也正式加入了纺线的行列,一天下来肩膀酸痛,捻线的左手拇指与食指被磨掉了一层皮。太子的内监冯喜隔三岔五的来这里看我,每次都是借着给织染房送棉花的差事,掩人耳目。他通常找个空闲偷着给我塞东西,几块玉豆糕、几吊钱、一小盒抹手护肤的油脂,却从来也没有一丁半点的字迹。偶尔只让冯喜传口信,无非是保重、坚持之类。

太子送来的东西我与阿芳总在夜晚偷偷分享,蒙在被子里打开手电筒吃玉豆糕,亲密的感觉像又回到了大学的宿舍。这个时代的护手霜虽然不比现代,但我的手却没有因为终日劳作变得粗糙,从前破了的手指也愈合了。

太子的心意很明显,我却只能假装不知。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对他这样逃避,是因为不想与古代的人有瓜葛?还是因为枫?

我在织染房做工一月,枫已经被幽禁一月。宫里关于他的消息竟然半分也无。我没有将枫的事情告诉阿芳,也许潜意识里,枫是我的隐私,是我不想与别人分享的秘密。

“晓娴,你是虞国将军的女儿,将军的儿子你应该认识吧?”

吃晚饭时,阿芳悄悄的问我。一边拿眼睛瞟着正吃饭的其他宫女,提防着我们之间的谈话被别人偷听。

我含着饭,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睛向她询问:怎么了?

阿芳吃着饭,含糊不清的说:“听说……大王派他与太子做先锋,去讨伐安国……大王还收他做了……义子,如果顺利收了安国,就封他做王。”

我呛了一口饭,剧烈咳嗽起来。这晚饭吃的食不知味,阿芳是从哪里听来的,枫怎么会认贼作父呢?

当夜,等众人都睡熟以后,我与阿芳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秘密交谈。

“你从哪里听说他的事情?可信吗,不是讹传吧?”

“绝对可信,是太子宫里的人说话被我听到的。”

阿芳关了手电,黑漆漆的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据说,再过几天他和太子就率军出发了。他也已经被解除了幽禁,每日都有奴仆伺候。唉,你说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会忘记杀父大仇,屈于做敌人的儿子呢?”

阿芳叹着气,像在问我,又像在自言自语。人间四月芳菲尽,枝头已没有了绚烂,夜风中却带着幽幽青草的香气,穿窗透户而来。

我钻出被子,室内凉凉的空气拂在面上,不觉两行清泪滑落。

“你见过他了?”我问。

“嗯,很年轻,很英俊,很威武。”她吐着轻柔的字音,像在呓语,“就像吕布……”

吕布!我陡然一惊,是很像啊!只是宁王毕竟不同于董卓的残暴,枫也不需要司徒王允的美人计。他明白自己的立场,也不会忘记刻骨的灭国杀父之仇。

“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我对阿芳说,更像是说服自己。

“吕布与貂蝉无奈只是彼此棋局中的棋子,就算深爱又能如何?……我只愿他不是吕布,你也不会做貂蝉。”

阿芳一语竟道破玄机,此刻枫的体内正积蓄着一种隐忍待发的力量。他要复仇,必定要先取得宁王的信任。被仇恨冲昏了头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名誉、真情、生命,都可以弃之不理。只希望我不会成为他利用的棋子。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起床就头晕的厉害。思虑伤身,这几日为着太子焦虑,昨天又惊闻枫的消息。思想受了打击,现在连带着身体也遭了秧。

高公公放了我的假,准我躺在床上不用做工。宫女们自然也听到了枫的消息,我与枫的一些花边新闻自然也成了她们的谈资。

既然连宫女都知晓了我与枫的关系,太子弘就没有理由装傻了。

冯喜又来送棉花,刚卸了车,就跑进屋里。见我在床上病着,只撂下一句话:“太子殿下让你等着他回来。”

弘每次的话都像是哑谜,我也无心忖度。等就等吧,只愿他在战场上不要暗算枫就好。

四月初八日,太子弘与原虞国少将军枫奉宁王之命,兴正义之师,出兵讨伐安国。如果此战胜利,宁王将成为一代霸主,统一四方疆土。

战鼓隆隆,旌旗猎猎。宁王亲自开城相送,太子一身黄金甲好似战神,英武不凡。少将军一副银甲,寒光乍现咄咄逼人。上千支写着宁字的战旗,必定会插遍安国土地。

这是几天来我听到最多的一个版本。宫中传话的本领很大,但不管怎么传,太子与少将军的英姿总是可与天神媲美。每个时代,百姓都需要英雄,宁朝也不例外。

只可惜我被关在织染房不得出入,外面的情景只有通过阿芳告诉我。

她的版本稍有不同,除了一律的宁军如何雄伟,场面如何壮观,太子如何的帅气之外,对枫的描述竟然平静了很多。

她用了很多冷静的字眼来形容枫出征前的样子:“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一身银质的铠甲像冰一样发着寒光。他并不与太子站在一起,只跟在宁军部队之后。虽然他站的那么远,可人们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他。他好像不喜欢戴头盔,只是将银盔夹在肘下,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宁王赐酒与他践行,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从容喝下,面容平静的好像在自斟自酌。”

阿芳的目光在叙述中飘向很远的地方,从她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枫骑在马上,黑发飘扬的俊逸面孔。

“太子殿下让你等着他回来。”脑海中突然跳出冯喜的话。终于明白弘的用意,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他,不要忘记我始终是属于他的。

“一年后你及笄就要嫁我。”枫的话一直清晰在耳。一年后,没了父母做主的幼年婚约是否算数?如今我们已成阶下之囚,身不由己。顺利的履行誓约又谈何容易?

何止是处境变了,只怕是心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