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捷报频传,胜利早已没有悬念。安国以畜牧为主,人民多勇武善战,不想这次却失利于宁国。据宫里传播的小道消息说,太子弘用了反间计,令安****起了内讧,所以才变被动为主动。目前,安国只剩招架之力,继续攻之必将取胜。
太子弘的丰功伟绩被争相传颂,枫却没有任何消息。如宁王说话算数,等他们凯旋归来之日就会封王。我始终想不通宁王怎么肯让枫做王?只怕另有因由。
自从我与太子以及枫的三角关系曝光,织染房里的人都视我为瘟疫,唯恐避之不及。从前总是找茬的尖脸三人组也不再正眼看我。其实这样好的很,我与阿芳终于可以安静的过日子了。
这日天气晴好,做完了分内的工作,我与阿芳一起坐在树下绣花。真没想到,织染房的苦役做的越来越顺手,竟然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到绣花,我和阿芳最多只会十字绣。来了这里发现女子若不会绣花,简直会被当做恐龙了。久而久之看的我们心里直痒痒,就偷偷去针线房要了丝线和绣布。所幸有过十字绣的经验,阿芳又求了针线房的老宫女教我们。笨手笨脚的绣起来,还勉强能看看。
“呵呵呵……小春还会绣花呀?”尖脸磕着瓜子走过来。
“人家绣花你也跟着绣,人家要嫁给太子,你也跟着嫁呀?”
“嗨,我说小春,你怎么哑巴了?跟着人家千金大小姐也学会文雅了?”
阿芳并不理睬,只是抓紧了绣布,一针针狠狠的刺下去。我亦无心理会,像尖脸这样不安分的人,若没人理她反倒不安。
尖脸见我们不理她,气得直跺脚。她越是气急败坏,我和阿芳就越当她是空气。
胖子和矮子在远处看到这个情景走过来,拉了尖脸就走。边走边劝道:“快不要理她们,小春是母夜叉,玄都又是太子的人。惹了她们,可不是咱姐妹能受的。”
三人拉拉扯扯的走远了,阿芳捂着肚子笑不停,我也就跟着一起笑。阳光照在脸上,从前的阴郁一扫而空。冷宫里有了阿芳的陪伴,日子过的就像串串音符,虽然偶有低沉,但整体基调总是昂扬欢快的。
“你们两个在这儿疯什么?没活儿干了就随我走。”
高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他今天一身崭新的衣服,气色很好。这个老内监许是受足了太子的恩惠,对我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后来见我和阿芳要好,也对阿芳照顾有加。我们每日的工作量也逐渐减少,所谓服苦役也只是摆样子罢了。
“喏!”阿芳欢喜的朝他一拜,跟在他后面学他摇摆走路的样子,惹得我又一阵笑。
“小——春,越来越没规矩啦!”高公公拍了拍阿芳的头,对我只是微笑。
他将我们领到一处仓库门口,指了指里面堆的小山一样高的锦缎说:“你们把这些缎子整理一下,挑出一些织工和绣工都好的放在一边,一会儿有人来拿。”
“小春,记住了吗?不要像上次一样,粗手粗脚把缎子扯烂了。”
“没问题!您老放心吧。”阿芳啪啪打了一个响指,把高老头看的目瞪口呆。
高公公走后,我和阿芳挽起袖子,即刻投入到繁重的挑选工作中。
判断一匹缎子是否上乘,主要看经纬织的密不密,色泽是不是光润平滑,刺绣有无瑕疵。我和阿芳对这些并不太懂,只是凭着感觉,选一些厚实柔滑,刺绣精美,颜色鲜艳的。
搬弄山高的锦缎堆是个重体力活儿,玄都这个小姐身子自然累得花容失色。还好有阿芳,小春这个身体棒的没话说,力气大,还会一些拳脚。她见我支撑不住,就主动承担了所有的搬运工作,只让我负责挑选。
“高公公要这么多锦缎干什么用呀?”我摸着一匹淡绿色暗绣竹叶的缎子。
“咳,不是高公公用,是公子兰用的。”
阿芳拿过我手中的绿色锦缎,放入已挑选好的上等锦缎堆中。
“公子兰?”我擦着额上冒出的汗珠,递给阿芳一匹桃红色缎子。
“嗯。”阿芳累的满面通红,手脚却没有停下来,“公子兰也是皇子,虽然生母是皇后,但宁王嫌他散漫不务正业,所以并不重视他。皇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太子弘极为刻薄冷淡,与宁王也是貌合神离。”
“哦,原来如此。”我细细回想皇后那一日在延德殿与太子弘的交锋,果然很刻薄。当时心里还想着皇后是太子后妈,与太子不太相合也在情理之中。今日听阿芳道出其中原由,才真正了解。
公子兰、公子兰,与我自小的贴身丫鬟兰儿名字倒是相同呢,不知兰丫头现在家乡如何?还有我那个未谋面的弟弟。
“哈!可算是弄好了!这个公子兰真会折磨人,每次总让我干苦力。上一次不小心扯破了他一匹缎子,竟罚了我半月的例钱。”
阿芳撇着嘴,夺过我的手帕擦她脏兮兮的脸,一边还泄愤似地狠狠踹了地下堆放的缎子一脚。
“把我的手帕都擦脏了,讨厌!快还给我……”
我与阿芳追着打闹,风吹在身上脸上,很快就吹干了汗水。
“咦——你现在变得一身小姐气,还嫌我脏呢,好娇气!哈哈哈……不给不给,有本事你追上我呀!”
阿芳腿脚快,一阵风似的向前面跑。在现代我的体育成绩虽然不如她,可追上她也不是难事。没曾想来到这里,真就变成了贵族小姐,竟怎么拼命也追不上了。
“你……我不玩了……你停下吧……”
眼看阿芳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我真怕她一时得意忘形再出个什么岔子。这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突然听到远处阿芳一声惨叫。
我撒腿拼命往她的方向跑,锦缎库的位置本就偏僻,越往前越是颓败萧索之相。一间间杂草漫地的废弃宫殿,一把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看的我直冒冷汗。
转过一间殿宇,就看到阿芳半跪在地上,右脚踝被卡在一个铁铸的夹子上,鲜血从铁夹的尖齿间汩汩流出来,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裤脚。
“呜呜……快来救我啊!”阿芳白着脸,求助的看向我。
我冲过去,扳开铁夹子,放她的脚出来,又扯了下摆的布条为她包扎了伤处。
“哈哈哈……本公子第一次见这么有趣的女子,真是有趣极了!”
蓦地掌声响起,一位蓝衣公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
我与阿芳都是一愣,抬眼细看间,他已经俯下身蹲在我旁边,伸出手指捅了捅阿芳受伤的脚踝。
阿芳疼的呲牙咧嘴,却一声也没吭,更没有反抗,任由他的手指捅来捅去。
“喂!”实在不忍看到阿芳受罪,我怒从中来,伸手打掉蓝衣公子的手。
“你怎么回事啊?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戳她!你虐待狂啊!神经病!”
他果然停止了动作,几分诧异的看我,脸孔微微一红。
“啊?你……你刚才说什么?本公子……没有听懂。”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说了很多现代词汇,这位古人是听不懂的。
“哦,没什么。我是说她已经伤的很重了,你这样碰她,她的伤口会恶化的。若是留下什么残疾就不好了。”
他微微一笑,神色恢复如常,“小春,这个铁夹是本公子放在这里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