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举着手中的相机心情大好,我和阿芳却因为方才怪老头的话心事沉沉。
我们一行三人在对皇陵做了初步的勘察记录后就原路返回。阿芳一路沉默不语,我也拧着眉仔细思索老头说的话。不知怎么,我宁可相信他是一位道行颇深的老神仙,也不想他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也许,因为我的生活太平淡了吧,很需要这种玄而又玄的经历。
“呵呵……”想着想着,不禁呆呆的低笑出声。
“喂!”阿芳用胳膊肘使劲撞我一下,斜眼哼道:“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陛下的女人啦?”
我深吸口气,心情大好,“嗯,如果是真的也不错啊。听老头的语气,似乎那个陛下对我还是一片深情呢!不错不错!这年头不都流行穿越吗?说不准一不留神我就穿了,回去和陛下再续前缘!”我双手合十,对阿芳眨着星星眼。
“切!”阿芳丝毫不为所动,很鄙夷的嚼着口香糖,眼睛瞟向车窗外。
窗外景色一如来时般苍白而空荡,冷峭的风偶尔从车窗缝隙透进来,吹在脸上就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杨教授并不理会我们,只是意犹未尽的翻看着相机里拍摄的照片,一边得意的把嘴咂的巴巴响。
“阿芳?”我看了一眼此刻望着窗外出神的阿芳,觉得她神色古怪。
“嗯?什么事?”她并不回头看我,只愣愣的出神,杏核大眼睛罩上一层困惑。
“老头说你的男人不在那里。你的男人是谁?”
阿芳立即回头很幽怨的看我一眼道:“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唉!”我们同时哀叹一声,前座的杨教授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后,又快速将注意力转移回相机上。
“不要想啦!也许他只是个神经病。那么荒凉的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守陵人嘛!他也就是一疯子,正好跑到那里,又正好碰到咱们两个傻子。哈哈哈!”
阿芳努力寻找着合理的解释,我也因这个解释放松不少。
“我是无神论,我是党员,无神论、无神论……”我喃喃的念着,就好像和尚念阿弥陀佛一样,想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安静下来。
可随后阿芳的一声惊叫就让我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
“怎么啦?”我随着阿芳惊惧的视线向窗外的天空望去,刚还晴朗的天色在一霎暗了下来,黑云团团聚拢,似乎就要下雪了。
“这天怎么变的这么快?”杨教授也惊讶的放下了相机。
车内空间立刻变得有些怪异,光线更是暗的犹如黑夜,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灯。
车速开始加快,乘客很多都半探起身子观望着外面的天色,虽然都没有说什么,可明显的都有些担心,担心会不会下起大雪,会不会耽误自己的行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大家坐好,车要加速了。”司机沉着的说了一句。
天继续一丝一丝的黑下来,仿佛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在天空渐渐合围,紧接着天空飘下点点零星的雪花。下雪了,好像并不很大啊。车内的气氛终于缓和,杨教授继续饶有兴味的欣赏相片,阿芳很疲乏的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合起眼睛打盹。我肚子有些饿,从包里翻出一包饼干吃,眼睛有意无意的欣赏外面朦胧的雪景。
突然,高速路旁闪过一个人影。是谁?我心大骇,下雪的高速路怎么还会有人行走呢?揉揉眼睛,那个模糊的人竟然是皇陵的守陵老头!
“啊!阿……阿芳!”我慌乱的摇晃着阿芳的手臂,阿芳睁着迷蒙的眼也看到了这一幅古怪的景象。
老头的身影不但没有因为客车的高速行驶而淡出我们的视线,反而与车并驾齐驱,紧随左右。天!难道他用飞的吗?我与阿芳对视一眼,全都吓白了脸。
“晓娴,他……他好像不是疯子!”阿芳哆嗦着嘴唇叹道。
“是……我们遇到鬼了!”我话一出口,我和阿芳就抱头大叫。
“你们发什么疯?”杨教授回头斥道。
我和阿芳全然不顾,只是惨白了脸看车窗外的老头。接着悲哀的意识到,全车的人只有我和阿芳可以看到老头的鬼样子。
真正的恐惧是什么?就是明明危险在旁,只有你感觉的到,其他人却浑然未觉。
“快回去吧,陛下等你很久了!我接你回去。”老头嘴唇微动,我却奇迹的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要,我不认识什么陛下,我不要跟你走!我在心底大喊。
“我说过,陛下已经知道你来了,你走不掉的。还有她!”老头眼睛看向阿芳,“她也是要回去的,大宁朝才是你们的家。尘世的风尘迷了你们的眼,我会让你们记起从前,跟我走吧!回大宁!”
老头微微一笑,飘飘然飞过我们眼前,飞向车头。
“嘶——”刹车刺耳的响声过后,周身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阿芳!阿芳!”我伸出手胡乱摸索着朋友的方向,却只抓到了虚无。
“晓娴!你在哪儿?晓娴!快抓住我的手!”
是阿芳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彼此听到对方的声音却抓不到对方的手呢?
“呵呵呵!别怕,很快到家了。大宁朝,天朝——就在那里!”
老头沙哑的声音盘旋在四周,未知的空间突然有一丝亮光在远处忽隐忽现。那散漫四周的光斑不断集合聚拢,最后变作一团刺目的白色光束,犹如漆黑的舞台上突然亮起一盏聚光灯。
那是什么?好漂亮!刚刚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下一秒就不由惊骇的睁大了眼睛。白光中渐渐映出一座宫殿的影像,不甚清晰却能看到金色的连绵殿顶如一群群白鹤的翅膀,优雅而豪华的造型绝非一般想象。这是仙境吗?
“看到了吧,这里就是陛下的宫殿,天朝的宫殿,我们到了!”
老头嘿嘿一笑,白光消散,一片漆黑,意识渐渐抽离了身体。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客车疯了一般撞断隔离带,朝路边高耸的石壁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