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俊美的五官隐隐抽动,醉意染上了他的双眼,原本清明温柔如秋水的眸子此刻泛着暗红。
“大哥身边已经有了新的太子妃,我现在也有了侍妾。呵呵呵,兰只是不解,他素来辣手狠戾,送几个女人这种拙劣的招数,他恭王怎么拿得出手?”
他目光灼灼,歪倒在席上,像只慵懒的孔雀。
我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能干巴巴的说:“殿下你许是高估了恭王。”
“哈哈哈……”他笑的越发癫狂,一撩袍子翻身坐起。
“玄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殿下,你醉了。我想是时候告辞了!”
实在不想继续看他发酒疯,我提起裙摆站起身。
“等等!”兰大吼一声,伸手拽住了我的裙裾。
眼见他耍无赖,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狠狠的跺着脚。刺啦一声,丝质的裙裾被扯烂了。
“你何苦呢!”兰低笑,“不过是陪我在这里聊天,如何就急成这样。”
我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景王兰今夜的表现实在离谱,平日他再怎么洒脱放浪也不至于此。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是个皇子王爷,简直是无赖。
“你醉了!”我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分寸,“夜深,我若晚归恐怕恭王会担心,于殿下你也不好。”
兰微微颔首,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
“那么玄都就告辞了,殿下今夜良宵,不要负了佳人!”
我双手平额朝他拜了一礼,转身欲走。
“玄都!”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别走,今夜别走!”
“殿下?!”我又惊又怒,“这话是何意?”
兰坐在席上,伸出衣袖的手臂白腻如象牙,手掌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你问我今日为何穿白衣,那么我告诉你……”
他仰望着我,眸光灿若星河,“她不是我的妻,我不会为她穿喜服。”
我挣开他的手,蔑笑:“殿下是瞧不起七巧的出身?”
“非也!”
“殿下乃大宁第一美男子,皇室贵胄,身边美人如云。七巧姿容普通,自然不入您的法眼。”
“不对!”
他喝了口酒,半倚在墙壁上。深衣的束带已被他解开,衣衫半敞,露出被酒精熏得微红的胸膛和一条寸许长的疤痕。这条疤痕正是拜枫所赐。
我偏过头,不去看那道突然令我心软的疤痕。
“殿下是聪明人,已经看出了恭王的用意。当然不会对充当棋子的女人动情。”
我看向他的眼睛,想在那双永远朦胧如星又魅惑若酒的瞳眸里看到一丝慌乱,哪怕是一个瞬间的怔仲。可,没有片刻犹豫,他忽然凄凄的笑起来,苦涩、无奈……
笑了一阵,他仰头将壶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又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脸颊是醉酒后的彤红,若蝶翅的长睫覆在眼睑之上微微颤抖,眉心紧锁仿佛已陷入醉眠。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提起裙摆,蹑手蹑脚的走向大门。
门未被上栓,我舒了口气,推开门。
夜风侵骨,用手紧捂着口鼻才避免打喷嚏将他惊醒。我回头见他仍闭目不动,才跨过门槛。
“兰的红衣只为你穿!”
凌波阁外的水鸟叫了三声,扑啦啦振翅飞起。碧波四溅,耳际徒留一句不甚清晰的尾音。
我转身,呆望着半躺在席上,醉的似乎不省人事的景王兰。
他依然紧闭双目,只有唇边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朱唇启合,音若梵唱。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他睁开眼眸,笑容若莲花般纯净美好:“玄都,你可明白?”
“不……不……”我慌乱的摇头,脚却不受控制的向前走。
他的笑意丝毫未减,带着一种猎豹虏获羚羊的自信。
“心中是多么的爱慕她啊,何不对她讲出来呢?心中对她的爱是永远也不能忘怀的。”
兰起身跨步上前,伸臂将我拢进怀里。
与枫的怀抱不同,兰的手臂纤细温柔,他光洁的下颌贴在我的脸侧,呼吸间酒香醉人。
隔着单薄的纱衣,甚至他胸口的汗水都似流入了我的身体。
“你……放开我!放我走!”
兰的身材与枫相比虽然略显单薄,但毕竟是青春男子臂力惊人,又兼着酒劲儿。无论我如何拳打脚踢,却不能移动分毫。
我痛苦的闭上眼,尽量不去看身后的兰。他的绝色容貌,世上无一女子可抵挡。
我知道,只消一眼,便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