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不会背弃婚约,如今他要另娶她人,还要远走高飞。你可死心了?”
兰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眼中闪动着冷毅的光。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沾上眼睑。一旦哭泣,就是懦弱和愚蠢。
咬着牙走向半掩的门扉,吱呀拉开大门,雪齑子就扑簌簌飞进宽大的袖口。
“你干什么去?”兰在后面叫道。
我僵在门阶之上,却并没有回头,声音出口是异常的冷硬:“去跟他道个别。”
景王府与恭王府相距并不算远,我坐着景王府的马车一路奔驰而去。
两千年前的雪似乎下的更猛更大一些,天地茫茫劲风呼啸,本是热闹的街市也因为突然降临的大雪而变得萧条冷清。马蹄套上了布套,一下下踏在雪上只有嘟嘟的钝响。
我裹着裘袍缩在车内,满脑子都是枫的脸孔,生气时的脸,高兴时的脸;他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他生气教训我时严肃冰冷的模样,他为我担心时拧着眉头又气又痛的模样。
枫是一个冷酷严肃的人,对我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也许他只是一时生气,只要我服个软,他是不会狠心抛下我的。他说过他会娶我,无论我做错什么事,他都会原谅我。他说过的!他说过的!
我挑起车帘,望了一眼恭王府高大的府门,暗自在心里想好了一会儿见面要说的话。
上前叩响了门环,一个小厮就拉开了门。
“哟,公主!”一见是我,小厮矮身一拜。
“王爷在吗?”我边问边抬脚跨进门槛,急急的往恒玥苑方向走。
小厮在身后亦步亦趋:“王爷不在,进宫了。”
“哦,那我等他。王爷要是回来了,就说我在芙蓉轩,有事情找他。”
“可……可是……”小厮忽然就哑了嗓子。
我停下脚,扭头看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黑黑的脸膛上有一双极亮的大眼睛。
他被我盯得有些发慌,结结巴巴的说:“王爷今天夜里怕是……怕是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为什么?”
“王爷大婚在即,昨天就已经率了人马前去安国下聘,怎么也要十日后才能回来。”
我环顾四周,恭王府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墙垣屋瓦似乎有修整过的痕迹,一切都有了新气象。
心口一痛,白雪的反光刺在眼睛里,竟像突然得了雪盲,视力模糊成一个个光斑。
“不过十日而已,我等他!”
我转头向小厮的方向,视力却无法聚焦:“你扶我去芙蓉轩吧,我眼睛看不清了。”
攀着小厮的肩膀一路磕磕绊绊。那孩子也腼腆,扶着我像是犯了罪似的不敢抬头。路上遇到人更是羞赧的脸红脖子粗,直至把我交到了滢心手上。
滢心见到我甚为吃惊,二话不说就将我拖入室内。
“公主怎么回来了?王爷说七巧不适应王府生活,所以留公主暂时陪住在景王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七巧已经不哭闹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视力渐渐清明,滢心秀气的瓜子脸近在眼前。
嘴角扯起一个苦笑,我手抚滢心光亮乌黑的头发:“听说他要大婚了,所以赶回来。”
“其实王爷他……”滢心一把握住我的手,“王爷他将婚期提前,并不是生公主的气呀!”
滢心语音不高,我却听的心惊,莫非滢心她知道我住在景王府的真正原因?
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我佯装不知:“滢心你胡说什么,王爷何时与我生气了?”
滢心自知失言,并不接我的话头,只是沉默着为我铺平了枕头,又盖上厚厚的锻被。
“公主休息吧,奴婢手书一信给王爷,希望他能快一些回来。”
滢心的眼睛像一汪潭水,静而无波却又深不见底。这样的眼睛长在女子脸上,稳重有余而天真不足。我却从这双眼眸里,读出了危险的信号。
滢心她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