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饥饿是所有人的耻辱
17031700000061

第61章 姜汤记

过去,渤海边上有一个姜国,产姜。该国的人忽视姜,爱说“简直像姜一样微不足道”。

有个聪明人,叫鲜于姜。他听说海对面有一个翠国,产翡翠,却没有姜。鲜于姜雇了一条船,满载姜,准备赴翠国。离岸前,戍兵告诉他:如果你回来的话,身上要带姜,否则不准入境。

鲜于姜想:这算什么?简直像姜一样微不足道。

到翠国,这里的人起初不懂姜,以为是无刺的黄仙人掌。鲜于姜演示:泡姜枣茶,治妇女妊娠恶心。姜沫与扇贝同嚼,简直妙不可言。所以说,姜成为翠国的贵重之物,人们见面先问:今天你吃姜了没有?国王巴图翠经常说:“简直像姜一样重要。”许多人改姓姜,女人的名字变成姜女、姜兰、姜梅。

姜给鲜于姜换来翡翠、祖母绿和琥珀。至于他手里的黄金,“简直像姜一样微不足道”。浪漫的事是,他用五公斤干姜娶来一位美女,腰围只有67公分。他身上最后一块姜缝在裤腰上。一次,有人用夜明珠乞求换他腰里的姜。怎么能违背市场经济的法则呢?换。他的财物里又多了夜明珠。

鲜于姜过上了骄奢淫逸的生活。没多久,他开始怀念祖国,眼里常含着泪水。终于,他准备回姜国。鲜于太太可能吃姜太少或腰围太细的缘故,不想同往。鲜于姜怒曰:“你以为你是谁?我有这么多珠宝,回国能娶八个像你这样的媳妇。小样儿吧。”

珠宝装满船,启程前,鲜于姜向送行的国王和人民发表演说:(大意)“我日夜听到祖国的召唤,这并非幻听。像姜离不开土地一样,我要回国。再说也挺长时间没吃姜了。我会想念你们,美丽的翠国。”他用目光找到人群中的前妻,瞪了一眼。

国王说:(大意)“你的到来,简直像姜一样重要,希望你回国后多给我们运姜。”

鲜于姜渡海回到姜国,第一件事是跪下亲吻这片长姜的土地,然而被戍兵拦住,让他出示姜。姜?没姜了。他解释,自己祖祖辈辈是姜国人,说出自己父母姓名和绰号,用方言唱了三首姜国民歌。不行!戍兵手指墙上标语:非姜莫入。鲜于姜哭、闹、打滚儿和抽风都没能打动戍兵的心。没办法,他只能返航回翠国。

谁也想不到,风浪打翻了船,珠宝沉人海底,鲜于姜与船夫抱着破船板漂流到荒岛,用三个月的时间扎了一条筏子,回到翠国。上岸后,他成了穷人,像姜一样微不足道。更可怕的消息是,翠国人用姜芽培育出更多的姜,开始说“简直像姜一样微不足道”。

鲜于姜流落街头。一晚,他在庙里借宿,对和尚讲了自己的际遇。和尚说:“人生其实就是交换,用美貌换钱财,用才能换地位。但不能换出自己唯一的东西。唯一就是所有。”

鲜于姜听不懂这些话,问:“有姜吗?我煮点姜汤喝。”

和尚说:“嗨,姜啊,墙角多了,随便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