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小妾不乖:逃妾难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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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蓦然苍白的脸色

第22章 蓦然苍白的脸色

以为老夫人喜欢,小蝶快嘴的接下话来,“是小姐绣了三天两夜方完成的。”

“小蝶……”苏苡欣皱眉看了一眼小蝶,在这里,那有她说话的份。

小蝶立即磕了个头,“老夫人恕罪,是小蝶多嘴,求您不要罚小姐。”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罚这五夫人了,看来怕是受的委屈多了,心下已经忌意了罢,“罢了,今日是个好日子,不想让人受罚,你下去罢。”

“谢老夫人不罚之恩。”小蝶谢恩后起身退了出去,因为现在这里用不着她侍候小姐了,她只能回到初尘居里,盼着小姐平安回来。

老夫人没罚小蝶,苏苡欣内心于他多了层感激,可是接下来老夫人话,又让她的心冷到了冰点,她说:“看来,庄内的规矩你还是没能好好领会,既是送与我之物自是得小心谨惧,一阵宴后,你随我回雪珠苑,我会让芸妈好好教教你。”

与其说这句话不带情绪,不如说这句话冷淡至极,不难让人联想着一会儿这跪在地上的五夫人会受到何种待遇?

桌台之上,满是山珍海味,精点茶糕,苏苡欣落坐在邹清清的身旁,然邹清清却往李洁儿身旁靠了一靠,仿佛苏苡欣的身子会浊了她的衣裳。

苏苡欣玉眸微垂,一直告诉自己不必介怀,可是,那从各处不时投来的眸光,直让她身心似承受着千疮百孔的痛。

周围的热闹话题自是与她无关,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此时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人看笑话,起筷夹了两棵青菜在碗中,这一餐家宴她便是在这两棵青菜中熬过了。

半个时辰之后,除了苏苡欣以外,众人都用得差不多了,又说了一会儿玩笑,老夫人便站了起来,“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再多坐会儿,我先回雪珠苑休息了。”

众人闻言,自是都站了起来,“送老夫人。”

老夫人作势无意的递给芸妈一个眼神,跟着夫人身边数十年,她自是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意思,会意的微让步子,让老夫人从她身边走过,她随即跟了上去,但却走在苏苡欣身旁时言道:“五夫人,老奴不敢忘记老夫人方才的吩咐,请您随老奴一同回雪珠苑罢,老奴会尽力教授您一些庄内的礼数。”

苏苡欣闻言,内心自是一颤,她已不想再害怕什么了,只是可怜了小蝶独自在初尘居中,等候自己回去,退出了席位,轻言,“有劳嬷嬷,请嬷嬷带路。”

芸妈点了点头,走在了苏苡欣的前面,待到两人踏过了门栏,众人才各有所思的回过神来。

一言不发的芸妈引着缄默不言的苏苡欣,灯光下,两抹浅浅的身影一前一后走过曲廊,夜风掀起裙角轻扬,丝丝的凉意浸入肌里,然苏苡欣好似完全感觉不到。

踏下回廊,又走了片刻之后,芸妈将她领进了雪珠苑的大门。

苏苡欣小心冀冀的跟在其身后,害怕自己逾越一分一毫,直到芸妈引她进了屋子,她依旧不敢抬眸的立于一侧,听着老夫人不知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回来了。”

“是,老夫人,五夫人到了。”芸妈的语气有了一丝变化,变得柔和了。

老夫人从里面披了件衣裳由侍婢扶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芸妈身旁那抹清雅怯漠的身形,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苏苡欣余光扫到老夫人越来越近的身子,还是有些不安的盈了盈身子,“见过老夫人。”语音刚过,下一瞬间发生之事足以让她惊愕,老夫人竟亲手扶她起来,并且拉着走向桌台,随即又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

滞愣过后,苏苡欣鼓足了勇力抬眸,让她更为疑惑的,却是看到一张慈祥的脸孔,那眼中的温柔好似……娘亲,忍不住泪意,带着哭腔轻启语声,“老夫人,您……”

“唉……”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将桌台上的点心盘往苏苡欣面前挪了挪,“孩子,吃吧,你方才在家宴上,连两棵青菜都未咽完,不用些吃食,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好让人感动的温暖,苏苡欣诧然的听闻,仿佛一滴滚烫的水点在了冰冷似雪的心上,煞时溶解掉了所有让她寒心的一切,泪水如断珠脱落,颗颗粒粒皆是她的满腔委屈。

拭着她脸上的泪痕,老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孩子,知道你受委屈了,语淑与决儿从小也算是青梅竹马,她的父亲又曾救过决儿一命,决儿宠着她是有些过份,你既然已嫁到了淅然山庄,就多担待些,少去招惹她,免得受苦。”

老夫人听似安慰的话,没有让苏苡欣内心的酸涩退减,反而更将她内心的彷徨与矛盾徒添了几分,“老夫人,您不像他们一样厌恶苡欣么?”

芸妈沏了茶,老夫人移到她面前,仍是满脸柔的笑道:“我为何要厌恶你?就因为你来晚迎我回府?还是撕毁了我的生辰之礼,呵呵……,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小气。”

苏苡欣急忙说道:“苡欣不敢,只是自从苡欣来到淅然山庄,好像所有人都争对我,可我却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杨小姐总是说些让苡欣听不懂的话,可却能从中听出我好像做了很大一件错事惹到了她。”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她清楚自己父亲两年前的所为,这个脆弱的孩子,不知得多伤心,“你怪过你爹爹用五万两银子将你卖来淅然山庄么?”

想到父亲曾说过的话,五万两银子卖来淅然山庄受苦,自己得对得起那五万两银子,泪水又是层出不穷的掉落,苏苡欣虽是痛心,可那是父亲,从小疼过爱过她的父亲,虽然此举让她不解,但他是父亲,爱过她宠过她的事实不可抹灭,缓缓的摇了摇头,“爹爹是个生意人,自从我出生后,苏家就开始了败落,或许我真是别人口中的难星也说不定,如今苏家的生意一直处在谷底,爹爹银两周转不灵也是常有之事,若苡欣能帮他些什么,便是尽孝了。”

老夫人只觉内心一怔,如此孝顺的女儿,苏文笙怎舍得仅用五万两银子将她送来淅然山庄,难道只是因为决儿之前浊了她的身子,可与之相比,还是女儿的幸福来得重要才是呀,此时莫说苏苡欣不懂,连她也都糊涂了,那个苏文笙,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说这伤心之事了,该是饿了吧,先用些点心,一会儿我还有事情要劳烦你呢。”

苏苡欣有些受宠若惊,“苡欣不敢,老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芸妈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夫人让你用你就用罢,一会还有得你忙呢?”

苏苡欣不敢再推辞了,但心下却仍是疑惑不解,只得拿起手畔的点心,边用边想,这老夫人有娘亲一样温柔慈善的眼神,应该是个好人罢。

老夫人朝芸妈递了个眼色,芸妈便侧身进了屏风后面,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漂亮的锦盒递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打开锦盒,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镯,那手镯透着润泽明亮的粉色,毫无瑕疵,一看就知是名贵之物。

苏苡欣咽下一块点心,轻啜了口茶水,方将茶搁于桌上,不料左手让人抬起,她定睛一看时,老夫人刚将一只玉镯套在了自己的手碗上,连忙想捋下,“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止住她动作的手,那手好冰呀,不禁有些敛了神色,言道:“这镯子是我年轻的时候戴过的,现在我老了,用不上了,这嫩红的颜色呀,正适合你这个年纪,恰巧从京中回来,没给你买什么,这玉镯呀,就给你了。”

苏苡欣只觉整颗心都颤抖了起来,神色也绷紧了,“老夫人,这玉镯太过贵重,苡欣不敢妄收,请老夫人收回去吧。”

老夫人沉沉的叹了口气,作势要动怒了,“你是不是嫌弃它配不上你呀?”

苏苡欣惶恐不安的站了起来,不住的摇着头,“苡欣不敢,只是老夫人,苡欣从未为您做过什么,却要收您这么贵重之礼。”

她做了很多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方才在宴桌上,她分明看到了儿子不时向她投去的目光,那目光中蕴藏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怜悯,虽极力掩饰得浅显,但那确是真实的存在,本以为是错觉,可几经打量之后,知子莫若母,她断定儿子的心已为什么所动了,这玉镯是她年轻是戴过的,只是也是决儿的奶奶赠与她的,这辈子她没看错过人,相信这回也不会走眼,将这玉镯交给苏苡欣,她毫不后悔,不忍再吓她,掀起一抹笑意叹息道:“你怎么会未替做过什么呢?你不是花了三天两夜为我绣了幅刺绣么?”

略睁了眼,随即神色又黯然了下去,“可是老夫人,那刺绣已让苡欣不小心撕毁了。”

老夫人紧了紧她冰冷的手,微敛了脸上的温和,抚着她被杨语淑打过的脸,“孩子,还疼吗?别替语淑说话了,从小就看她长大,她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么,你不必替她遮掩。”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这么说来老夫人回府那夜,她不让自己去参加她的洗尘宴,是害怕自己会在那里不自在难堪么?窝心的暖意,久违了,热泪盈眶的看着老夫人,苏苡欣再次感动得落下泪来。

拭着她的眼泪,老夫人言道:“先别哭了,你还是替我干活呢。”

方忆及老夫人方才好似有这样的交待,“夫人要苡欣做什么?”

芸妈拿出苏苡欣的刺绣,老夫人接过说:“这么漂亮的一幅刺绣,毁了着实可惜,你既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本事,可能将它修复之能?”

苏苡欣闻言,想到杨语淑在曲廊里对她说的话,不禁怯怯的问了一句,“老夫人喜欢么?”

“喜欢,而且是爱不释手呢。”扶着片片菊花瓣,老夫人说:“就怕是几十年的老绣师都未必有你这样的功底。”

苏苡欣释然一笑,婉如初绽的春花,那坠落的泪水,仿佛携在花叶上的露滴,老夫人与芸妈不禁呆了少顷,如此清雅离俗的女子,嫁给决儿,是不是糟蹋了?

芸妈方才已备好照绣样挑选的绣线,苏苡欣坐在凳子上,借着烛火,快速的绣合,更让老夫人与芸妈讶然的是,她竟能将一根细线劈成二十四股,如此神乎其神之能,怪不得能让这秋菊绣得栩栩如生,一丝一毫都清晰可辨,惟妙惟肖。

已是很晚了,苏苡欣忖着老夫人早日大寿,得早些休息,便要求自己一定得在子时之前完成,所以全神惯注的修缝着手下的绣口,丝毫不敢怠慢分神,躺在地上长长的身影,手臂快速的一上一下……

窗外冷月直照,洒落在窗棂的寒光随风荡起白花花的颜色,但今夜,却没有逐走满室的暖意……

当苏苡欣忍着手臂的酸痛将金菊深秋修补如初时,老夫人正躺在一旁的榻椅上捻着佛珠,芸妈正为她添置着热茶。

剪断最后一根线头,苏苡欣起身言道:“老夫人,好了。”

芸妈瞧了瞧烛台上的更漏,刚好一个半时辰,她竟赶在子时之前完成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样精细的手艺,怕是世上无人能及,扶着也是一脸诧异的老夫人起身,接过绣品到一看,真是完美如初,丝毫看不出有修补之意,不禁叹然言道:“苡欣的绣技真是天下无双呀,比咱们绣坊里的绣师们可强多了。”

“就是,庄主可娶回家来一宝。”芸妈也不禁的赞扬。

苏苡欣略显轻松的神色又添了一丝黯然,只因听到庄主二字,微扬了扬唇角,“老夫人过奖了,您喜欢就好。”

“啧啧……,真是漂亮。”老夫人笑着向芸妈那边伸了伸手,“你看这几许落叶,就像正在被风送着一样,为整个绣品的质量更添了几分意境。”又看向苏苡欣说:“这几瓣花瓣也落得正好。”

得人如此赞许,苏苡欣有些窘红了脸,“那是苡欣刺绣的习惯,苡欣喜欢在景致上缀上些花瓣。”

“哈哈……”老夫人笑道:“这个习惯好,你看,这花瓣缀落得多有神韵呀,这可是我收的礼物最满意的一件了。”

苏苡欣垂眸言道:“老夫人您太过奖了,愧不敢当。”

“可为这绣品起名?”

苏苡欣闻声言道:“起了,金菊深秋。”

“金菊深秋。”老夫人轻轻的呢喃着,随即又说:“不错,很有诗意,太附合我这老太婆的心意了。”

苏苡欣正想说什么,却被踏入门槛的那抹嚣张的身影接下话来,“什么这么附合娘亲的心意,说来让孩儿听听。”

音未落,老夫人明显感觉到苏苡欣的脸色蓦然换作苍白,身子亦是不安的一颤,说杨语淑欺负她合理,难保这儿子没掺和一桩,斜眸看了过去,他已行至身畔,笑道,“这是苡欣给我的寿礼,本已撕毁了,可她却用这么快的时间给我修补好了,你看这绣工多好呀?”

阮七决接过母亲手里的刺绣,这确是一幅上乘之作,瞟着一旁她微颤抖的身子,阮七决不禁敛下眉来。

老夫人自是将两人的反映看在眼里,言道:“决儿,你瞧瞧这花瓣层次清晰可见,丝毫不见沉厚不清,你再看这里,苡欣说这是她的习惯,她习惯刺绣景致时,在一旁飘落些花瓣,你不觉得这个习惯很好么?多有神韵意境啊?”

阮七决觉着母亲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话多了,刚想开口,却让苏苡欣赶在了前面,只见她盈了一礼,“老夫人,明日大寿定会忙碌,您应早些歇息才是,苡欣不便打扰,这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