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网王之爱神别感冒
1705600000045

第45章

第45章

手腕才到半空,就被另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接住。

以为是不二,我飞快扭过头去看,不料投上视网膜的却是凉宫夫人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我平日野蛮开朗的妈妈此时却只安静地站在凉宫夫人身后一声不吭,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这是在示弱吗?向这个突然冒出来说是我亲生母亲的女人示弱?

一瞬间,我有点看不起老妈,我是她的女儿,无论怎样我只认定自己是她的女儿。这个时候,她何必怯懦地缩在凉宫夫人身后呢?

紧紧皱起眉头,我浮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淡漠地,像甩去黏在身上的污泥一般,打开凉宫夫人紧握我手腕的那只纤纤玉手。

这样的母亲,我简末边,承受不起。

“您不该这样对待凉宫夫人,泉小姐。”

看到我如此不留情面地甩掉凉宫夫人的手,不二妈妈缓缓走上前来。比起最后在手术室门口见到她时的姿态,她现在冷静了很多。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贵妇人重新活过来了。

“泉……小姐?”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用恶毒的目光锁上凉宫夫人避开的眼眸,“不是应该叫‘泉少爷’么?您要寻找的不是两位儿子么?”

不管你当初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的缘由是什么,事实证明,直到不久前来日本,你仍然把我当垃圾一样不愿意拾起!你根本就不愿意找到我!

颤抖着纤纤玉手,凉宫夫人把手再次缓缓伸过来:“小泉……”

“我的名字叫简末边!我不认识小泉!”毫不留情地,我一掌打开她的手。

一直在凉宫夫人身后不说话的妈妈终于一步跨过来,她咬着唇瓣抬起手,不待我反应,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狠狠砸在我的脸颊上。刺耳的声响传遍整个空旷的走廊。

我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前这一幕,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哦不,这一整天发生的事,都好像是我的一场梦,我多希望它真的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平凡的简末边,我有一个笑容温暖温柔体贴时而腹黑的男朋友,有一个活泼开朗乐观向上却总是傻里傻气的堂妹,有一个脾气火辣性格脱线的开明老妈,还有英俊温柔的老爸……

我只要这样简单的生活,生活里有他们,已经足够让我快快乐乐生活了。

晶莹的液体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哭,想放声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两位伯母,还有妈。”不二把我挡在身后,交给雪纱稳住我摇晃的身体,他冰蓝色的痛苦如针尖般锐利,“请你们搞清楚,小边和妤际才是受害者。”

“是吗?受害者就有资格这样不听解释乱发脾气目无尊长吗?”妈妈眼里的怒火在烈烈燃烧,“这么些年来我早就把小边和妤际当做亲生的女儿,她听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感受我何尝不明白?但是,小边,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到别人身上!包括淑子,她今天险些出事也是为了保护你!”

仿佛一记重锤敲到我的头颅上,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二的肩微微颤了一下,看来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

“保护……我?”僵硬地转头望着不二妈妈,我不敢相信,“您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吗?”

她那么讨厌我,有什么理由为了保护我,和浅井发生那么严重的冲突?

“姐……”

纤细的声音如一缕羊毛从门缝里钻出来,柔柔地抚摸我的耳畔。

“妤际?”我伸出手扭动门把,随着渐渐推开的门,我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正挂着柔柔的微笑坐在幸村的腿上。她看起来就像坠落凡间的天使,那样一尘不染。

“姐,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她咧开嘴笑起来,目光空洞,没有焦点。眸子显得笨拙迟钝。

心就像被万千魔爪蹂躏着,疼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半响没有听到动静,她皱了皱眉:“姐?简末边!你在吗?”

幸村慢慢把妤际放到病床上,为她垫好背靠的枕头,再细心地盖上被子。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么无微不至,仿佛在照顾一件稀世之宝。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前,妤际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转回身,语气轻柔得像在哄不懂事的孩子:“我就在门外。”

咧开嘴笑了笑,点点头后,妤际松开手。

幸村调转过身子,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路过我时,他探出手来不重不缓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动人的眸子里流淌着难以掩饰的悲伤。薄唇张张合合片刻,终究还是半个字没有说出口。最后走出房,轻轻关上了门。

站在原地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我才勉强压抑住情绪,坐到妤际的床边。

病房苍白一片的世界,以及妤际毫无血色的脸颊,让我险些窒息。

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绑着厚厚的绷带,我甚至可以嗅到刺鼻的药膏味。如果能说相对可以让我安心的是病服下她纤细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手臂上绑了重重绷带,并没有绑上夹板。

“姐……”缠着绷带的手掌从她所盖的被子下伸出来,毫无目标地凭空探索着,像在寻找什么。

我急不可耐地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双手里:“妤际,我在这。”

感觉到我手上传去的体温,她的嘴角有了微小的弧度:“姐,知道吗?从今以后,我真该叫你姐姐了。不是堂表妹的这种姐姐哦。”

“啊?”

“一定是天上的小惠姑姑保佑了我,我一个多小时前就醒了。而且姐你看,我很好,真的很好哦。阎王爷不喜欢我,所以把我放回来了呢,哈哈。”

她看起来如此开心的笑容让我比被别人打还难受,“小惠姑姑?你说凉宫惠?难道你……”

难道……

“我是凉宫池。你,凉宫泉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与此同时,忍足院长办公室里。

一圈圈烟雾从一个正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的俊美男人唇边飘出。他半低着头,又一次狠狠吸了一口烟后,把还剩半只多的雪茄摁灭在茶几上墨绿色的瓷质烟灰缸里。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忍足君。”与沉默不语的凉宫黯截然相反,一身制服也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简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妤际她才十五岁,她还有那么长的生命……”

“简伯伯,请您冷静一点。”同忍足侑士一起站在忍足院长办公桌旁的井上菲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是……”

“她的脑部已经形成大面积的脑淤血,而且严重压迫着视神经。现在看来,我们无法对其进行手术治疗,手术后很肯能会引起神经损伤,造成永久性伤害的……”忍足院长为难地解说着,但由于儿子从出事到现在就没有停止过的拜托,他终于提出一个意见来,“还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什么?”

简幽和一直埋头不语的凉宫黯异口同声。

“寻找权威中医。”忍足院长拧了拧眉,“目前只有中医疗法对她的神经不会造成伤害,但……能不能复命,我们只有等待了。”

当蛹化成蝶,丑陋的毛毛虫将被披上光彩夺目的蝶衣翩然起舞。这是自然科学告诉我们的真理;当丑小鸭受尽欺凌侮辱,洁白无瑕的羽翼将为她挥散过往的云烟。这是安徒生为鼓励每一位不被幸福眷顾的孩子而讲述的童话。

我想,我就是那只幼小的毛毛虫或挣扎过的丑小鸭。不过,感谢上帝为我安排了最终的华丽蜕变。

距妤际出事那天已有半年。巴黎飘起了窸窸窣窣的雪沫。黎明前的天空还没有脱离黑暗的束缚,静谧地窥视世态炎凉。

满山的墓碑上都堆满了巴掌厚的雪,伸出手去触摸,能感觉到积雪的松软。若不是出于环境限制,现在实在是进行一场大型雪仗的最佳时期。

才谋面不久的不二爸爸撑着伞将面色和蔼的不二妈妈揽在身边。我的养母北条幼和养父简幽并肩站在不二夫妇身旁,最前面相依而站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凉宫夫妇。加上跟在长辈们后面的我和不二,我们一群人在这雪天清冷空旷的公墓里无疑成了一道突兀的风景。

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正是那位为了寻找我和妤际。不惜舍弃地位与钱财,途中却不幸坠入情网,最终被死神无情夺走年轻生命的姑姑……凉宫惠的墓碑。

如今,关于姑姑的死,关于父母当年的遗弃,以及,关于不二妈妈种种行为的缘由,我已经全盘皆知。

这是是非非繁琐的一切,还要从十五年前法国十强企业之一的凉宫集团一夜破产负债累累的事说起。

凉宫夫人,嗯,该说是我母亲。她说,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暖也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妤际在巴黎的一所医院里出生了,但直至母亲被送入普通病房,满足的抱着只会哇哇大哭的妤际玩逗时,我们那位公务繁忙的大企业家父亲还迟迟不露面。

年迈的管家婆婆抱着仅一岁半的我坐立不安地待在母亲的床边,佣人们不敢多吱一声,沉默着站在病房四周。

“先生一直那么疼夫人,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就满心只知道他的公务呢?哎哟,事业哪有妻女重要啊……”管家婆婆本就爬满周围的脸这一刻更加皱成一团。年幼的我完全不懂大人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不安情绪。只知道咯咯笑个不停,伸出肥嘟嘟的肉肉小手去摸婆婆脸上的皱纹。婆婆皱起眉,倒也不怕母亲的在场,摘下我黏在她脸上的手,捏起我圆圆的小脸来,“哎哟小泉小祖宗,婆婆这张老脸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哈哈……哈哈……”我笑得直转眼珠子。这时候已经大致能听懂大人们的语言,并且自己也会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说些话了。

不过这些话只有常年照顾我的婆婆才能全全听懂。就连母亲,也因照顾我的时间不及婆婆的多,才能勉强听懂我八成的“外星语言”。至于父亲,那就不足一提了。

“笑。还笑!你个小调皮鬼!”婆婆虽眉头紧皱,嘴角却乐开了花。虽然我如今对这位婆婆早已毫无印象,但凉宫夫人告诉我,自从我和妤际不知所踪以后,婆婆每天都念叨着我。直到她生命垂危,临走前还抓着母亲的手拼尽最后一口气说:“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夫人千万不能……不能再愁于颜面……而不,而不愿寻找她们……孩子才是……最珍贵的啊……”

母亲含着泪水连连点头,然而,她却没有做到。

她告诉我,婆婆的话没错,孩子才是最珍贵的,可惜她持着错误的想法太久太久。她说,我和妤际从头到尾都成了凉宫集团的牺牲品。

就在妤际出生的那个夜晚,父亲一直瞒着母亲的事终于还是纸包不住火,降临在身在医院母女三人面前。

当时公司的产品出了细节上的问题,不过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父亲很快便察觉到了。可商场上的事永远不会那么简单,事情还没来得及处理,中间程序就被同为法国十大企业之一的浅井集团做了手脚。凉宫集团很快被告上法庭,被抓到关键把柄全无翻身之地地输了官司。

顾客声势浩荡地聚集着要求凉宫集团赔偿他们的损失,于是过世爷爷以及父亲的所有心血不但瞬间破产,还负债累累。

浅井集团的特雇人手,便在父亲脱不开身的时刻潜入医院,企图拖住母亲,夺取更大的利益。

这群身着整齐黑色长衫的人语气淡然地在病房里用看似文雅的方式威胁母亲。管家婆婆吓得浑身发抖,但她还是拼劲能力将我紧紧护在怀里。

就在长年不问商场风云的只做全职太太的母亲慌不择言时,一位年轻的护士一脸平地敲开紧闭的门。说要待妤际做进一步的健康检查,恰巧我那时又大哭起来,口齿不清地哼着肚肚痛。不敢惊扰医院的长衫法国人们只好任护士抱走我和妤际。对他们来说……母亲这个人质已经有足够的价值了,父亲很爱她。

病床上的母亲一眼认出了这位眼熟的护士,她感激不尽地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似乎在乞求,在托付。

这位护士,正是我的养母,北条幼。

她的丈夫简幽,当时是凉宫集团的广告部总监。

北条幼成功地带着我和妤际脱身只好,立马报案。可当时的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天真地小看了浅井家设计的一切。浅井集团之所以能短短几年就闯入巴黎十大集团之列,必然不会傻到轻易做出没有把握的事。他们早就为这一切做好完美无缺的准备。

故意拖迟一般,警察很理所当然地去到已经空荡的病房里。给母亲冠上又一个罪名:“哟,逃了那么多的税,还真跑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北条幼和简幽只从媒体那里听来铺天盖地的凉宫集团的丑闻,被冠上逃税罪名的凉宫夫妇和凉宫惠也不知所踪。于是简幽在回日本重新寻找工作时,与妻子做出这辈子永不后悔的决定……从此以后,他们来抚养手里的孩子,放弃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