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网王之爱神别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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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凉宫夫人!你的亲生母亲是小耀的舅妈凉宫夫人!”

被亮起的红灯拦截,我们的车在一个车流如云的十字路口前停下。有什么难以名状的东西似乎在弹指之间消逝了。

凉宫夫人……

就是那个与我长相十分相似的凉宫惠的嫂嫂……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当时小耀为什么一眼就把我认作她过世的妈妈?

等等!凉宫夫妇在迹部家的时候明明说……

我像一个即将溺水死亡的难者突然抓到河岸上的一颗救命草,心里燃起希望的火光:“不,不对,周助,我能确定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凉宫先生在请迹部帮忙寻找他丢失的两个孩子时候,他说过是两个儿子!是儿子!我说真的,他们搞错了……”

“那是凉宫夫妇为了隐瞒他们罪行所制造的谎言。他们来日本只不过是来找凉宫惠,两个孩子,他们根本不想找到。”平静的语气下掩饰了不二的太多情绪,但他一定知道,现在他必须要比我冷静,“所以才在被逼不得不对外宣告时谎称两个孩子是男孩。这些,我想迹部在不久前已经了解到了。”

……否则刚才迹部不会因为不二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放我们离开。

接下来的这句话即使不二不开口解释我也推敲出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迹部既然知道了还是要隐瞒,他这是怜悯我吗?

不!我不需要怜悯,我又不可怜!

“可是,他们明明说是两个儿子,他们很想念两个儿子,他们的样子不像……”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赌注,使我说的话都断断续续起来,“他们不像在说谎……他们……”

“凉宫夫人也有怕雨的怪癖,她就是在冰帝学院祭的晚会上进一步猜测到你和她的关系的。既然事实摆在眼前就必须要面对,小边。”他不忍地抿了几下唇瓣,伸出一只手臂想要环绕我的肩膀,“想哭就大哭一场,哭过以后我陪你一起去面对,嗯?”

然而,他这一动作却被我反射性地躲开了。

两人同时难以置信地惊住。他看着我的目光里突然夹杂起几丝担忧的害怕……

该死!我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会这样自然地去躲他的手臂?我把下唇快要咬出血来,逃开他的目光转头往车窗外望。

又一次惊讶。

刚刚把视线调出车外的我立马捕捉到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二妈妈和浅井!

原来不二妈妈只不过来赛场再问我一遍要不要接受赌约,就立马离开了?

但这不是惊讶的原因所在,她们在一起这再正常不过。可现在,从来在不二妈妈面前温文尔雅的浅井居然疯子一般野蛮地提着不二妈妈的衣领把她逼得连连后退。

一股从体内传来的力量推动着我打开车门,什么都不顾就往她们两人所处的人行道跑去。情况越来越不妙,我真的怀疑浅井疯了,因为她居然没有发现她已经把不二妈妈推离了人行道!

最后用力的一掌倒置不二妈妈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后倾着冲上马路。

几乎是同时,或者是更早一秒,对面的红灯转换为刺眼的绿灯。一辆蓝色的跑车起步却异常地快于周围缓缓起步的车……

“闪开!”

眼看蓝色跑车像一只失了控的野马向摇摇晃晃地不二妈妈冲去,我提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张开双臂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她护在怀里。

尖锐的嘶鸣发出金属摩擦时一样的刺耳响声,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跑不掉了。

近在咫尺的跑车像提着镰刀的死神咧开阴森的笑容向我们飞驰而来,我觉得全身都凉下来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我只知道,紧一些,我要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些。

一股强劲的推力使得我和怀里的不二妈妈像出鞘的子弹一样飞弹而出,只是一个瞬间,我就感受到自己的骨头与地面的剧烈撞击。痛,钻心的痛……

但我还是挣扎着张开眼睛看不二妈妈,还好,她在我身上,然而,她的脸色煞白如鬼,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刚才我们呆站的地方。

迟缓而机械地,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殷红灼眼的血液绽放在蓝色跑车前,它们如一朵朵含苞怒放的红莲,狂傲而虚荣地盛开在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身上。

那张脸我认识……

妤际,姐姐不准你死。

医院里随处弥漫的消毒水味是我从小最讨厌的味道。

这些呛鼻的气体分子总是这么嚣张地炫耀着他们的强势,而实质上,它们根本就是这世间最冷漠的物质。在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世间,它们冷眼望着一个又一个渺小的生命诞生于世,同时也面无表情地目睹一个一个又一个生命永恒消失在世界上,寻不到一丝痕迹。他们对这一切已经麻木不仁,似乎生命就像冬季夜空里划过的一颗颗流星,只为绽放那短暂的一刻微光,然后便注定悄无声息地陨落。

只有这些嚣张的消毒水气体分子,它们就像亘古不变的太阳,无情地永久存在着。

正如此时。

猖狂的寂静吞噬了手术室外这片窄小的天地。

我盯着手术门上的警示灯,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东西。又或许真的是这样,至少此刻我的世界里,这容得下这扇门。

一阵零碎的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来,不一会,幸村和不二两张昔日的笑容尽失的脸双双出现在我面前。

我像僵硬的机械一样扭过头,望了望幸村。

他同样僵硬地站在我面前,鞋底像是被抹了胶水,紧紧贴在光滑的地板上。他偏了偏身子,想往手术室那里挪步,但终究只是一个运动趋势,他动不了。

不二伸手拍了拍幸村的肩,又坐到我身边帮我理了理杂草一样的头发。

我隐隐发现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氤氲着水雾,薄如蝉翼的一层,并不明显。

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我抚了抚太阳穴,缓了缓神才说出话来:“她呢?”

触了电一般,不二颤了一下。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不一会,便沉声回答:“对不起。”

幸村侧着脸像我刚才那样如一尊石像,死死盯着手术灯,我们的话已经无法吸引他的注意。

上天仿佛下达了旨意不让我和不二这样僵硬地交谈下去,一瞬间把事情推向中心点。

伴着一阵混乱慌张的脚步声,和我一样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不二妈妈空洞着双瞳出现在手术室外,她的手笨拙地挂着被磨损的皮包,高跟鞋踩得摇摇晃晃,仰着头,望了望手术灯,又从左到右把我们三人打量了一遍,干燥发白的双唇张张合合,仿佛在上演一段无声电影。

我咬了咬牙,把目光转移到跟着不二妈妈过来后就缩在墙脚抱着肩瑟瑟发抖的浅井,豁然起身,几步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一脚便将她踹翻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瞪大双眼:“那这个……”

不容她说完话,我弯下身一手紧抓她的衣领,把她勒得透不过起来,张大嘴巴全然不顾形象地试图索取氧气,我的拳头如一妹子弹正中她精致的脸颊。

我已经没有理智了,如果妤际就这么离开,那我宁愿不要理智,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我要她去死!我要我的妹妹!

“还我!你还我的妤际!还我!”我疯了一样地对她拳打脚踢,声嘶力竭地叫吼,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可怕得像一只狮子,“你知道我有多爱她吗?她才十五岁!十五岁!她那么善良那么心无瑕疵,你不配,你不配来这里看她!”

来自各个方向的强力钳制住我,不少人冲过来按我的肩勒我的手竭力要把我和浅井脱开,我拼了命的挣脱,我讨厌这些妨碍我的人。

突然,一股温柔的力道从身后环住我的腰,紧接着我感觉到头部被身后那个人的下颌轻轻抵住:“小边,别这样,别这样好吗……”

温柔的声音像一双宽大的羽翼将我揽入一片春暖花开的天地里。

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发丝,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小边,别这样,别这样好吗……”

双眼被猛烈的倦意逼迫着合上之前,我清楚地听到这句话。这句夹杂着万千复杂情感的话。身体的极度疲倦使我被激化到顶端的情绪得以平息。

我醒来时,澄澈的夕阳正穿透窗户,如孩童般撒娇着躺在我身下的白色床单上。纯白色的床柜无声地告诉我这里是病房。掀开被子,我下床走向窗台。

“告诉我实情。”同正站在窗前的不二并肩而站,我鼓起勇气问道,“妤际,还在不在?”

从这个窗户往外眺望,可以看到一天内最闲暇的部分东京市景。

此时马路上的车流略显稀疏,十字路口不再拥堵得黑压压一片,红绿灯在夕阳温暖的光照下褪去刺眼的色泽,像一位玩累了的淘气小孩,闪着疲倦柔和的光安静地站在道路旁。公园绿化带里,被烈日炙烤了一天而倒置叶片略显焉黄的植物正欣喜若狂地饮用自动喷头给予它们的清水。城市光污染的帮凶……一座座姿态奢华的摩天大楼在夕阳的教导下难得地露出一副平和低调的尊容。

夕阳的姿态,才是这世间最真实的姿态。

外婆曾经告诉我,夕阳下总是有无数生命降生于世,同时也有无数生命安静地消逝。但是,无论诞生或是消逝,这个时候的生命,是最纯净的。生者心如止水,逝者永得安息。

“醒了。”从眼前的景色里抽回神来,不二把手搭上我的肩,“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微微皱起眉,摇摇头:“回答我,妤际呢?”

他定住动作短短几秒,然后重新把目光落到窗外:“小边,你知道夕阳意味着什么吗?”

我咬了咬唇角:“我只要知道我的妤际还在不在!算了……我自己……”我急躁地甩开他,拔腿往外跑。还没迈出几步,就被他拉回身边。

“你……”

“夕阳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我们珍惜它,它却永远只在世间停留这短短的时刻。”微微蹙了蹙眉,他忽然又展颜轻笑,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然而它又并不令人讨厌,因为他的到来虽然意味着光明的消逝,但同时也预示着下一个光明的到来。”

“我不要了解这些,我只想……”

“小边,我们的夕阳,活下来了。”

活……活下来了!我欣喜欲狂地瞪大双眼,纵身便扑进不二的双臂中:“是吗?我的妤际没有丢下我,她没有丢下我啊……哈哈,我早该相信,早该相信这丫头是舍不得也不敢丢下她姐姐的!她赢了,她打赢阎罗王了,哈哈……对了,周助,忘了和你解释,阎罗王在我们中国神话里等同于死神,哦不对不对,他和死神也不是完全一样,他……”

看到我灿烂的笑容,不二弯起眼睛微微笑了一会:“是是,阎罗王是废物,你的妤际最厉害。”

“那当然!她姐姐这么厉害,她怎么会逊嘛!啊……这一高兴我都忘了该干什么了,周助周助,妤际的病房在哪?带我去看她,我要亲眼看到她好好的!”

仿佛一簇灿烂的烟火,不二的笑容稍纵即逝。

看着他突然间跨下的嘴角,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我偏起头低声轻轻问。

他抿了一下唇瓣,闭了闭双眼:“小边,妤际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晴天霹雳的感觉让我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原来……正如不二刚才所说,夕阳意味着光明的开始,同时也意味着光明的,结束啊……

我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才跑到妤际的病房外,不二紧随我身边,将差些摔倒的我一次又一次拢进怀里,然而结果都是一次又一次被我颤抖的双手推开。

天实在太灰了,全世界好像同妤际的视野一样丧失了光明,我甚至能感觉到黑夜的可怖,它张牙舞爪的样子像要把我吞进肚里一样。

此刻我心里除了妤际外容不下任何人。我只知道我必须陪在她身边。漆黑的世界一定会吓得她瑟瑟发抖,我要紧紧抱着她,和她说话,替他抹掉水晶般的泪珠轻声安慰她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

妤际,即使光明丢弃了你你也还有姐姐,虽然毫无用处,虽然害你受伤,却比谁都爱你的姐姐……

在紧闭的房门前止住步子,我惊愕得望着门外这片窄小的天地里居然挤满面许多孔并不陌生的人。

立海正选们默无声息地坐在塑料椅上,眼眶稍显湿润,泛红。一向精力旺盛的丸井此刻正扑在桑原的肩膀上哽咽,努力压抑着哭声。

真田把帽檐压得很低,以致双眼被漆黑的光线盖住。

他身旁又剪了新发型的雪纱全然无视墙壁上的警告牌,从修身长裤里掏出一个通体白色的烟盒,葱根般的的手指抽出一支香烟送到唇瓣叼起,稍稍低下头用打火机为烟支点上火星。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望了我一眼,不带任何表情。

这并没有令我意外,我明白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只要是关心妤际的人,任谁再怎么勉强也无法笑出来。就连不二的月牙状眼眸也被泛着锐利光芒的蓝色眸子替换了。

听妤际说过,这位性情豪爽的道明学姐在立海很照顾她,她是她最崇拜的女人。而妤际在讲这些话时我只一心念着和不二的事,对这位每天向我倾诉不低于一小时自己的当天经历,只为寻找话题和我聊到深夜的妹妹,总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

多么无情的姐姐。

就在今天早上,我居然还亲口对她说出不要再叫我“姐姐”这种话。当时她望着我的眼睛明亮而耀眼,那么美丽。目光却像在注视一位陌生人。

多么可恶的姐姐。

竭力压抑住潮水般汹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