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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啊——”
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殷若轩拎着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摇摇晃晃的飘向床铺,碰的一下直直倒上床。“噗哈。”
“……”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靠坐在床头边的司徒真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呈大字型倒在床上的殷若轩,“……就不能好好的躺好吗?”
“……我还没跳上去咧……”委委屈屈的扁起嘴,“好几天没有睡到床上了!”
“前几天可都是你自己说要露宿的。”
“那是因为有人在追来追去很麻烦嘛。”
“原来现在没有人追我门了。”
“啊……有,当然还是有啦……可是天气变冷了啊!”缩了缩肩膀,吐了吐舌头的神情带着些许的抱怨。
“有吗?”
八月初的天气如果真的要嫌也只能是嫌它太热吧。连说凉都很勉强,更何况是冷呢?再说人坐在车子里,哪有什么过度冷热的差别?
“我是觉得没有差别的。”
“阿真好冷淡哦……”
“我从小就是这样。”冷冷的应了一句,司徒真翻开了报纸不再搭理他了。
“原来阿真从小就喜欢欺负人啊……”嘀嘀咕咕,哀哀怨怨的在床上打滚。虽然听起来非常的难以让人相信,不过,两人现在身处的位置是Y市近郊的一座旅馆。简单的来说,是这俩人整整用了三天,才从T市出来。
照这样下去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到A市?
毕竟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不能在八月十五前到达也就没有意义了。
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
算了算日子,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敌人攻击、追逐,从出发到现在也已经十天了。
和原先的印象完全不同的是,殷若轩其实是一个相处起来一点也不会感觉到不愉快的人。反而在比较多的时候殷若轩最大的用处就是不停的制造打发时间用的笑料,让其实不甚顺利的旅程变成了一个有趣的过程。
有趣呀……
司徒真极其缓慢的拧紧眉梢。
原来……自己也是会对一个特定的人产生这样的情绪吗?
一边觉得他很麻烦,很难让人理解;却又一边觉得他很有趣,很值得交往。至少,在这和他一起的十天里从来没有感觉到厌烦过……
“阿真啊……哟呵?”
翻过身趴在床上,一手撑着脸颊,歪着颈子望向司徒真,用力眨着眼,再眨了眨。
“?”疑惑地瞪着殷若轩看来有些讶异的表情,沉默。
“阿真,你在笑什么?”
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吗?”
在笑?
“嗯,你啊,在傻笑哦。”殷若轩用力地点了点头,又盯着司徒真看了老半晌,“唔嗯……果然,平常不笑还不特别觉得,其实阿真长得很漂亮耶。”
“……”
“嗯嗯,”无视司徒真立时沉下了脸色、狠狠瞪视的神情,殷若轩自顾自的点着头,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司徒真消瘦略陷的脸颊,摇头晃脑,“可惜……就是太瘦了一点,要是脸再圆一点一定很可爱。”
“殷先生,很晚了,请早点睡吧。”冷冷地拍开殷若轩的手,司徒真静静地折起报纸往床头放。“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还不知道,又精神才有体力去应付。”
“啧。”撇了撇嘴,微微撑起上身往前滑了些,大咧咧地将头搁在司徒真的大腿上。
“你!”
“叫殷若轩。”嘿嘿一笑,“阿真啊,不要老是绷那么紧嘛,很累的。”
“下来。”咬了咬牙,伸手扯住殷若轩的衣领就要往上提。和人太过近距离的接触是她不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温温热热的重量枕在腿上,只是这样一点小小的触碰,在感觉上却像是连另一个人的心跳都因此而近在咫尺。
“小气……”想也不想的,反手捉住司徒真的手腕,“借躺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你啊,就是太缺乏和人之间的接触才会变成这样冷冰冰又没人性的样子。”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不需要挣扎也知道殷若轩没什么放手的意思。司徒真自知至少在力气上是赢不了殷若轩的,所以也是很干脆的任由他捉着。“难道你觉得要像你这样才叫有人性吗?”
“啊,我这是超级的活泼可爱,一般人是到不了这种境界的。”
“……哼。”
小声冷哼,虽然心里赞同殷若轩的话,不过司徒真是直接把‘活泼可爱’改成了‘轻浮随便’。“的确,正常人是不会和你一样的。”
“耶!这算是共识吧?”微微挑起眉,挂在殷若轩嘴边的是带着点促狭的笑,“如果从冷淡这一点来说,阿真也不太接近正常人啊。”
“……”掀了掀唇,一时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
而且,真的要说,是司徒真并不觉得到底‘像一个正常人’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
“不过这样也不错。骑士只要对公主一个人微笑就可以了。”曲起一只手指点点自己的鼻尖,呵呵笑,“尤其是像我这样可爱的公主。”
呆了呆,顺着殷若轩的手指移动视线,在他手指指向的地方是他总是用漂亮的弧度扬起的唇。
一愣,突然觉得自己被殷若轩捉住的手腕传来的热度在那瞬间烫得炙人。
“谁、谁是骑士啊!”用力甩开手,顺势推推他的肩,“下来——”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眯得弯弯的眼看不清认真与否,叨叨念念的语气倒是有着哀怨的味道,“而且也得到了公主的香吻啊,当骑士多幸福啊!”
“!”
倏地抿紧嘴唇,刻意想要忘掉的触感却不受控制的回到脑海。
“好好,不玩了,不玩了……”似乎没有感觉到司徒真的不自然的沈默,殷若轩耸了耸肩,就着平躺的姿势撑起上身,“呐,我起来了哦——”后仰着头望向司徒真,“阿真……?”
吻……
无意识的按上自己的唇边,明明只是别人的皮肤碰到自己而已,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呢?
殷若轩和其它人,应该没什么不同。是……吧?
缓缓眨着眼,视线追随着殷若轩的手指滑向嘴边。
虽然称不上丰润,那却是一道曲线优美的弧。
注视着,殷若轩轻轻、轻轻的咽了口口水,“真……?”
像这样难以理解的感觉,是不是再试一次就可以了解了呢?
看似专注实则空洞的眼神定定的望着殷若轩,完全陷入了沉思的司徒真大半的注意力凝结在殷若轩曾经碰触过自己的唇上;另一半则是不停的催促自己做些什么去确认那种奇异的疑惑。
只是,在理智抬头之前,所有的行动其实都是无意识的。比如,慢慢低下头移向对方的头颅;或是越来越近直至气息交错的呼吸。
“呃……”
距离,很近。近到只差一寸,那道美丽的弧线就能画上自己的嘴唇。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再也无法收拾了吧!?
念头只一转,用力缩了缩肩膀,殷若轩以极其迅速的动作翻过身,一把抓起之前被司徒真整齐折好放在床头的报纸,“阿阿阿阿真啊,你刚刚看了一直笑的新闻是哪一个?”
“嗯……?”
轻轻眨着眼,一秒钟……三秒钟……
记忆恢复。
“啊——!”
我在做什么!!??
“咦,五色组和青狼帮的争斗已经趋于白热化,五色组损失惨重……阿真,这很好笑吗?”
完全没有搭理殷若轩,司徒真神色不定的跳下床,一把抓起行李袋,“我、我去冲个澡!”
“哦,哦。”
乖乖的点头,殷若轩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
“今天下午大约六点三十分左右,五色组本部大门因不明原因突然起火燃烧,情况虽然疑似爆炸,但却无法从五代组得到任何消息。近日五色组与青狼帮……?
“五色组……那不是E市数一数二的老帮派吗……听说现任组长是一个绝世大美人……”随手转着新闻,画面上闪来闪去尽是同一则消息。
“五色组!?”走到门边的司徒真猛的一下回过头,三两步冲到床边抓起报纸。“近日由于两方争斗,使得市内呈现一片肃杀之气,下午的爆炸事件发生时,正是五色组组长外出的时间,警方虽然出面,却被五色组以家务事为由拒于门外。现已盛传这是一起暗杀事件……”
“阿真?”
疑惑的盯着司徒真异常凝重的神情,试探的叫了声,“怎么了……吗?”
“……”紧紧抓着报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转头看着殷若轩,有些苍白的唇扯成紧抿的直线,用力吸了口气,才缓缓的说:“五色组的组长,是我的母亲。”
“小翠,是我。”一手拎着遥控器不停转换频道搜寻新闻,一手将话筒握的死紧,“有人留言给我吗?”
“留言……有啊。有一位先生,说是你老家的人,今天下午大概七点左右吧,打了电话来。他说要我转告你: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哦?”
“喔,还有。他说你还有工作就快去做,不用回家。”
“不用回家?就这样吗?有没有别的?”
“没了啊。就这样。”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对了,章先生也留了言,你要听吗?”
“和工作有关吗?”
“没有。”
抿了抿唇,“那就免了,谢谢。”
“别客气。啊,对了,B市那位先生……也打了电话过来哦。”
“啊?”
“不过没说什么,听说你不在就挂电话了。”
“什么时候的事!?”
“唔……比较早一点,还不到七点的时候吧……”
“哦,”皱紧了眉,似乎在想些什么,“小翠,如果他再打电话过去,帮我转告他叫他直接找我。”
“哦,不用说你在哪里吗?”
“不用。他找得到的。”
“OK。那Bye了。”
默默得收了线,司徒真若有所思的紧握着话筒,神色凝重。
“怎么了吗?”眨了眨眼,殷若轩小声的问着,顺手关掉还在不停转播同一则消息的电视新闻。
“‘说’没事。”轻轻应了一句,紧拧着的眉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哦……没事不就好了吗?脸绷得那么紧做什么,放轻松点,放轻松点。”
“那是‘说’的,我才不信。”
“那……”
“居然要我‘别回去;有工作就先去做’,这一点也不符合我母亲的性格。”轻轻咬着下唇,司徒真虽然有着担心的神情,但这几句话说得却是肯定。
“呃……”疑惑地眨眨眼,再眨了眨,“所以……?”
“事情应该很严重。”
尤其是连那个人都打来电话了。
“也许……所以才叫我不要回去。”
“那,你就不回去了吗?”
“怎么可能?”轻一挑眉,司徒真咬了咬牙,冷哼,“就是这样才更得回去一趟。殷先生,不好意思,给我一点时间处理私事,可以吗?”
“当然,当然。”点着头,殷若轩露出大大地笑脸,“本来就应该去拜访伯母的。”
“啊?”
“是啊。”笑眯了一双眼,“这样才能提出正式交往的要求……那一类的。这是基本礼仪嘛。”
“……请你别胡闹了,我是男的!”
“可是你又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摇头晃脑,呵呵笑着的神情甚至可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呐呐,阿真啊,阿真,带我去,带我去嘛——”
“……”
用力吸了一口气,司徒真郁闷的发现如果自己要回家,似乎真的势必得带着殷若轩一起。瞪着面前一脸愉快的殷若轩,在那一瞬间竟觉得他笑得十分奸诈。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要麻烦您了。”
“啧啧,这么客气干什么。”
司徒真郁闷地提起行李袋走向浴室,“我去冲个澡,您先睡吧。”
“OK,没问题。”
咧着的笑,在司徒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是越来越小终至消失。深深叹了口气,殷若轩动作利落的掏出行动电话,快速的按了几个键。
“喂喂,是我。你们在搞什么鬼啊?”
“Mr.说的?真是的……这样也好,省麻烦。喂,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什么事,我不负责哦!我这里的意外已经够多了!”
猛顿了顿气,闪过脑海的是司徒真轻抿的唇和那拂过唇际的温度。
柔软的触感和曲线异样优美的弧度;只是轻触却在记忆里炙热到令人害怕的体温……
用力甩了甩头,殷若轩努力的将注意力拉回电话的内容上,“反正就是这样!”
收起电话,殷若轩重重的将自己摔上床,用力深呼吸,“啊啊——”
咬着唇,皱紧的眉宇眼眸尽是苦恼,“我没事去招惹他做什么啊。虽然他长的很漂亮,但他是个男人,而我又不是同性恋,我……”
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过,五色组吗?那不就……”
似乎陷入了沉思,殷若轩静静的吁了口气,轻蹩起的眉显得怅然若失,“好快啊……不过,这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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