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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故意让她看到一切黑暗,失望不绝的。只是,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她的眼中才能看到我吧。
咚咚咚——
咚咚咚——
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像敲在九惜心头。她的眉头忍不住紧凝时,七墨就回过了头。他慵懒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如贪婪的猫般重重吸气。
“喂,你说会不会是四哥来了?”他玩世不恭,九惜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就这么直生生地看着门,门还在敲,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重,似连着门都在振荡。
呼吸愈加急促,九惜觉着自己快要疯了。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就推开了七墨。尽可能快的收拾好自己,又理了理索乱的头发。等到一切安顿好时,眼中残留的竟是惊恐。七墨就静静地看着她,满眼讥笑。
“你当四哥真会来?”他上前拉起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强按在墙壁上。隔壁,又一阵呻吟传来。“顾九惜,你可真够天真的。”
那样的神情,却似有着几分赌气孩子般的失望,门开了,进来的却是洪冉,她的手里拿着串钥匙。她进来时似连看也没看九惜一眼。就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七墨身前。七墨对着她,狠狠就是一个巴掌。
洪冉闷哼了声,连手都没伸,却低下了头,九惜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肯定疼坏了。这一巴掌,是她代她受的。
“老爷子找九惜小姐去,此刻人正在书房等着。”
七墨看了眼一旁的九惜,又横眼看了洪冉良久才说:“你带她去吧。”却又见他突然勾起洪冉的脸,几分邪魅。“但如果下次再让我碰着你这么放肆,这张脸可就要受罪了。”
七墨笑着,笑得九惜忍不住的心颤,笑得蛊惑而迷人。而他的指端却掐得越来越紧。像是要在洪冉的脸上掐出个洞来。
“出去吧。”许久后才是放手,重重将洪冉一推。人却走到了九惜身旁。依旧是蛊惑的笑,冷然的桃花眼。
“顾九惜,看清楚了?对不起我的人都没好日子过,你也该尽快学着乖些。”他的手又抚上了她的脸,他在她的脸颊上上下移动,忽轻忽重,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猫。
他吻她的脸,吻滑腻而又炙热。他的眼却是狡诈。“九惜,还记得刚才对你说的话吗?我说今晚想上你。可现我改主意了。”
视线喵到了九惜身后的墙,手指摩挲着她的耳侧,那双桃花眼就笑得更是勾魂起来。“我要跟你打个赌。赌四哥今天不会丢下新娘子来找你。”
※ ※ ※
走廊灯火昏暗,这样的老宅总是无端的给人一种阴森感。九惜吸了口气,心还是跳得厉害。她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见了老头子该怎么说话。事实上,对于这位当家者的尊容,她早已经记不得了,却清楚自己讨好不得。
手伸了又回,门终是敲响了,却带着颤音。门内传来男人威严的回应,她推开门,发现自己手竟有些抖。
书房内摆满了棕褐色的藏书,散发出一股古旧的气息。老爷子并不很老,精神抖擞,威严异常,眉宇间透露出年轻时的俊郎。过了许久才从大堆文件中抬起了头,丰健的手指随意招呼了声,示意九惜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好。
九惜身子挪了挪,只觉嗓子哑得厉害。对面书架上有但丁的神曲,讲的是地狱中的见闻。地狱是怎样的九惜并没有见过。但比起地狱来,这里显然要可怕得多。
老爷子又埋首在他的文件里,根本未在乎她的存在。他的手快速而急促地挪动着,笔尖滑过纸张,留下它的叫嚣。九惜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她的眼偷偷地瞄着老头,却不敢首先说话。她就这么等着,一动也不动,背部的汗毛根根竖得紧。
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开始的不安被枯燥的等待代替,心开始有了些许宁静。可毕竟坐了太久,她开始疲倦。刚想动动,老头的气息摩过声带,发出抖擞而又威严的声响。
“你可以走了。”
“呀?”即使心中万分胆怯,九惜此刻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说你可以走了。”顾老爷子的语气又加沉了几分,这一回,他还特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九惜一眼。顾九惜有些颓败,她站起身已准备离开。老头却又开了口。
“刚才你做的很好。以后在这个家里,希望你也能和刚才一样。切勿再越池半步,否则就不是十年前这么简单了。这次放你回来虽是司燃的主意,但你要明白,这个家除了我,谁的话都是空话。”又是一阵空寂,九惜的步伐停滞在半空中,发寒。
命令之声却是再度响起,是洪冉随声推门而入,顾老头再不理会九惜,只对着洪冉道:“洪冉。你带她回去吧。记得,以后除非我吩咐,九惜小姐不能蹋出房门半步。”
※ ※ ※
夜色已经很晚,从九惜的屋子里看不到月光。她这么坐着已经很久。她的屋子在三楼,三楼本是佣人的居所,而她这辈子或许只能住在这里了。
九惜这般呆呆坐在床头,没有声响,没有抽泣。她的表情宁静而祥和,甚至还带着股笑意。可不停地,泪……不停地,水般……划落……
洪冉却异常的安静,她收拾完屋子里的东西,就关上了门。“咔嗒”一声,门被锁上。留下九惜一人,住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内。
黑暗,压抑、束缚、囚禁、无望。
九惜觉着所有属于黑暗的东西都渐渐涌满了她的身子,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关于天主的教义,想起地狱。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老天要这么罚她。
她想起昨晚。她还幸福的被人拥在怀中,城市的夜灯光璀璨,连着风吹在身上能勾起多情诗人的遐想,就在昨夜,她以为自己多少可以体味什么叫幸福了,她是后悔打了暮的,一巴掌,对于任何人的自尊都是考验。她想着今天该好好向他道歉。或许,他们能在今夜拥着彼此,体味情人的温颜。
她想起暮来,想起那个喜欢吻她眼梢的男子。他笑起来,眼梢弯弯的,有一点点皱纹。左脸侧有个很淡很淡的酒窝,他的眼睛很深,像海般深邃。他所有的一切都像足了十年前的司燃,像到初次见到暮的一瞬间,她以为是司燃要接她回家。
梦里,又出现了那个身影,小小的孩子,却是坚定而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她抬眼望着面容模糊地他时,他便认真地摸摸她的额头。“以后你就叫九惜了,顾九惜,记得了吗?”
她微笑,点头。一直点到如今。
可这些都错了吗?
她累了。九惜累了,她躺在床上,想着暮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死了,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她顾九惜,这个家不会杀人。可到底事情是怎么了?肯定有什么事,开始发生了吧。
深夜,梦中下着雨。她来不及躲藏,被大雨淋湿。
湿滑,温暖。是谁抱住了她,是谁吻着她冰冷的身体。她在一潭温暖中不断下沉,不断下沉。黑黑的屋子里,女孩甜腻的笑声传来。
“燃,我要你吻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要。”男孩,女孩,****的身体,在黑暗中纠缠……
司燃!
梦中,顾九惜猛然惊醒。一双眼被噩梦惊得老大。不断往复而又渐渐模糊的画面,黑暗中,模糊的视线。是在很久后才于微亮中发现了那双眼,平静的,如同只是于黑夜中偶获一缕荧光。她便真的有那么一刻,忍不住的想要触及,那双迷离而清亮的眼,一望无尽,而他看着她,安静素淡,如同这一望,早已持续了好几世纪。
那不是司燃的眼,她是清楚的。可那刻,九惜几乎想吻那双眼,那双……在黑夜中寂静而开的微湿的桃花眼。
“呼——”烟沫自男人口中吐出,全全吐了九惜满脸。眼睛被熏得流下了泪,她蜷起身体,不住地咳嗽。
七墨,顾七墨竟在她房间里。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九惜不仅害怕起来。她微辣难睁的眼警觉地看了看门,门是关着的,她转头想看窗时,七墨却开了口。
其实只是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以背靠着床沿。手上夹着支的烟于黑暗中微微闪烁。黑暗中,他便是极其闲适地盘着腿,耷拉着双手,时不时于嘴中吐出的烟雾,带着某种强烈刺鼻的气味。“惜,你连睡觉都在勾引人。”
她不料会听到这句,只隐隐想起了那个莫名春梦,黑暗中,脸也就更红了些。却又不甘于受制于人,只装着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进来的?”
九惜开口转移话题时,身体就挪远了些。她的枕头下放着一本书,她就将那本书握在手中,她想,如果七墨敢对她不规矩,至少她能用这本书砸他。
“别歪解我的好心,我对现在的你没兴趣。”黑暗中,有他好看而闪亮的眼,带着半丝狡黠半丝讥讽。他突然冒出的话,却让九惜安心了许多,只是不无隐藏的“啊”了声,却引得七墨就轻轻哼笑起来。
便是不无放松的将头扬在了床头,望着单调的天花板。“九惜,今天——我不会碰你。”他似回头看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所以,你也省得装纯洁贞女了。你就那筒子破事,家里数我最清楚。”
他说完,就又静默下来,兀自在一旁又点起烟来,烟吸得很猛,气味强烈。九惜的手握紧又握紧,黑暗中局促不安,却始终没能反驳。
“两点了。九惜,我们的游戏时间是六点。你说四哥现在是不是在急着爬起来找你了?……但我还是觉着四哥今天是不会来的,他不仅今天来不了,就是以后,恐怕也顾不着你了。”
黑暗中没有回应,或许一开始,九惜就并不认为七墨是在说谎。远处近端,红色的火点映在他的眼梢。即使清楚的看到司 燃已站到了权势一端,可终究,还是无法让人安心。
※ ※ ※
深夜,司燃自在一片黑夜中坐起身,不无倦意,阳台上有很大的风,他便迎着风站了许久。
星疏夜朗。晚风已成痴。一切都只像是做了场梦。顾司燃是在今天结了婚。盛大的婚礼却少有趣味,连盘的敬酒、寒暄只整得人疲惫不堪,连同他可怜的时间,一同剥削。他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子,她的长相并不差,学识丰厚,举止高雅,可即使如此,作为相伴一生的对象却还是勉强了些。更何况,他们的婚礼只是一场合理的买卖,老头子得到了资金,而他,也得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
想起顾九惜时,一并也思及七墨,看到九惜的他,会是怎样?毕竟,整件事中,他最不想伤害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人。其实说不清对于九惜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从不曾细想,也来不及细想。只是习惯地,希望九惜能好好的待在身旁。像是只是如此,便能有所依托。
深夜,司燃洗了个澡,又换上了干净的衬衫。他还是准备去见见九惜,当然,司燃并不想让她闻出自己的身上有别个女人的气味,即使她是清楚明白的。他还记得九惜有只好鼻子,记得小时候,她总爱狗儿般地嗅他,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她总能据此大略猜到。
门打开时,他的妻子翻了个身,她挪了挪身子,睡得很熟。深夜两点,天气有些许的凉。憋闷的心脏堵在胸口,直让人皱起了眉。却没在预定的房间找到九惜,这才想到事情可能早已另有安排。是老头子改变主意将九惜安排在了别处?他有些后悔,自己终究太忙,没将九惜安排妥当。
正是烦恼时,走廊的尽头走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又走近了些,他才发现那丫头竟是洪冉。
司燃动容:“来得正巧,九惜呢?”
洪冉恭敬端庄:“可巧,洪冉也正找四少爷。”却是突而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找她,就不怕惹了麻烦?”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司燃紧凝着眉。这时遇到洪冉简直糟糕透了,他竟忘了她本是老头子身旁的乌鸦。
洪冉微曲着身子道,笑容骄傲而不无轻蔑:“老头子说,四少爷最近可算是忙极、也累坏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更是该早早休息。明天六点有趟飞机,是四少爷和四少奶奶的蜜月旅行。四少爷只管安心去,您负责的事情老爷子自然会找人接手。老爷子还说,九小姐有九小姐自个儿的生活,她本就是外面回来的野猫,生命力强得很,用不着旁人再去关心了。更何况你们虽有兄妹的名义,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见面,以后也有的是时间。”
“何况。九小姐这次回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其间搭上的那条命还没人当替死鬼。人此刻还在医院里,要死要活也都看四少爷您的决定。四少爷是聪明人,很多话,自然无须任何人点破了。”洪冉这么说着,又是一笑。
“你这传音筒当得可算尽职。”司燃冷哼,脚步却还是向前走去。
“洪冉也只是听命行事,自然不敢不尽忠职守。可四少爷却是真糊涂了?你这般去了,岂不是真害了她。来日方长,何须逞一时之意气。”
走廊上,潜藏窃听的人这才挪动了身子,只朝着书房走了过去,洪冉与司燃互做了眼色,松了口气.。
“老头子人呢?”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司燃却不得不承认洪冉的道理。
洪冉却只叹了口气:“要论理也不能找现在,老爷子现在多半是要睡了,实在不是谈事情的时间。四少爷向来冷静,怎么一提她就乱了方寸?意气用事有什么用?这次违抗了他,他说不定就把罪推到了九惜身上。逆水行舟,何处是头?”
“我的话传到了,明天一早还得伺候九惜小姐,现在也得休息了。”洪冉说着就要离开,“对了,九惜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那间空置的阁楼里,如果真想去,现在也还是来得及的。”
※ ※ ※
六点,冬天的清晨,太阳来得比往日晚些。这样的天气适合赖床。但顾家却是例外。一清早,新少奶奶就闹腾着要给老公弄早餐。一帮佣人自然是不敢答应,后来四少奶奶好说歹说,这才变成了从旁协助。
当然,固执的四少奶奶还是坚持由自己主刀。一切比想象中都来得好,半个小时后,桌上就多了顿美味可口的美食。大家看着这对新婚夫妇,都直直称好。片刻后,这对幸福的新人就在旁人的艳羡中开始了他们的蜜月旅行。
让顾家上下更是吃惊的是,今天他们的七少爷竟也起了个早。他嚷嚷着说游戏无聊,却又满脸兴奋。如此口是心非,让大家谁都猜不透他这回又在打什么主意。
阳光已照了满屋,可偌大的家,又有几人会知晓,三楼的阁楼上,女孩仰望天空的脸,那般寂静空洞。终究,他还是没来啊,而她,等待中一败涂地。
※ ※ ※
又是深夜,睡梦中,又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梦,每每让人惊醒。是被关的太久了吗?这些夜频繁出现的错觉,可那间被人锁上的门内,分明是断断续续的传来了水声。
水砸落在地板上,淅淅沥沥,空透却又沉重。冬夜中,九惜觉着异常寒冷,她将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又蜷紧了些,似乎这样才能强迫自己要闭上眼不再去听任何声响。可隔壁,水声却还是不断滴落,不停不停,像一道魔咒要透着空间的阻隔钻进她身子里。
她捂上耳朵,身体就颤得愈发剧烈起来。隐隐地,九惜似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中还纠葛着其他的声响。叫嚣,男人的粗吼和孩子的哭叫。被子蒙住了脸,声音却愈加响彻起来,揪着心快要发疯。
九惜终忍不住爬了起来,她的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她光光的脚丫踩在地上一定很冷,可她竟似完全没了反应,连着房间的灯都没打开。她在这一片黑暗中要做什么?倘若是害怕,睡觉不是更好些?
无论怎么想,九惜现在的举动可真是不明智极了。难道那黑暗的彼端有某些比害怕更强大的东西蛊惑着她?她走得那么小心翼翼,风吹着她的睡袍,鼓起的睡衣将她小小的身子挤得鼓胀。
待到九惜走到了浴室门旁时,她小心的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耳旁奇怪的声响就在耳膜处愈发肆意起来。黑暗中,似能听到她的心跳,鼓满了整间空寂的小屋。可就当顾九惜忍不住要握上把手时。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
“咔嗒”一声,开锁的声响,清脆响亮,以及随之而起的灯光,直将人的眼睛照得酸胀。九惜吃惊地转过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人,她既不吃惊也不害怕。她一双眼睛嘹亮,像在期待神灵的到来。
“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小屋内就多了个人。九惜又等了片刻,才发现这来人竟是洪冉。
“洪冉,你有没有听到这屋子里有水声?”九惜觉得这种时候,无论来得是谁都是好的,她拉起洪冉的手,希望这女子能给自己解答。可她刚说完,就发现事实并不如预想中那么顺当。她再转头时,小屋子里已没有了其他的声响。
洪冉看了看上了锁的房间,又看了看九惜,只当她是做了噩梦,只得好言安慰,让她早早躺下睡觉。如此持续了多次,终于还是生了气,当是她故意玩弄自己,便也叱责:“九小姐还是不要作怪了,那屋子本来就是锁着的,哪来的水。其实大家对九小姐都还是关心的很,今天天气凉了些,老爷子就让洪冉给小姐添被子。”她说着,果然就拿了条被子铺在了床上。九惜瞧了瞧那门,小心地回到洪冉身边,拉了拉洪冉的衣服。“你确定那屋子是空关着的?”
“是,而且空关了已经很久。”洪冉又拉着九惜坐下,“小姐还是睡会吧,现在天色还早,洪冉想,可能是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小姐又休息的不好,所以才出现的幻听。”
九惜又拉住她的手:“洪冉,能开开门让我瞧瞧吗?”
洪冉叹道:“九小姐,洪冉只是个丫头,这房间的钥匙哪轮得到洪冉管。”九惜茫然地点点头,又点点头,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 ※ ※
连续几日的折腾让九惜的精神变得萎靡。她心里泛着嘀咕,觉得暗地里总有双眼睛瞅着自己。她开始怀疑真是自己有了幻听。是的,她幻听了。又或许……那紧锁着的屋子里有鬼?
早晨时,九惜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步,她快疯了,没有人能体味她此刻的感受。她想着快些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可真到了晚上,她就开始害怕。怕午夜梦回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突兀的出现。有时,她甚至希望洪冉能留下来陪陪她。是的,有个人陪陪她也是好的。她甚至已不在乎陪着自己的是谁。可近日来,来她这里的人越来越少,连着洪冉也只在三餐时出现会。她问起洪冉时,洪冉也回答的十分爽气,她说:“四少爷此刻人该在瑞士,七少爷陪朋友出去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她这么说完后,又开始忙起自己的事情,像是吃定这个家能来看她顾九惜的也就这么两个人了。
这晚,九惜睡得很早。她想着事情总不该再如此下去了。半夜时,封闭的浴室内果然又响起了古怪的声响。九惜猛然睁开眼,蹑手蹑脚下了床。夜很静,衬着诡异的声音愈发响亮。如果细细的听,就能发现那淅淅沥沥的水声中还夹杂着奇怪呻吟声,类似调情般的呻吟。这次,当九惜握住门把时,门竟然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漆黑的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幽蓝的光,电视机,那间屋子内竟放着台电视机!电视画面上,女孩跪坐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几个猥亵模样的男人,男人的手紧抓着女孩的头发,而另一个则在身后鞭打着女孩伤痕累累的背。
嘶叫,因着痛苦而不断自女孩的口中溢出痛苦的叫喊,以及她拼命的求饶。她如此可怜而卑微,而所求的,却只是让那几个男人放开自己而已可男人却只是笑得愈发嚣张而又兴奋。当又一声尖锐的哭泣滑过空间时,九惜将电视整个推倒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整个画面破碎,被砸烂的碎片溅到她的脚上,她看了眼,也不动,可唇间竟多了一抹笑。
“咔嗒——”的开门声。进来的人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的演讲,唇已被九惜封住。她啃咬着男人的唇时,灵滑的小手已探入了男人的衣襟,手指滑过的弧度,男人愈发急促的呼吸。如同幽蓝深夜中悄然而至的疾风骤雨,猛烈的让人措手不及。七墨觉得体内的欲望快要将自己逼疯。
朋友邀他游玩,自然是没能拒绝的。回来时想着来看看她,想不到一来竟是这么场火辣的戏码。他该开心吗?这不是自己期望已久的事?她的投怀送抱。可这样的她,还是不是顾九惜?热烈的吻,连同抚摸,将身体折磨的炙热不堪。七墨将她拉离自己的身体时,彼此的呼吸都是暧昧的。
“顾九惜。”他敛眉唤她。看她如水般朦胧的眼中印出自己的身影。听到呼喊的九惜回望着他,有些无辜,有些动情。她的舌尖偶尔****唇角时,七墨就愈发难耐起来。
“九惜,你忘了吃药?”他转身拉开抽屉,动作竟有几分慌乱。抽屉里横躺着一板药丸,边头的几粒已空。他刚想回头,那柔软的身体却又贴了上来。她的手环抱着七墨的腰。“叮——”的声,是皮带环扣就被人解开的声响。顺着肚脐滑弄而下的指端了。以及闷哼了一声后,一个转身将九惜压在了床上的七墨。
“顾九惜,你在勾引我?”那双桃花眼里,有着兴味,也有些哀伤。没有人能看清七墨那双眼中此刻流露出的真正信息,正如从来没有一个人,曾真正读懂他。九惜的手就抚上了这双眼,她笑得这么的柔媚,又是那般的美,她支起身体,吻着他的眼。“我喜欢你的眼睛。”
顾九惜吻着他的眼睛,说喜欢。黑夜中,七墨看着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突然就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动作这么轻柔,像是怕一不小心就伤了她。扣子一粒粒解开,嫩滑白皙的皮肤透在空气中,她的胸口在他的身下喘息。他吻着她的肌肤,手就顺势解开了她身前的胸衣。掉落的那刻,看到了那条疤,赤呈在白色肌肤上,蜿蜒崎岖的伤疤,不无惊人。却是最为小心的,以指尖轻轻滑过了疤痕,唇吻上了唇。妖娆中,互相碰触的身体——
深夜,她在他的怀里睡得很香。均匀呃鼻息,带着女子幽香。床头放了杯水,水旁是个小小的透明盒子,里面的药丸已被主人吃下。七墨就在这样的黑夜里看着她,一遍一遍。他那双桃花眼难得的宁和安稳。手抚过她的发,她身体还微湿。
就在刚才,他曾用自己身心爱过她,可一切,却也是只是一场意外的幻梦而已。她与他,总在一场场的幻梦中,彼此迷失。“九惜,你会后悔吧。等你再醒来,是不是又会忘记很多事?”他笑,苦笑。他不能怪她,又不得不怪她。“顾九惜,今天却是你在勾引我,是不是?可我虽然知道那时你只是病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指端滑过她的脸庞,却是不无失望的蹙起了眉。“那么,倘若你注定是要爱他的,起码,留一个位置来恨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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