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宛若魔音,越来越清晰,水面上出现他身着黑色龙袍的身影,风神俊雅,霸气凛然。
旖薇嘶叫着,打散水面上的花瓣,为什么越是不想,反而越是清晰?为什么?
“赫连阡宸,你给我住口,住口……别再说了,我求你,住口!我的头好痛,阡宸,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赫连阡宸一袭夜行衣,正立在浴殿的门口,旖薇的声音蹿入耳中,他讶异飞身到浴殿之上的纱幕上,却见旖薇对着水面烦躁咆哮。
“阡宸,我求你,别再纠缠了!我真的很痛苦,我不想做翰鞑的罪人,我不想杀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求你,别再说了好吗?”
别再说?赫连阡宸失笑,他没有说话呀。
看那样子,旖薇不像是在对他说话,像是在对水面上的影子说话。
四五个宫女立在池边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脸色煞白的问,“要不要去找陛下来?郡主怎么一直叫赫连阡宸的名字?”
“你疯了,郡主想的人是赫连阡宸,陛下来了岂不会龙颜大怒?你会害死郡主的!”
“那找御医来瞧瞧吧,郡主像疯了一样。”
“御医能医得好郡主的心病吗?”
赫连阡宸飞身而下,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宫女尚未转身看清他的样子,便被打晕。
池中的旖薇却仍对着水面上的影子傻愣愣地恳求念叨,“阡宸,我求你,别再说了,我的头好痛……”
他从衣架上抽过浴袍,飞掠过水面,将她从池中捞出来裹住,旋身又落在池边。
见她眼神恍惚涣散,他担心地拍了拍她的脸,“薇,你怎么了?是朕,你到底怎么了?”
她像是仍沉浸于往昔,不可置信地缓慢抬手,抚摸眼前朝思暮想的脸,是他的脸——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阡宸?!为什么我能摸到你?是在做梦吗?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原谅你毁掉圣旨的事,我原谅你,只要你不再唠叨,我的头真的好痛……我的头……快要裂开了……”
原来她一直在思念他?
他又是喜,又是痛,心里百感交集,宠溺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眼眶也滚烫,这一刻他不知盼了多久,盼得好辛苦。
“朕也好担心你,担心你会嫁给岱勒,担心你会堕胎,担心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回抱着他,“阡宸,你原谅我好吗,我也不想害死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好痛苦,我不想让那些人骂他是孽种!”
浴殿外,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过来,七彩云纹绣边的金色王袍在灯下明灭闪烁森冷的光,他听到“孩子”时,乍然顿住脚步……
赫连阡宸温柔安慰,“他怎么会是孽种呢?他是我们的骨肉呀!”
旖薇伏在他肩上却恸哭,“父王和师父若知道我有了你的骨肉,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好怕他们会发现,只能对师父下了毒,又差点对父王出手……我真的罪该万死!”
赫连阡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痛,朕心知肚明。如果朕带你离开,我们一起回新易皇宫,你继续做朕的皇后,我们的孩子就是未来的皇储,不会有人骂他是孽种。”
旖薇略松开他,他的答案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从没有怀疑过他的情意。“可是,你的文武百官怎么会允许一个害你折损五十万大军的女人做你新易的皇后?”
“朕会让他们同意的,只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他在她唇上轻吻,柔声问,“薇,和朕一起回新易好吗?我们再也不分开。”
旖薇隐隐心悸,唇瓣上他的气息如此真切,为什么会如此真切?为什么他的气息如此强烈?是龙涎香。
这好像不是回忆中的事。
旖薇怀疑地瞪大眼睛仔细看着他,奇怪,他怎么没有穿龙袍?为什么是夜行衣?
“你……你是真的阡宸?”
“薇,你怎么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旖薇大惊失色,顿时像换了个人,从他怀中挣逃出来,裹紧身上的衣袍,背对着他,“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薇……”赫连阡宸刚想上前,
旖薇听到浴殿外咔咔握拳的声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呼吸声——应该是岱勒。
赫连阡宸若这样出去,定会被围击。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脱身?她又习惯性地抚摸手腕上的陀梨手镯,灵机一动,娇媚婀娜的身躯像被人抽去了骨架似的瘫软在地上。
赫连阡宸忙抱起她,旖薇刚才那神志不清恍恍惚惚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她中“相思难解”的样子,正常的她总是对他充满戒备,怎么会敞开心扉对他倾诉相思与痛楚?但是,她若真的中了“相思难解”,想的应该是岱勒才对,为什么会想他?
赫连阡宸只能暂时将她放在寝殿的郡主床榻上,去古枭所在的厢房偷解药。
他刚离开,刚才立于浴殿入口处的高大身影阴冷凑到床榻前,急促打出一掌,击向旖薇的肚子,“薇儿,别怪朕,怪只怪你有了赫连阡宸的孽种!”
旖薇忽而睁开眼,掌中力量回旋,抬手与他的掌相碰,光芒四射——与其说岱勒打了她,倒不如说,是她吸纳了他的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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