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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拆炕

拆炕是宁夏川区农村积造农家肥的一种方式。当地农民习惯称之为造粪土。

每年冬季拆炕的次数尤为频繁,一般十天半月就得拆一次。一是农民冬天睡热炕取暖(烧柴禾次数频繁,容易填满炕洞,不拆,柴就添不进去)。屋里有一盘热炕(一盘炕约有两张1.8米×2米的床大小)就觉得整个屋子暖意融融。二是种地用肥的需要。这炕土粪在当时是庄稼的当家基肥。一冬拆十个、八个炕,全是人力把炕的大小坷垃和草木灰背出倒在选好的空旷地上,再把牲口踩踏了一冬的圈粪铲挖出来倒在炕粪上面捂上一段时间,冬末初春,拷碎打烂,最后车拉、人背送到地里,便是土地的基肥。

自从各种化肥大面积推广使用后,这种原始的,延续了千百年积肥的方式看不到了。但50岁以上出生于农村的几代人,对拆炕时的严寒冷酷、十分难熬的情景刻骨铭心。拆炕是从凌晨四五点钟就起床卷席子、搬铺盖开始。先是把熟坷垃(经过火烧了的)背了出去,然后把生坷垃(未经烧的)背进来打上(制作)新炕,再把好的黄土从外面背进院子,掺上柴文倒水和泥,然后把新炕的炕面和炕墙用泥抹光;如果没有备用炕,要尽快用柴草将炕烧干。你想,冬天的一盘湿炕哪能一天就烧干?最多烧到五六成干,没备用炕,到了晚上,人只得睡在仍还潮湿的炕上。这样的程序,夫妻都在农村的还好。如果丈夫不在家,且子女又小,仅妻子一人承担,那种紧张局面、焦急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炕的原料主要是大小坷垃。大坷垃要脱,小坷垃要踩。

脱大坷垃,要选好天气,头天下午就要做好准备。找好靠近水源的地方,按需要用铡刀铡好和泥用的柴草,然后挖开黄土,掺上柴火,泼上水,着手和泥,这时和泥人要挽起裤子,赤脚反复踩踏,直到土、水、柴和均为止。最后用锹铲拢,让它浆上一夜,用时就自如。第二天,天麻麻亮,带上模子(模具),38厘米见方,厚5~6厘米,也有稍大一点的,但上平面必须是正方形,盆子、破布块(洗模具用),抹子(抹坷垃面子用)等。一切就绪开始脱。脱炕面子至少得两人(一人脱,一人送泥,)人多更好,省力且速度快。就这样脱到下午两三点钟,有的干到天黑。一天时间,多的能脱300多块,少的200多块左右。脱好后,有好天气,晾晒2~3天,凝固结合,及时搬起,再晾晒5~7天,全干后,原地拎起摞好,上面覆盖柴草,防止天阴雨淋坏,适时运回待用。

采小坷垃,选一块好黄土地,浇水渗透,过上一两天,脚踏上去能立住,鞋不沾泥,立即套牲口拉上石磙子,反复碾压或人力反复搡磙子碾压,到合适时方止。这时采坷垃师傅拉线并用专用的板锹开始采挖。小坷垃为长方体,大致长35厘米,宽18厘米,厚15厘米。重量在25公斤,晾干了也在20公斤左右。师傅体力好、技术精且利落,一天可采挖3000块左右,差一点的师傅相对就少一些。一块地方采挖结束后犹如检阅部队的方阵整整齐齐。期盼天晴日和,阳光灿烂,坷垃顶部有了干陀(几成干),主人就地拎起(移动位置),第二排坷垃放在第一排顶上,以此类推,通风晾晒,待有八九成干后,从田里再拎到田埂上或田里的高处继续晾晒。等全部干好,择时运回。

农民把这种“从地里的黄土用这样的形式拿回家,再用另外的形式还原到地里”的辛勤劳作,说是黄土反复搬家。如今,那“黄土搬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长大成人后,仔细揣摩前人和深刻体会自己参与拆炕的经历,更感到肥料对庄稼的重要性和粒粒结辛苦的滋味,也为化肥的出现和使用解放了广大农民繁重的体力劳动而欣慰。

年轻的农民朋友,当你们在地里使用现代化的尿素、二料、碳氨等肥料的时候,你们可曾知道你们的先辈曾经是在怎样落后和近似原始的积肥方式中痛苦地煎熬和劳累着。我算了一下账,种一亩小麦或水稻,单从施化肥获得的效益而言,和二十世纪60年代相比,就增长了5倍还要多。所以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难道你还有不同的观点吗?高额重奖有重大贡献的科学家谁能不心悦诚服?谁能有啥不同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