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腹部微微的疼痛，飞一样的速度，来到洛阳。
短兵相连的战场，烽火连天的城镇，再也不复那日的繁华，满地，凌乱。
随处可见的残缺躯体，染着母亲血鲜在哭泣的小孩，撕裂了，我的眼睛，粉碎了，我的心，这，就是那两个爱我的人，爱我的方式吗。
步履蹒珊过两军交战过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不忍去看。
终于，城楼边，那个高高在上的角落。
我看到，有个倔强的身影，傲然挺立。
有多久没有见过那样的神情，冰冷中带着嘲讽，戏谑里满是淡漠，那是宇文成都。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兵一卒。
可是，依旧，守着城楼，仿佛坚守着心中永不放弃的信念，冷眼相看四周。
而那城楼底下，数不清的黑压压的军队。
只是看着背影，依旧可以看清，那楼下，四匹黑色的烈马，四道金色甲衣，那是李家父子四人，他们围攻了洛阳。
一切，终究，发生了……
史书中所记载的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
洛阳，风起云涌，群雄争霸的地方，亦是，宇文军全军覆灭之地，他们全都会死，死在李家军的箭下，死在这场注定会败的战争中。
“宇文成都，绮云到底在哪？把她还给我！”
沉声呼喝的，是李世民。
果然，所有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背水一战时，总是会有着神一样的力量。
只是，宇文成都……他的心，早已经受了伤。
所以，他注定赢不了他们，赢不了李世民，赢不了李建成，赢不了心狠手辣的李元吉。
“……！”
他没有回答，亦没有看向他们。只是，奇迹般的，扬唇，笑了笑，然后，昂首，看向遥远的天空，虽然，此刻，隔着风声，隔着人群，隔着战火。
却依旧，看到，他的眼底，有深沉的思念。
然后，他从怀中掏出那片发黄的草叶，放在唇边。
白色战刀，从他手中滑落，落到城墙下，他们的马蹄边。
这场战役，他似乎要放弃了。
“……”
一支悠远的曲子穿越了天地时空，穿越了烽火迷乱，在人群里，缓缓传出。
这只曲子，好熟悉……
竟然是——
“宇文……”
是什么，凉凉的，冷中带暖，从眼角滑落。
是风，熏痛了我的眼睛吗，还是战火，碎裂了我的心，为什么，原以为可以放弃，可以沉寂的一切，在这一瞬间，突然，划破了记忆的封印，汹涌而来。
那个阳光飞舞的清晨，那个满目忧郁的他。
在泪眼朦胧中，一点一点，回来。
“夕颜，你知道吗？其实，几年前，在我和他成亲那天，之所以突然失踪，是因为我觉得，只有你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成为他的快乐。”
白色的身影，梦一般，从小巷中，飘到我面前。
定定的，怔住，恍然如梦看去，竟然是杨绮云，原来，她一直和我一样，躲在角落，看着男人们的那场战争。
“你说什么？”不懂她的话。
“你难道不记得我离开的原因吗，那年，我遇见了世民，所以，在宇文家的花桥前来迎娶时，逃出了家门，而你，代我上了花桥，所以，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这一切，我全知道。”顿了顿，她的笑更美：“可是，我更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爱上你。”
恍如琉璃的眼中，有了点点回忆。
“因为，你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快乐，从小我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