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他喜欢的是你。也许之后，还有现在，他喜欢的人也是你。”
城楼上的他，眼中那种深沉，从不曾在我眼前出现过，那怕是我和李建成成亲那日，他也只是伤痛，却并没有伤痛到如此绝望和从容。
今天，这首曲子，会如那时他所言，只属于我吗。
“夕颜，你错了！早在你见到我和他在阁楼上抚琴时，他就已告诉我，他不爱我了，他心中的人只有你，因为，你的勇敢和坚持打动了他。”
“可是，他难道不明白，再勇敢的心也会有破碎的时候吗。”
“夕颜，我知道你还是有些放不下，解不开心结，可是，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以前，为什么要喜欢成都哥哥吗？”她的目光蓦然忧伤：“我记得你说过，他是你见过的这世上最不快乐的人，所以，你要让他变得快乐起来，为此，不惜一切价代，哪怕付出生命。”
天空中，流云吹过，她的声音轻轻缓缓，如此不真实：“成都哥哥很小的时候，便死了娘亲，宇文大人为了争名夺利，从来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反而，总是对他加以严格要求，所以，很小他就学会了孤单，学会了沉默，渐渐变得冰冷残酷。可是现在，是你改变了他……”
“但，这场战争是他掀起的！”目光所及处，满目苍夷。
“不，你错了，那个善良的他已经回来了！知道宇文军为什么会输吗，那是因为他们不够狠，不想去伤害那些百姓，还有自己的敌人，所以，他们败了！”
“我不相信……”难以置信，缓缓抬头，看向城楼上的他。
视线，却在抬头的刹那，凝固，僵直——
因为——
我看到——
寒光尖锐，撕裂长空。
那只箭，呼啸着向他射去——
空气里，只有风声烈烈的呼吼，预告着，躲不开的结局。
箭，真的很快很快，那么快的箭，他的速度可以更快，为什么不躲开，而是，疯了一样，平静的站在城楼，悠悠放下手中三叶草，含笑，望着箭直射而来。
“不，不要！！！”
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从未有过的恐惧。
顾不上身边的绮云，顾不上腹中的孩子，也不再理会那漫天的烽火。
疯了一样，飞快的上前，想要，握住那只射向他的箭，想要，飞到他的面前。
“不可以！！！”
是幻觉吗！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划破人群而来的声音，像极了，留在唐王府沁心园中的夕颜郡主。
然后，带着梦一般迷离的眼神，他们向发声的地方看来。
视线，在那一瞬间凝结——
漫天烽火中，水蓝色身影犹如一片浮云，在成堆的残躯中飞奔而来。
她眼中有着盈盈泪光，有着无法言喻的惊惧绝望。
那视线，始终纠缠着一个方向，高高的城楼，黑色的身影。
她的动作，震憾了他们，一切，并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她，有多么的奇迹，多么的美，而是，这样的她，从天而降的她，像一道光芒，震憾了战场。
她的腹中，分明已有了五六个月的骨肉。
可是，那步伐却似要飞起来一般，似乎，就要飞向她心之向往的方向。
那是，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