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为什么你不是我的白马王子
天气渐渐暖和，厚重的衣服卸下，换上轻便的春装，姹紫嫣红中最生动蓬勃的是青春男女摇曳的韶华。韩泉从镜子里打量自己，浅淡的彩妆和流泻至地面的晚礼服衬得她妩媚婀娜，这一段时间来，她似乎成熟了很多。
梅姨妈站在她身后赞她：“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交际手腕也越来越好，你越来越投入了小泉，何宝国对你赞不绝口，我看你就要成功了。”
韩泉淡淡地说：“我会努力的。”
梅姨妈神秘地问：“你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还没到关键时刻。”
“你自己好好把握。”
“嗯，知道。”
梅姨妈扶正她的肩，左看右看：“今天虽然只是个家庭式的小宴会，但你姨夫请来的都是重要人物，何宝国也来，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我懂。”
“还有，今天的客人里有一位条件很好的单身女人，你要注意何宝国对她的态度，不要让他转移注意力。”
韩泉漫应一声：“哦。”
梅姨妈嗔怪：“不要不当回事，她可是舒氏集团公司的总裁千金，很多男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韩泉敏感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舒雅。”
韩泉追问：“她在做什么？”
“好象在经营一家酒店。富贵人家的小姐不会卖力工作的，男人们也不关心她能做什么。”
“酒店……”韩泉紧接着逼问，“她真的是单身吗？”
“当然！听说她很挑剔。”梅姨妈瞪韩泉一眼，“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对女人有兴趣吗？”
“不……”韩泉飞快转身，假装整理仪容，“多了解假想敌一点才能更好地对付她嘛。”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好了，我去楼下打点打点，你弄好了赶快下来，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好的，姨妈。”
一等梅姨妈出去韩泉涂口红的手就停了下来，怔怔发愣，心情起起落落，害怕下楼又盼望宴会早些开始。她心神不安地胡思乱想：尹川会不会跟舒雅一起来？梅姨妈没提到他，况且姨夫也不会请他，但说不定舒雅要他跟着一起来，这个姨妈和姨夫是没办法禁止的。老天！她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种场面？她会控制不了自己从客厅里丢脸地逃开吗？
不要！她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好的！我已经选择好要走的路了，不能退缩！
韩泉最后一次确定浑身的装扮没有出纰漏的地方就提起裙摆，学着在尹川的病房里见到的舒雅的仪态施施然转身下楼。
宴会在二十多分钟后开始。
舒雅最后一个到，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裙，举止娴雅轻柔，好像仙女，顾盼间自有自信而不张扬的动人神采。韩泉自叹弗如，同时放心地看到她是一个人出现的，身边没有让人害怕的护花使者。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因为韩泉怕她看到的会是她最怕看到的人。
韩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离开何宝国，径直走向舒雅。
舒雅看到她时愣住，不很确定地问：“你是……”她没见过化妆的韩泉。
姨夫赶在韩泉开口前插进两个人中间热情地说：“介绍一下……”
不等姨夫把话说完，韩泉已经向舒雅伸出手，说：“舒雅，我是韩泉。”
“真是你？”舒雅微笑，“好久不见。”
姨夫惊讶地问：“你们认识？”
舒雅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姨夫很高兴：“那更好了，你们慢慢聊。”离开时，他对韩泉使了个暗示的眼色。
韩泉胡乱找了个话题：“最近好吗？”
“老样子，你呢？”
“嗯……不好不坏。”
韩泉很想问问尹川现在的情况，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她不说舒雅更不会主动说起，其实舒雅也想问同样的问题。因为都不知该怎样开口，她们俩只好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
何宝国走过来亲昵地搂住韩泉的腰，说：“有这么位漂亮的朋友为什么不介绍给我认识？”
刚见到韩泉时是意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见她，也没想到她穿上礼服会这么出众，这时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公然搂住韩泉的腰就转为震惊了，不明白韩泉怎么会在尹川之外又有个男人，虽然这种情况如今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发生在尹川身上她接受不了，立刻感到厌恶，为尹川叫屈。但她笑着，把所有想法藏在心里。
韩泉也不自在，她悄悄移动身体试图脱离何宝国的控制，但何宝国好似知道她的心思，手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她无奈地说：“她是舒雅。”
“舒雅？”何宝国恍然，“是舒老先生的女儿吗？”
最不喜欢听人称呼自己父亲为老先生，他还够不上那么老。舒雅客气地回答：“是的。”她不想和一个人深交时就会表现得很客气。
何宝国却已松开韩泉靠近舒雅一点，热烈地要同她攀谈。
舒雅翩然转身：“我需要休息一下。”
“我来为你引路。”何宝国如影相随。
韩泉无心留住他，只为让舒雅看到她和这个男人亲昵的举动而烦恼，不知道舒雅回去后会怎样对尹川形容她。
梅姨妈走到韩泉身后，装做不经意地样子小声说：“我提醒过你要注意的。”
“我不舒服。”韩泉无措地离开客厅。
梅姨妈很生气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随她去。
舒雅坐在小沙发里，接过何宝国递来的饮料，随意地说：“你的女朋友走了。”
何宝国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她还会回来的，我了解她。”
“她很漂亮。”
“缺乏像你这样高贵的气质。”
舒雅不客气地说：“一个女人的气质有时候取决与她交往的男人，你失职了。”
何宝国尴尬地咳嗽几声：“当然，我会好好调教她的。”
舒雅更加犀利：“你不该撇下她和我在一起。”
何宝国的眉眼间显出讪讪的神色：“她很听话、很乖巧，不会有任何误会。”
舒雅叹气：“为什么一定要我明说呢？”
何宝国好似不懂：“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舒雅正在苦于摆脱不了这个登徒子的纠缠，一转眼看到韩泉快步向她走来，立刻解脱地说：“你的女朋友来找你了。”
何宝国亲热地拉住韩泉的手，说：“我和舒小姐正说到你。”对韩泉，他多少还是喜欢的，只是有些随心所欲。
“是吗？”韩泉心不在焉地说，“我和舒小姐有话要说，过会儿再来陪你，好吗？”
何宝国看看舒雅，又看看韩泉，调侃地问：“女人间的秘密话题？”
“是的，谢绝男士旁听。”舒雅起身走到韩泉身边，“去哪里？”
“去我房间好吗？”
“好的。”
她们并肩上楼。
何宝国玩味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悄悄去问梅姨妈：“韩泉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
梅姨妈吃惊地扬起眉毛，肯定地宣称：“不会！绝对不会！”
“那……舒雅有没有可能……”
梅姨妈一口否决：“那更不可能！”
进了韩泉的房间，舒雅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韩泉犹豫了一阵，艰难地开口：“听说尹川有升职的机会。”
“他主动放弃了，他没跟你说吗？”舒雅以为韩泉想替尹川说情。
“他……”韩泉苦笑，“为什么要跟我说？”
“也许是他怕你介意。”
“我……没有资格介意。”
话说到这里，舒雅也就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说实话，我很为尹川感到不值，他对你是真心实意你却背着他另结新欢。”
“你说什么？”韩泉满脑袋嗡嗡响，“他对我是真心实意……”
“如果你连他的感情都体会不到又怎么能做他的女朋友？”舒雅更为尹川难过。
韩泉结结巴巴地问：“他的……女朋友不是……你吗？”
“我？”舒雅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认为是我？从他出院后我就很少跟他在一起，偶尔碰上了就随便聊两句，他可从没把我当他的女朋友！你们怎么了？”
“他……他……有没有说我什么？”韩泉紧张兮兮。
“他从没说起过你们之间的事情，莫非……”舒雅也紧张起来，“你们分手了？”
韩泉“哇”地哭起来：“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什么？什么？别哭，慢慢说。”舒雅放下大小姐的架子，轻拍韩泉的背。
“他一定在怪我了！一定的！说不定已经在讨厌我了！”
“你慢慢地把事情说清楚，也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话一说出口舒雅就懊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要帮她？他们分手了对自己不是更有利吗？
“我以为他选择了你，就……就再没去找过他。”
“你没问过他吗？”
“没有，就那么以为了。”
“你真傻！”
“是的，我是很傻。”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舒雅吃惊。这是什么话？
“我……我现在有了何宝国。”
“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是的。”
“我看不出他哪里比尹川优秀。”
“他有钱。”
“就为这个？”
韩泉受她语气的刺激，忿忿地叫屈：“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对我来说就很不一样了！你一出生就是有钱人当然体会不到想做个有钱人的心情！”
“也许吧。”舒雅想帮助韩泉的热情减退，“如果尹川有钱他就十全十美了吧。”
“可他没有钱！”
“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
“韩泉，”舒雅严肃地说，“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尹川。”
“为什么这么说？”韩泉呆呆地看着舒雅。
“你不能为他舍弃一切。”
韩泉摇头：“你在你的立场上才会这么说，你不懂我的痛苦。”
“你的痛苦我也不想懂。”舒雅加重语气，“如果你放弃，我会尽全力追求尹川！”
“哈？”韩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喜欢尹川吗？”
“是的。”舒雅直言不讳，“我欣赏他的一切。”
“因为你什么也不缺。”
“韩泉！”舒雅提高声音，“你真让我失望！你不配！跟尹川在一起你不配！”
韩泉激动地说：“尹川爱我！我知道！”
“你还是辜负他的爱好了，让给真正懂得欣赏他的人！那样对他更好！”
“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没错！我比你勇敢得多！”
韩泉颓然跌坐在床沿上，痛苦地说：“从他住院那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反正一想到我会失去他就很痛心，舒雅你说，这是不是爱上他呢了？”
舒雅强硬地回答：“你最好自己去寻求答案。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情敌了，各自保重吧。”
“你……”韩泉吃惊地看着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的。”舒雅微微一笑，“我们不是公平竞争，在他爱你的基础上。”
舒雅的自信刺痛了韩泉，她霍然起身：“我愿意！”
舒雅淡淡地说：“你的妆花了。你化妆很好看。”
“谢谢！”韩泉狠狠地擦去眼泪。
江水浑浊，一波起、一波落。江风扑面，带来阵阵潮声。江面如此开阔，却又如此不平静，细浪翻滚。尹川立在岸边，江水扑上来时几乎触及他的鞋尖，江风掀动他的衣摆和裤腿，头发竖起随风簌簌抖动。他眯着眼，耳边都是江风呜呜的呼叫。就让思绪随风而飞、随浪而逝，让胸怀空得同眼前开阔的江面般了无烦忧。
隐隐的，似乎有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尹川听不真切，也没有用心去听，他一动不动。呼喊声急切了些，那声音有些耳熟，无意识地流过耳畔，在脑海里留下些微回响。尹川缓缓转身。
远处的江堤上韩泉又蹦又跳地向他挥手，那姿势他很熟悉，她抱住堤上的灯柱试图从堤上爬下来。尹川吓了一跳，大幅度地向她做手势，韩泉似乎懂了，在堤上奔跑起来，跑向前面的堤口。
骤然见到一直思念着的韩泉，尹川觉得所有纷杂的念头突然间都消失了，胸膛里空空的，反而有种疲惫的无奈席卷而来。终究感到累了。
韩泉奔到尹川面前站定，吁吁喘气，红红的面色和灿烂的笑容依然让尹川不由自主地心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轻声问。
“我刚去了你家，你爸爸猜你可能会在这里。真好，找到你了！”韩泉仰脸看他，看到他的眼了仿佛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复杂的雾气，将他明亮温暖的瞳光掩盖了。
“有什么事吗？”尹川的声音和微笑里也掺杂了些不明所以的无法捉摸的东西。
“你怎么了？”韩泉担忧。
“我？挺好的。”
“尹川……”
“嗯？”
“我……”韩泉低下头，“是来向你道歉的。”
“没什么事需要道歉的吧。”尹川茫然地看着韩泉头顶的发际，不去费力思考韩泉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我一直没去看你。”
“这件事情吗？”尹川的笑容扩大，“你没错，谁都没有资格强求你该怎么做，我也不能。”
韩泉抓住他的手，低低地说：“我想通了。”
尹川任她拉着自己的手，没有预料中的惊喜。
韩泉抬头，热切地表白：“我想跟你在一起！”
“真的吗？”尹川好似在梦游，“你想清楚了吗？”
“尹川？”敏感的韩泉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你在讨厌我吗？”
“不。”尹川微微摇头，“我只是有点累。”
“什么事情让你累？”
尹川抽回手，迎着江风眺望江面，沉静地回答：“小泉，我依然是个门童，也许永远也成不了有钱人。”
“我不在乎！”韩泉抱住他。
尹川的身体一颤，心渐渐回暖。他困难地说：“小泉，我怕你永远只会把我当做倾倒烦恼的异性朋友，我却在奢望，没有希望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如果你考虑得不够清楚就干脆不要给我等待的希望，你知道只要你出现我是没法拒绝的！”
韩泉感动地哽咽：“尹川……尹川……你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不，我不好，不拒绝你就是鼓励你让我等待，是我自己在折磨自己却要把过错推到你头上。你早就说过想嫁的是有钱人，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如果我能够一开始就坚定自己的信念只把你当作普通朋友或是干脆不和你来往就不会自寻烦恼了。”
“不、不，我也有错！我感觉得到你喜欢我却还一次一次找你，我没把你的感情当一回事。现在我懂了，真正能带给我快乐的人是你！我不应该错过你！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小泉……”尹川声音沙哑，“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是的，我保证！”
尹川呼吸困难：“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有多大影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就算没有将来也肯吗？”
“你的将来就是我的将来。”
“哦……”尹川猛然把韩泉拉到身前，抓住她的肩，“你愿意吗？真的愿意吗？”
“是的！是的！我愿意！”韩泉被他的激情感染着，身体微微发抖。
尹川深深凝视她，她渐渐沉迷。“尹川……”她红唇微启、神色迷离。
尹川什么也没说，慢慢俯下头，轻柔地吻她的嘴唇，韩泉叹息似的低声呻吟一声，沉醉地合上眼。
江风温柔了许多，江涛也不敢过分喧闹，它们彼此窃窃私语：多好啊……多好啊……
“你、你、你在说什么？”段之介吃惊地瞪着尹川，端起的杯子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中。
“我在说我已经和韩泉走到一起了。”尹川神采飞扬地看着脸色大变的朋友。
“你……”段之介费劲地吞一口唾沫，“开玩笑的吧？”
“不，是真的。”
“什么时候……你们……”
“在认识你之前韩泉就认识我了。”
“不——是！”段之介放下杯子，“我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
“昨天下午。”
“所以你就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想叫为你贺喜？”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惜啊可惜！”段之介摇头，“贺喜的话我是说不出来了，你要真当我是朋友，有些话你就听进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什么？”段之介斜眼睨着他。
“劝我不要和韩泉走得太近。”
“还——有——”段之介用指关节敲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韩泉是个很虚荣的女孩，挖空心思只想嫁个有钱人，我真怕她对你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等到有一天她发现你确实不能给她带来财富时就会一脚把你踢开，你好好想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啊！我发誓，我不是因为韩泉曾经抛弃过我就在你面前恶意毁谤她。”
“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我就放心了。”
“韩泉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更叫我担心了。”段之介短叹一声，“你有没有理智啊？是不是爱情五彩缤纷的光芒耀花了你的眼？你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
“不走怎么知道是不是歧途？
“就怕你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歧途通向的就不是幸福吗？”
段之介彻底泄气：“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好劝的。祝福你吧。”
“谢谢！”尹川拍上段之介的肩，“我会努力的。”
“是要努力赚钱。”
试问，谁能深陷爱情中还能保持清醒？还能计较得失？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除非他或她爱对方还不够深，又也许他或她错用不是爱情的感情代替爱情欺骗了自己的感觉。一切总要等到最后关头才能恍然清楚。
“你说什么？”梅姨妈惊怒地从沙发里跳起来。
韩泉平静地回答：“我说我不打算和何宝国来往了，我决定和尹川在一起！”
“那、那个穷小子？”梅姨妈气得手发抖，“你竟要跟一个穷小子？”
“是的。”
“你疯了！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我想。”
“你想顶什么用？你从穷日子里逃出来还情愿再回穷日子里吗？”
“尹川会努力的。”
“努力？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好结果吗？趁着你现在还没怎么样赶快抽身退出来！”
“来不及了姨妈，我爱上他了。”
“你当真不听我的劝？”梅姨妈瞪视韩泉。
韩泉没有退缩：“我下定决心了。”
“你失去理智了！”
“我觉得我从没想得这么清楚过。”
“喝醉了酒的人总是强调自己没醉。”梅姨妈痛心地摆摆手，“你从我这里搬出去吧，我管不了你了。”
韩泉惊讶地脱口问道：“姨妈你不让我住在这里了吗？”
“你以为我忍受得了你在我眼皮底下和一个穷小子来往吗？”
“姨妈……”
“什么也别说了，我也下定决心了，除非你先改变你愚蠢的想法，否则我不会妥协。”
韩泉抿紧唇。
过了一会儿，梅姨妈放软声音问：“考虑清楚了吗？”
“是的。”韩泉看着姨妈，“给我点时间找房子。”
“随你的便吧！”梅姨妈愤然离开。
三天后，韩泉从梅姨妈家里搬了出去。
“尹川，你帮我看看，这些画挂在哪里比较好？”韩泉捧着几框小幅的立体画，踌躇地在客厅四壁上看来看去。房子租下时里面有些简单的家具，可惜墙壁上都是光秃秃灰蒙蒙的，看惯了鲜艳色彩的韩泉毫不犹豫地买了些画回来挂。
“中间那面墙上怎么样？”尹川正在修理窗户，一扇窗叶有些松动。
“会不会不显眼？”
“那么窗户边好了，正对着门。”
“还是挂在中间那面墙上好了。”
“等一会儿我修完了窗户再挂。”
“好。”韩泉把画放在陈旧的沙发上，摸摸沙发的包布，“我们去买些新的花布来包沙发吧。”
尹川偏头看了看：“这样不好吗？”
“颜色太旧了。”
“我喜欢天蓝色。”
“我也喜欢！”韩泉兴致勃勃，“不要买太好的布，最便宜的就可以了，窗帘也可以换成同色的，卧室里的窗帘要一直垂到地上。那多好！”
“想想是挺好。”
“既然打算长期住就要花点工夫弄得舒服点，不是吗？”
“我不反对。”
“那样可能要花一点钱，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
“你能行的。”
韩泉越说越起劲：“还要买些人造花来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要绢布的。餐桌上铺上桌布，常洗常换，这个家里就会有生气多了！”
尹川笑吟吟地赞她：“你很懂得生活。”
韩泉自得地插起腰，环顾四周：“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的。真有趣！”
尹川从窗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了，窗户没问题了，我们来把画挂起来。”
“好啊好啊！”韩泉重新把画捧在手里。
尹川搬了个凳子靠墙踩上去，在合适的位置钉上钉子：“选一幅画给我。”他扭头对韩泉说。
韩泉每幅都看了看，挑了其中一幅喜滋滋地递给他。很快，这幅画就端端正正地站到墙上，墙面仿佛亮了许多。“好极了！”韩泉欢呼。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象勤劳的蚂蚁，忙碌地一点点搬回桌布、窗帘、沙发包布、人造花和其他一些别致有趣的小玩意，渐渐把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打扮得有声有色，再也看不出原先劣迹斑斑的模样。
“瞧，多舒服！”劳累的韩泉蓬乱着头发象个女王般坐进焕然一新的沙发里。
“都是你的创意。”尹川坐到她身边，递一桶泡好的方便面给她。
“谢谢！”韩泉吃了几口，头一歪靠在尹川肩上，“好累啊——”
“快吃，吃完了早点休息。”尹川把手中的泡面放下，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韩泉哼哼着说：“第一天晚上，不要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我会害怕的。”
尹川沉默了一会儿，说：“好的，我呆在客厅里。”
“嗯。”韩泉把泡面放上茶几，倦意融融，“我累了，就这样靠着你睡一会儿，等会儿你叫我。”
“好。”
韩泉抱住尹川的胳膊，不一会儿沉沉睡去，手臂软软地落下来。尹川小心地抱起她送进卧室。“好好睡吧。”他低语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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